他很快就知道答案了。
因為靈異線索已經更新。
原本作者的家那條線索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另一條:
鏡鬼(其一)【出逃的收容物,信息不足】
“昨天跟我在一起的,是鏡鬼?”
鏡鬼,聽名字就知道和鏡子有關。
“出逃的收容物……”
夏仁不禁想起自己剛住進屋子那天晚上洗完澡看見的鏡子。
當時鏡子裡有個黑影趴在他背上,模糊的臉想要變成他的樣子,只是那天晚上過後,鏡子就碎了,他之後還對著碎鏡子嘲諷了一句,沒想到報復來的這麽快。
“可是為什麽我一點異常也沒發現,而且膽小鬼的挖耳杓也沒有警示我?”
昨天於靜靜的神情,語氣,都和印象中的一模一樣,與她相處了將近二十年的夏仁都看不出來什麽差別。
“不對,有差別!”
昨天吃飯的時候,於靜靜用的左手,可她明明是右撇子。
鏡子的反射?
“悲劇人偶也不見了,是被鏡鬼帶走了嗎?”
手機再次響起,高樂再次打來電話。
“喂,夏仁,聽得到嗎?”
“聽得到。”
那邊松了一口氣:“你現在在哪兒?”
“我在……”夏仁環視了一眼空無一人的客廳,明明有光照進來,他卻還是感覺到冷,“我在家。”
“靜靜在人民醫院,我已經趕到了,你有空的話也快點過來。”
“好!”
掛斷電話。
鏡鬼和悲劇人偶一起消失,應該不會再回來了,茶幾上有靜靜家的備用鑰匙,夏仁鎖了門之後,徑直前往醫院。
還是熟悉的住院樓,昨天他就在這裡解決完劉軒的事件後,出院碰上了“於靜靜”,而那時候真正的於靜靜,還在病房裡躺著。
夏仁剛一上去樓,就看到高樂已經在樓道裡等著他了,一邊解釋情況,一邊領著他進屋。
“我也是今天早上才被於老爺子通知過來的,靜靜昨天剛上班,突然就昏倒了,她的同事將她送進醫院,身體其他地方都沒有問題,檢查只有高燒,但就是醒不來,到現在已經整整昏迷一天了。”
“現在情況怎麽樣?”
“做了全身檢查,吃了退燒藥後體溫降下來了,但還找不出是什麽原因導致的昏迷。”
他們推開房門,這是一個單間病房,除了躺在床上雙眼緊閉的於靜靜,還有一個看起來五十多歲,帶著眼睛的老人正坐在她床邊。他就是於靜靜的父親,醫學教授於立生。
這位平時總板著臉的老教授,此時也有些愁眉不展,見到他們過來,也僅僅只是點頭示意一下。
“叔叔好。”
出於禮貌,夏仁還是打了一聲招呼。
“那天晚上從你家出來後,你跟靜靜還聯系過嗎?”高樂問。
夏仁搖了搖頭。
他自從前天和高樂分別後,就一直在忙著調查李軒的靈異事件,根本沒有空做其他事情。
“唉。”
高樂重重的歎了口氣。
他平日裡笑嘻嘻的,給人感覺總是很樂觀,變成現在這這幅唉聲歎氣的模樣,說明事情真的很麻煩。
夏仁來到於靜靜床邊,後者還在昏迷當中,並沒有意識,但她的臉色蒼白,眉頭下意識的聚攏著,明顯是在承受著痛楚。
他伸出手,想摸摸對方的額頭,於教授突然抬起頭看了他一眼。
自從高中畢業後發生那件事後,他們夫妻倆對於女兒這個青梅竹馬就沒什麽好印象,若不是找不出靜靜昏迷的原因,於教授是絕對不可能主動找夏仁的。
甚至就算夏仁真的過來了,他也連一句話都沒有和對方說過。
厭惡,
警惕。
夏仁從於教授眼中看出了這兩樣情緒。
就好像是一個渣男,正打算對女兒圖謀不軌,他這個做父親的,瞧著很不爽,很想揍這個渣男一頓。
但偏偏沒辦法下手,只能眼神威脅。
夏仁也知道他對自己的態度不怎麽樣,可這件事不能不管,他頂著壓力,還是摸了上去。
皮膚剛一和她的額頭接觸,就感覺到一股森然的涼意順著手掌擴散到全身。
好冰!
夏仁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神情開始變得凝重了起來。
若不是她還有呼吸,夏仁都要以為自己摸的是一具屍體。
於靜靜像是有所感應,眉頭鎖得更緊,與此同時,淡淡的黑霧從她頭上湧現出來,凝聚成一張男人猙獰的臉,對著夏仁無聲的嘶吼。
“我……恨……”
鬼臉張嘴就要咬,夏仁趕緊收回了手,後退兩步。
那張鬼臉凶戾的目光惡狠狠地盯著他,過了幾秒,才漸漸散去。
夏仁心有余悸,然而回過神來,於教授和高樂卻只是驚訝的看著他,不明白僅僅是摸了一下額頭,他怎麽這麽大反應。
他們看不到鬼臉。
“你沒事吧?”
高樂這時候開始擔心起他的狀況來了。
“沒事。”
夏仁握了握拳,手心裡全都是汗。
剛才若不是兜裡的挖耳杓顫動提醒,他差一點就要被鬼臉咬到了。
“那個男人是誰?他為什麽要附在靜靜身上?”
夏仁心中驚疑不定。
直覺告訴他,鬼臉和鏡鬼不同,於靜靜很有可能同時被兩個鬼纏上了!
高樂注意到夏仁臉色不對,將他拉到一邊,低聲問道:“你是不是發現什麽了?”
夏仁當然不能把真實情況告訴他,便說:“我能發現什麽?”
“別裝了。”高樂明顯不信:“你剛才臉上的恐懼表現的明明白白,還打算瞞我?說,到底怎麽回事?”
真是敏銳的洞察力。
夏仁還沒想好該怎麽糊弄過去,病房門就被人推開了,一個穿著華貴的婦人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幾個身穿白大褂的醫生。
看到夏仁他們,貴婦人皺了皺眉,語氣不善地質問道:“誰讓你們過來的?還嫌我家靜靜被你們害的不夠慘嗎?老於,你怎麽不把他們趕出去,兩個掃把星!”
高樂眼神一陣閃爍,最終還是輕壓下怒氣,主動上前一步,將夏仁護在身後,說道:“阿姨,靜靜是我們從小到大的朋友,她生病,我們過來看看還不行嗎?而且這次可是叔叔打電話讓我們來,我們才來的。”
沒想到她還不依不饒,語氣譏諷地說道:“你們心裡那點盤算我還不清楚?我警告你們,以後離靜靜遠一點,別打她的注意,我們家不是你們這種貨色攀得起的!”
“你……”
這句話似曾相識,戳到了高樂的痛處,他不服氣,還想要再跟對方理論,但是被身後的夏仁拉住了。
“咱們先出去。”
生氣歸生氣,於靜靜還在昏迷中,現在屋裡又那麽多人,總不能跟她母親在這兒吵起來。
高樂咬咬牙,一句話沒說,轉身走了出去。
屋內傳來婦人跟幾位醫生的談話。
“靜靜的病情不能拖下去了,如果今晚還不能醒過來,那明天就轉院到京都去……”
夏仁暗下決心。
到京都,自己再想解決就麻煩了,必須要盡快查明白鬼臉是誰。
……
……
到了醫院外,高樂看到自己著急停放的車輛上已經被貼了一張罰單,氣得拍了一下引擎蓋。
“你說靜靜怎麽攤上這麽一對父母?”
他坐回到駕駛位上, 心情還是平靜不下來。
“你今天的狀態不太對。”夏仁關心了一句。
三個人之中,就高樂最開朗樂觀,就算再糟糕的事情也通常會笑一笑就過去了,但是今天,夏仁就沒見他笑過。
也是直到這時,他才注意到對方面色不太好,眼帶浮腫,眼底布滿了血絲。
“昨晚跟小慧吵架了,沒有休息好?”
小慧就是高樂的女朋友,兩人在大三確定的關系,到現在,已經有將近四年的感情了,但一直沒有和父母坦白,上次端午節,聽高樂提起說要見女方家長,但一直每個後續。
“別提了。”高樂揉了揉太陽穴,“對了,你剛才究竟發現什麽了,遮遮掩掩的,該不會是知道靜靜因為什麽昏迷吧?”
“我要知道早說了。”
夏仁也頭疼,“靜靜之前有沒有跟你講起過她碰到什麽奇怪的事,或者哪裡不舒服?”
“這個……”高樂正打算搖頭,忽然想到了什麽:“倒還真的有件事值得注意,前段時間靜靜就一直在做噩夢,跟我提過一次,我當時沒太在意,以為她是工作太累了,就囑咐了一句讓她不行就把工作先放一放,你也知道,靜靜的職業,如果沒有一個良好的心態,是很容易出問題的。”
說完,他假裝不經意地觀察著夏仁的反應。
“噩夢?”
夏仁重複了一句,“什麽樣的噩夢?”
“具體,我也不清楚。”
高樂手指輕輕摩擦著方向盤,眯了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