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仲波不僅在家裡節省水，他也很少用煤氣，在家很少做飯。因為在單位時，他去食堂吃飯。如果離開單位，一般有空就送會兒外賣，如此一來，快餐店會提供一頓飯。好心的店長還常常會塞給他一根素肉做的腸子。這素腸是快餐店自己配料做的，還挺好吃的。不過董仲波在店裡時，隻吃免費的米飯和菜。素腸不舍得吃，他會把素腸放在褲兜裡。如果晚上餓了，可以拿出來充饑。如果晚上不餓，就把素腸仍舊裝在褲兜裡.第二天早上帶到醫院吃。所以他自從來吉祥寺打工後，口袋裡常有素腸。

　　店長時常給董仲波一根素腸，倒並不是因為店長知道他不愛吃肉，隻吃素食，而是因為吉祥寺快餐店就是家素食快餐店。既有自助餐可以吃，23元一位，也可以送上門。董仲波以前沒有見過素食快餐店，不過來到這家店兼職後，知道也有不少人是挺喜歡素食快餐的。他想，這也許是和附近有個吉祥寺有關吧。寺裡有時會有法會，或者周六日有時有放生活動，此時來的居士還不少。寺裡如果提供飯菜的話人手有點緊張，所以不少居士就來這裡吃快餐，或者點個外賣。當然，有些來吃快餐的也不是居士，只是喜歡來吃頓素食.吉祥寺快餐店菜品多達30余種，有熱菜，涼菜，果汁，各種糕點，兩三種面條，現磨的豆漿，水果蔬菜沙拉，湯也不錯，炒飯也有兩三種，做得都比較精致。23塊錢一位對於當地普通人來說不算貴也不算便宜，價格適中。

　　董仲波正打量著店裡各式各樣的菜品，這時，又接到一單.這一單，就是吉祥寺的人叫的外賣。董仲波去吉祥寺送過多次外賣，基本上知道哪個時點，那裡的居士會點外賣。一般都是正午十二點半後到三點，然後就是晚上六點後。這是因為許多居士是外地來吉祥寺參加各種法會的。董仲波也不太清楚各個法會的名稱，雖然有時進去送外賣時，順耳聽幾句，但是他還沒有信佛，對很多相關知識還不了解。

　　但是這些居士點外賣的時間規律，董仲波是大致掌握的。主要是十二點半後。因為有些居士十二點半後來到寺院，剛好錯過飯點，往往會點這家快餐店的外賣。董仲波取好客戶點的菜，騎車很快來到吉祥寺。

　　吉祥寺據說歷史比較悠久，還很有名氣。董仲波有時來送外賣時，也會略微感受到這一點。每次來送外賣，都會見院裡不少人四處活動，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像是參觀，有的像是來參加活動。他還多次見到在進門後左邊的佛殿旁邊，有人在地上鋪著一人多長二尺左右寬窄的塑料墊子，在那裡全身伏地再站起，全身伏地再站起地禮佛。看上去極為虔誠。還有一次，董仲波看到二十多人圍成兩圈，前後交錯站著，裡面一圈的人不知念著什麽，開始一個人念，後來眾人跟著一起念。再湊前探頭一看，幾個籠子放在當地中間，，裡面裝著蛇。這就是放生，他猜測著。後來又看到幾次同樣的場景，每次被放生的動物不一樣，有兔子，鳥等。

　　不到十分鍾，董仲波就到了吉祥寺。他把車停在門外，鎖上細鎖鏈。往裡走。這裡不收門票。門口有個瘦瘦的老人，像是看門的，也認識董仲波是來送外賣的，也沒問什麽。

　　不過董仲波卻好像提防著什麽，四處搜尋一圈，像是確定安全了，這才放心往裡走，進了大門往右拐去。

　　董仲波雖然沒有徹底參觀過吉祥寺，卻對吉祥寺的大致布局結構心中有數。進門後有條較寬的南北大道，

順著道往北直走，東西兩側就分別是一些高大的殿堂，殿堂後面還有些較小一些的殿堂，也有菜地。他常去送外賣的地點是居士住的地方，就是進門後右轉，走五六十米後，路南有個小門，進門後幾排房屋就是。他送完顧客要的菜後，出了小門，心想自己三點從家出發去醫院簽合同。現在一點不到，可以在寺院轉幾分鍾，來過這麽多次.只是小范圍地轉過兩三次，今天還想再轉轉，因為他想起，前幾次在這裡偶爾轉轉，學到不少知識。　　有一次，他送完外賣，就順著居士住宿的院子的小門前的一條南北向的小路向北走，四處轉了轉，轉到一進大門面對的最寬的南北大道的西側，看到有個殿堂，當時一個年紀較大的女居士對一個像是學生模樣前來參觀的男孩說，這是地藏殿，裡面供的是地藏王菩薩。如果緊急時遇到什麽不好的事，可以念地藏王菩薩的名號。

　　董仲波正好走過老居士旁，聽到這些話，很感興趣。因為在他的印象裡，老家中有人死亡了是會做些法事的，也聽到過地藏王這三個字。但是當時他不懂，以為地藏王的藏是埋葬的葬。地葬就是人死了，埋葬在地下，所以認為是村裡的迷信活動。今天才知道地藏王是菩薩。他就順著老居士指的地方看去，看到”地藏殿”三個字。”藏”是寶藏的”藏”。和以前一直認為的不一樣。董仲波就進入殿堂，仰頭看去，地藏王菩薩的塑像威嚴卻又親切，他心裡不由地生出一種歡喜之心，隨口念了三聲”地藏王菩薩”，”地藏王菩薩”，”地藏王菩薩”，然後才滿心歡喜地走轉身離開地藏殿，走出寺院，騎車回到快餐店。

　　想到這裡，董仲波準備再去地藏殿參觀一次，但是不知怎麽的，他覺得身上不是很舒服，略微有些酸疼的感覺，就想改天有機會再去吧。於是董仲波繼續向西往寺院門口走。走了二十多米，有條南北的小路，小路上有座像是廚房的小屋，董仲波看到一個半人多高的大黑狗正在屋前。他不由一驚。再看看狗好像有繩子拴著，這才放心。這條狗董仲波以前見過多次。

　　他第一次見到這隻大黑狗是在剛開始送外賣時。那是一天晚上8點多，來了一批居士點的外賣。董仲波當時第一次來吉祥寺送外賣，他進寺門時還沒注意，等他把菜送給居士後，出了居士院子的小門，發現一隻半人多高的大黑狗正堵著門站著，董仲波不近視，就是晚上看東西明顯不如白天清楚，他有時也懷疑自己是不稍微有點夜盲症。當時他還不確定對面是不是條狗，因為對面的物體看起來比平時見的狗大兩倍。後來董仲波聽到狗突然汪汪吼了兩聲，才確定那是狗。

　　董仲波當時停下腳步，懸起心。，放緩放慢了呼吸，定在那裡。他不知道狗會不會攻擊自己。狗也不動，也不再叫。又方對峙了十幾秒鍾。

　　董仲波決定試探一下這隻狗有沒有攻擊自己的意圖。他輕提右腳做出像是要走路的樣子，發現狗還不動。他就輕輕地向前探腿，緩緩地把剛才輕輕提起懸在空中的右腳腳跟點在地上，同時再次觀察狗的反應。他看狗還不動，就翹著腳掌定住不動。他看到狗似乎沒有要前來攻擊自己的跡象，才慢慢把右腳掌由後至前落實了。他繼續緩緩地呼吸，觀察狗地反應。狗突然衝著自己快速抬頭點頭，再抬頭再點頭，”汪汪”叫了兩聲，董仲波擔心狗是不是會撲上來咬自己，正盤算著怎麽安全逃脫，狗卻一扭身搖著尾巴跑了，董仲波才安下心來，恢復了正常的呼吸頻率和深度。

　　等狗跑遠了，董仲波才快速走出寺院騎車回到快餐店。回到店裡董仲波還想，不知為什麽狗的主人不把這隻大黑狗拴好，可能它不輕易的攻擊人吧，他想。不過後來董仲波再去吉祥寺送快餐時，有兩次這隻半人多高的大黑狗好像跑過來像是要攻擊他，都被他及時逃出院門以化解。自從這以後，董仲波只要來吉祥寺送快餐，停車後進門前先要觀察下這隻大黑狗是否在附近活動，確保安全後才敢邁步進入。

　　董仲波現在見狗拴著，也就安心多了.他走出寺院，開了鏈鎖騎車回快餐店。他進店看看墻上掛著的表，不到一點，他想再送一單，然後在二點左右回家。躺上一個小時後就去醫院簽合同去。他覺得有必要休息會兒。現在身上有點乏力的感覺。可能是昨晚睡的少吧。他想。

　　之後，趁叫外賣的人比較少的時候，老板照顧董仲波，讓他先吃中午飯，又遞給他一小根素腸。老板對董仲波還不錯，覺得董仲波誠實肯乾不偷懶，也沒被顧客投訴過，就對董仲波相對照顧些。不過董仲波也沒有告訴老板自己是在縣醫院實習的事。雖然他並不覺得一個快要當醫生的人送外賣有什麽不好，但是也沒必要說得那麽多。

　　董仲波仍然是隻吃米飯和菜，沒舍得吃素腸，而是把素腸放在了褲兜裡。素腸有一層薄薄的塑料皮包著，放在褲兜裡也不會油了褲子。他五分鍾就吃完了飯。又稍微坐了一會兒。過了幾分鍾，又有一單。他等打飯的師傅打包好，接過快餐出門後，把快餐掛在右手車把上，按著打印出的小票上的地址明細騎車而去。

　　小票上的地址他認識，吉利小區六號樓三單元六樓東戶。也在吉祥寺再往北那一片，他對那裡還挺熟悉的。小區附近，還有一家寵物醫院。董仲波在那裡兼職乾過兩個月，後來寵物醫院的老板不幹了。因此停業。董仲波也就停止了在寵物醫院的兼職。

　　吉利小區再往北有座佔地面積巨大的建築群。好像是個專門拍電影的地方。董仲波也是偶然路過看了一眼。不過他不太關心這些。他不太喜歡看電影和電視劇，也不喜歡看網絡小說，上網也很少看新聞之類的。他用手機主要是用來導航，送外賣時好找到顧客的地址。至於微信聊天，他可沒有那些閑功夫。現在每天忙的連覺都不夠睡。

　　董仲波邊看著手機上的地圖導航，邊確定自己正在騎行的路線是否正確。董仲波的這個手機，是來到縣醫院後，在內分泌科輪轉時，一個醫生給他的。手機是這個醫生多年前買的，老款華為，很小的屏幕。機身傷痕累累，屏幕還摔出了裂紋，裂成幾塊。這個醫生換了新手機後，見董仲波在內分泌科實習期間，替他跑前跑後沒少幫忙，又沒有個手機用，就問董仲波要不要。

　　董仲波沒少見識過這個醫生的這部手機。拿起手機看了看，覺得這款手機已經快淘汰了，自己收下也不會感到欠對方太大人情，就要下了。後來上了個號，就一直用下來，但是大學期間班裡的群之類的他還沒有加。因為畢業後來到順南縣，他就和別的同學沒有再聯系。這倒並不是因為董仲波上大學時沒有手機的緣故。雖然董仲波在上大學期間沒有手機，但是在畢業時大家的聯系方式都在畢業紀念冊上。只是董仲波在接受了這部手機上了號後，每天實在是太忙，科裡的事不用說，下了班還要送外賣，同時還要準備醫師資格考試。一晚上能睡四個小時就很滿足了。有時在急診和其他醫生上夜班，一夜沒機會合眼。第二天又接著上白班。 這樣一天一天的過去，除了擠出時間送外賣和複習醫師考試科目，他每天最渴望的就是好好睡一覺。現在快要實現這個願望了，他想。今天下午簽了合同，再過了醫師資格考試，自己的人生就進入另一個階段了。

　　董仲波想著，就騎到了吉利小區的大門口不遠處.他又騎幾下騎到吉利小區門口，正要拐進去，突然發現迎面低頭走來個破衣破褲的人。這個人又瘦又小的個子，黝黑的臉面，一手提個舊的蛇皮袋子，一手握根齊腰長的細木棍在地上劃來劃去探尋著一些舊東西。原來是個乞丐。董仲波本來已經快要進大門，自然是會減速的，車速也確實慢了不少，可還是沒有意料到真的迎面走來個人。慌忙想找馬路牙子，點右腳刹車。可這不是馬路，沒有馬路牙子，董仲波腿短，沒有馬路牙子踩，又快要撞到人了，一下不知所措時.緊急之下對方已經猛地用一手推住董仲波的車把，把他的自行車穩住，董仲波趁機屁股一挪左腿一提膝蓋架在車梁上，右腿才將將用腳點到地上。對方幫他扶定車子，他就勢站穩。看看快餐的袋子還安全，在車把上掛著。邊連連道謝。對方說聲:＂沒事。＂各自然後繼續做自己的事。

　　董仲波扶好自行車，看看它又舊又破又難騎，有點懊惱。董仲波前幾天就開始琢磨了，這個車又舊又破，還不好騎，等簽了合同，成了正式工，漲了工資，首先換個自行車。別的不說，這麽騎著也不安全。正想著。已經到了樓下。停車鎖上鏈鎖。，取下快餐袋子，又確認下地址，六號樓三單元六樓東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