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咖啡廳看起來有點小布爾喬亞的調調,易安到達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半,幸虧還沒關門。
監控中出現的女人不怎麽難找,就站在吧台後面。她面前擺了幾個虹吸壺,卻只有左邊的用酒精燈燒著水,店裡僅剩一對學生模樣的情侶,因此這咖啡也許是她給自己準備的。
“你好?”易安坐到她面前,“我也要一杯這個。”
“虹吸壺的話豆子是現磨的,而且煮起來也費時間。”可能因為時間的緣故,女人並不易安選擇這種複雜的舊式道具。
但易安醉翁之意不在酒,堅定地說:“就它吧,正好我有的是時間,豆子都有什麽?曼特寧?”
“好吧。”對方的性格似乎不大會拒絕別人,柔柔的,或者說成熟的韻味。,
女人在虹吸壺裡倒上水,下頭點好酒精燈,正好自己那杯也有了些微的氣泡浮動。她把倚在邊上、裝著咖啡豆粉末的傾斜杯子擺正插下去,開水便在氣壓的作用下沿著管道衝上來,頃刻間跨過濾網,“咕嚕咕嚕”地混著咖啡煮了起來。
“有意思。”易安看著女人有節奏地攪拌,問她道,“怎麽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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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三十歲左右的年紀,姿色不差,平時想必也聽多了這種話,笑著告訴這個第一次見面的小男生:“鍾藍……不過我可連孩子都上小學了哦。”
易安點頭:“我知道,你們倆周三的時候還一起出現在了友誼路,有人讓你用氣球遮擋攝像頭對吧?”
“……警察?”他突如其來的話讓鍾藍動作一滯,“抱歉,我不知道。”
“他給了你多少錢?手提包也裝不下幾萬吧?”易安問,“不至於為了這點……”
鍾藍卻製止了他繼續:“你不懂,他根本沒給錢……算了,就算我說你也不會信的。”
談話間她也沒了喝咖啡的興致,移去酒精燈後上面的咖啡再度落回燒瓶,鍾藍將虹吸壺推到邊上,指著易安那個說:“不要錢了,喝完你就走吧。”
“我一個人可喝不了這麽多,再說不能拿群眾一針一線啊。”易安糾纏不休,“你說我不會相信,那是什麽意思?”
“字面意思。”鍾藍無奈地坐下,看到那對情侶離開,如釋重負地拿出一根香煙,“從事服務業的話就要和愛好訣別……”
這幅模樣倒是像極了徐濤,易安這麽想著,從懷中掏出證件道:“我不是警察,你看。”
“超自然……”叼著煙的鍾藍念叨了一句,“安定醫院跑出來的?”
“很遺憾並不……我的意思是你有什麽無法取信於人的發現都可以跟我說,因為本單位就是乾這個的,當然記得保密。”易安輕輕地湊近,壓低聲音,“我是認真的。”
虹吸壺煮出來的咖啡香氣四溢,這種風味是絕對不能加糖或者奶去破壞的。鍾藍終於開始飲用,她盯著易安看了好一會,像是在思索這人能不能相信。
“有什麽證據嗎?”她問,“說你是好人那種。”
“沒有,長得面善算不算?”易安戳戳自己的臉頰,“說到底,如果我是壞人的話早就用強了。”
“那我可真是謝謝你。”鍾藍歎氣,“好吧,其實那天我領著兒子出去,本來沒想著會碰上什麽事的,結果有個男的站在巷子裡賣氣球,我就打算買倆玩玩。”
易安拿出紙筆記錄:“然後呢?”
“當然是威脅我去擋攝像頭啊。”鍾藍用手指比劃著,“他就這麽對我推了一下,然後周圍牆壁啊街道啊這些一下就變了樣,我站的位置居然成了懸崖邊,真的有那種腥腥的海風從下面吹上來……他就站在旁邊,抱著我兒子,看起來像是要扔下去……”
“不是幻覺嗎?”易安問,“一般來說不會覺得是自己被下了藥之類的?”
“幻覺還是現實對我來說有區別嗎?別小瞧單親媽媽,看到兒子有危險的時候就算要我上街殺人都行哦。”鍾藍把煙頭按滅,“之後的你都知道了吧?”
她像是卸下了心中的大石,把煮好的咖啡推給易安:“如果有人來報復我該怎麽辦?”
“給你,我叫易安,這是電話……”易安撕了張紙寫下號碼,“有麻煩的時候可以打,最後一個問題,那男人的長相你還記得嗎?”
鍾藍把紙折好踹進褲子的口袋,回想道:“三十多歲,個子中等,黑發,看起來就是普通人,長相倒是挺和善的,可惜記不清細節了。”
“衣服顏色呢?”
“也記不清了。”鍾藍依舊沒印象。
易安沒得到什麽太有用的線索,喝掉咖啡付帳過後告辭走人,路上又得了馬如煙的消息,告訴他找到邱索了。
“那輛車一直不停地往商業街的會所拉人?”易安問,“車牌號,會所位置……我猜他們還沒打烊呢。”
馬如煙如實相告,最後不忘提醒:“等會,我也過去!”
她可是聽說了,劉甫正就是和特殊單位走得近之後才運氣爆棚連破要案升職加薪的,自己可不能放過好機會。
姑娘家今天出力不少,易安沒拒絕,反正有她在也好辦事,自然一口應允。
“你到底什麽時候換的衣服?”結果戴著鴨舌帽穿得跟個嘻哈歌手似的馬如煙剛下車就讓他差點沒認出來,便裝模式下的她看起來和本行完全不搭邊,配合略顯妖冶的妝容,活像是來享受夜生活的“普通”姑娘。
“偽裝而已,別管那麽多……哇,你看著就不像是來玩的,這身打扮,嘖嘖嘖……”馬如煙想了半天形容詞,“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的民間企業家?”
易安斜了她的耳環一眼:“崩殂是死了,你帶著那東西耳朵不疼嗎?”
嘖嘖, 馬如煙搖頭晃腦,都懶得回答,抓起易安胳膊就走。
水韻皇家娛樂中心,這裡最便宜的單間也要一千多,易安隻感覺錢包隱隱作痛。但馬如煙卻並未在前台停步,路上的服務生們看到她時流露出的表情讓人十分迷惑,那顯然是一種熟悉中帶著恐懼,恐懼中又滿懷戒備的複雜情感。
“怎麽感覺他們都認識你?”易安猜測道,“常客啊?”還挺會玩的。
馬如煙發出了悠長的歎息:“不認識我才有鬼呢,一會嚇你一跳,真的。”
易安點頭:“如果你在這從事第二職業的話……可能我真的會嚇死。”
“真是低俗的幽默感,”馬如煙嫌棄地退開一步,“這話要是讓有些人聽到你就慘了知道嗎?”
“你男朋友?”
“還沒出生。”說話間馬如煙已經到了最頂層的某個房間前,也沒敲門直接就推門走了進去,“劉叔,我來了。”
坐在經理位置上的光頭男子接下來說的話一下就讓易安明白,為何馬如煙路上會說那些莫名的話。
只見他與其說熱情不如說如坐針氈地彈起來,幾步跨到兩人面前,看都沒看頗為無語的易安一眼,抓著馬如煙的胳膊,擠出了個難看的笑容:
“大小姐!您怎麽來了?”
“看,我說的吧?”馬如煙轉過頭來,擠擠眼睛,“嚇到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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