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開的”其實並不準確,馬如煙本人雖然沒刻意遮掩,但對家事依舊絕口不提,只是在最低限度內行使著自己身份所帶來的便利而已。不過從“劉叔”的態度來看,這姑娘的家世不但水深得很,而且顏色也不對勁。
非常的黑。
不過說到底這跟易安沒啥關系,他只是裝成了個普普通通的“同事”,恰如其分地表現出了被稍微震撼到的樣子,隨後就默默跟在後頭一路走向監控室。
“大小姐、剛哥。”一個倚在走廊抽煙的黑衣男人看到他們走來,有氣無力打了個招呼。
馬如煙顯然對他不熟,隨意點點頭算是見過。
“柳垣,我去一趟監控室,你把周三那天的客人名單找下拿來。”劉叔不忘提醒一句,“別說是大小姐要的,就告訴他們要對帳。”
“周三的?行。”柳垣二話沒說,起身便走,兜裡鼓鼓囊囊的絕對有什麽管制品。
不查查?易安用眼神詢問馬如煙,後者回以一個別管閑事的表情。
劉叔本名劉剛,雖然在大小姐面前表現得和藹可親臉皮都要融化一般,但出了辦公室的門面對手下們則又是另一番模樣,不苟言笑、殺氣外露,看得易安怎舌,有必要嗎?
“劉經理。”監控室裡的幾個年輕人看到他進門後就像是約定好的一樣同時起身,站成兩列立正挺直,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什麽指揮室。
“放輕松,我就是來看看。”劉剛拍拍離自己最近的家夥肩膀,“周三的監控錄像還有嗎?把大門的調出來,找個人。”
“是,是。”被抓的壯丁並不認識馬如煙,隻把她和易安當成了普通隨從,沒太留意就開始忙活吩咐下來的任務,結果幾分鍾後連他自己都有些難以置信,“這……不可能啊……”
劉剛把他推開,自己湊到屏幕面前:“磨磨唧唧的,怎麽了?”
“周三的文件夾是空的,沒有錄像!”年輕人連連後退,“跟我沒關系,它一開始就是那樣的!”
“那天都有誰值班?”劉剛掃了周圍一眼,發現居然沒有一個舉手的,怒而走向值班表,“黃連,李科,糜勁松,都是誰?”
目光一齊轉向了其中某位,李科連連擺手:“我不記得了,我不記得了啊,那天就是正常上下班,沒啥不對的!也可能是之後被誰誤刪啊!”
禍水東引,於是其他本以為風頭過去了的同事又不安了起來。
這邊氣氛正凝重,柳垣也適時進來,走到劉剛身邊小聲說:“周三的記錄不見了。”
臥槽?劉剛嚇了一大跳,這還真見鬼了不成?
“怎麽回事?”他壓下火氣問。
柳垣把一個本子遞給他,翻到中間道:“被人撕掉了,但沒有員工記得,要把他們找來嗎?”
“一幫廢物。”劉剛知道不可能所有手下都被收買,肯定是那天有人搞了什麽鬼。他看都不想再看這些家夥一眼,帶著易安二人回到辦公室,自責地說:“是我管教不力,請大小姐責罰。”
“我和老爹可不一樣,他喜歡搞些家法啥的,但我只相信國法。”馬如煙轉頭向易安,“抱歉啊,弄得虎頭蛇尾,是不是顯得有點傻,哈哈。”
易安知道神秘人本事不一般,也不奇怪:“相信我,這種事是本部門工作中的常態,習慣了。”
劉剛這才隱約意識到易安似乎身份特殊,但以他的立場於情於理都不適合去問個究竟,隻好暫且憋在心裡,等著以後匯報上去,或者讓柳垣調查一番再決定……
“這位光頭大哥,注意眼神,不管是出於什麽目的,建議你最好現在就打消那個念頭,否則……”易安平和地盯著劉剛,用大拇指在自己的脖子上自左向右割了一圈,“勿謂言之不預也。”
突如其來、毫不客氣,馬如煙發誓,這是她第一次看到同行人做出這種動作。
能坐到如今的位置上,劉剛可不是被嚇大的,但面對這個明顯的小字輩,他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沒能講出來,就仿佛被一隻名為本能的大手狠狠扼住了咽喉,警告著不要試圖作死一樣。
這小子手上絕對沾過人命,不止一條!
“哼……”時間像是停滯了幾秒,劉剛發出一聲難說是不甘還是挫敗的歎息後低下了頭,手心不知何時已經濕漉漉地像是要淌下水來。
左右為難許久的馬如煙沒想到易安一句話就能讓劉剛反應這麽大,作為東道主有些尷尬,隨意扯了幾句有的沒的後拽著前者就離開了辦公室,馬不停蹄地回了那輛小高爾夫。
“可以啊你,知道這劉剛以前多厲害嗎?”馬如煙看著易安,感覺就像是看著那個不知恐懼的阿甘。
“那你知道我多厲害嗎?”易安問,“他以前是奧運冠軍?還是說職業拳王?UFC選手?特種部隊?”
他的話把馬如煙對劉剛的誇張介紹活生生壓了回去:“倒也不至於有那種程度……不過他可是一個人從街這頭砍到了那頭哦,自己什麽事都沒!”
“嗯……”易安不知道說什麽好,用禮貌的笑容拍拍手,“好棒棒哦……”
心裡莫名空落落的馬如煙嘖了一句,從後座取來包裹:“行了行了,知道入不了您的法眼,但他的確是硬茬,記住準沒錯。拿著,這個給你。”
她從包裡掏出來的赫然是個火車站安檢時常用的手持金屬探測器。
“什麽意思?”易安不明所以。
“掃我啊。”馬如煙說話間已經摘掉了耳環,“還有你自己。說不定劉剛已經偷偷安上竊聽器,只是咱們不知道呢。”
“我還以為你們關系很好呢。”易安抬頭望向四周,“還有這輛車啊,不會也被動了手腳吧?”
“我回局裡慢慢檢查。”馬如煙張開雙臂,“劉剛看到我進門嚇得那副樣子你注意到沒有,他還以為我這是公報私仇來抓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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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大小姐家裡是……”易安拿著探測器仔細地從馬如煙身上滑過,明明隔著幾厘米的空氣,卻有種奇怪的曖昧。
馬如煙也覺得氣氛怪怪的:“和你猜的差不多……特種行業。 這劉剛是我爸手下的老人了,沒想到現在也開始跟那個和尚勾結,想要取代我家自己上位。”
“我怎麽聽說‘和尚’才是老大,你們能跟他分庭抗禮?”和尚?對這個名字易安可想念得緊。
“那都是坊間傳聞。”馬如煙看易安在自己腿上掃個沒完,羞憤交加搶過探測器,“他也就佔著K市的南北兩區罷了……張開胳膊。”
易安順杆往下爬:“市中心姓馬?”
“怎麽可能,所以我選擇了當公務員。”馬如煙歎氣,“今天本來不想把你牽扯進來的,但我覺得機會難得,正巧需要個光明正大的理由進去偵查。注意到那個柳垣沒有,真正的高手,不是街頭出來的,甚至可能不是華夏人。”
“雖然作為外人來說這麽講可能不大好,但你要記住自己的職業。”哪怕才認識不久,但易安對這個姑娘印象不錯,出言勸誡。
馬如煙笑了笑,用探測器拍拍他:“放心吧你,我對家裡那些事不怎麽在乎,不會把自己搞進去……搞定,啥都沒有。怎麽,還不下車,要跟我走?”
“你這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易安隻好松開安全帶,“那再見哈。”
“嗯嗯,再見,以後有新的線索了我們會主動聯系的,別擔心。”
馬如煙揮手,再次展現了一波那絕命的車技,劃著Z字形匯入車流,很快就連尾燈都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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