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青璃當然不會想到水鴨口中所謂“變了個人”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還以為顏酥心中經歷了打擊，所以意志消沉。

　　“顏酥，我相信你可以站起來的，你不是一直這麽走來的嗎?”

　　水鴨覺察到了不同尋常的情感，連忙往後撤了兩步，顏酥身上居的紅線居然綁得這麽牢。

　　“我…已經是一條鹹魚了。”

　　顏青璃在原地呆立片刻，白嫩的小臉憋的通紅，眼角有淚珠打轉。

　　“我不管！不管你變成什麽樣！給我老老實實站起來往前走呀！哼！”

　　看著小姑娘擦著眼淚轉身奔向遠方的身影，水鴨暗中無奈，真不是我自暴自棄，實在是身處的等級太高，你們這些菜雞看不到呀。

　　顏青璃的情感，水鴨還是得想個辦法斷了，自己這種狀態根本不可能對誰負責，顏青璃是個好姑娘，可別讓她白白搭入一輩子。

　　回到分族成員居住區的小樓時，水鴨遠遠看見有馬車停在樓外，看樣子顏柳已經在那裡等候了，於是徑直邁入院中。

　　“晚上好。”

　　“小酥，怎麽樣了?”

　　“嗯，我覺得沒必要參加這次的測試。”

　　顏柳的臉色沒有太多變化，“沒事的，小酥最近經歷了這麽多事情，根本沒心思修行，繼續努力就好。”

　　水鴨一聲歎息，你家兒子就算沒經歷太多事情，拚命努力也成為不了術師的。

　　顏柳又問起了關於店鋪的事情，水鴨當然沒敢跟她說準備開家紙人店。

　　“呃，其實我會編一些竹製框架的小玩意兒，短時間內賣不出去也不會壞。”

　　“這就對了，一般人家剛剛學著開店，多半是沒有生意的，就怕商品是些容易壞的東西，久了之後虧的要死。”

　　顏柳對水鴨的做法表示讚同，工藝品一時半會兒賣不去出去，也只是虧些店租而已，不會出現食品店那麽嚴重的後果，也不需要雜貨鋪那樣大量囤積材料。

　　“小酥，你不打算在家過夜嗎?”

　　“嗯?你要留下來嗎?”

　　顏柳搖搖頭，“不，如果沒有意外，老爺的規矩是所有正房側房一起用餐，所以…”

　　“那我還是去店裡打點些事情吧。”

　　顏柳以為水鴨因為獨自一人，孤獨感過甚不想留在家中，，難過的差點哭出來。

　　水鴨連忙安慰，“以後有的是一起吃飯的機會，現在店裡亂糟糟的，我沒什麽心思。”

　　“小酥要照顧好自己呀。”

　　“嗯嗯。”

　　顏柳乘坐馬車離開，時不時還掀開側面的小窗簾子回望。

　　水鴨隻好站在原地看著，直到馬車消失在轉角，這才動身出了顏府，在路上打包了些小吃回到店鋪中。

　　好久沒有動這行手藝了…

　　長眠儀式學問歷史悠久，扎紙人同樣是非常講究的活。

　　古時身份高貴的人確實會使用活人和牲口殉葬，但總想燒一些不同尋常的陪伴者或是守護者共赴泉下，比如已故之人、傳說之人、特殊的種族。

　　在現實中無法找到的事物可以通過陶土和紙扎來還原，後人也會在先祖過世的特定時日燒些紙扎的事物。

　　永眠風學息息相關，寄托了大量和另一世界元素，人類也將關於幽冥的精神願力附加其上，使得只能在歷史長河中不斷出現更多的禁忌。

　　時代慢慢推進，關於長眠的明確化，不同階能夠使用的殉葬者數量由天子限定，達官顯貴使用大量紙人替代活人殉葬;再到近代，

殉葬制度廢除，紙人繼續沿用。　　漫長的歲月中，所有人的認同產生了龐大的精神波動，紙人接收後被賦予了深層次的陰森願力，使用時稍有不慎便會惹上陰邪之物。

　　水鴨記得還未踏入修行領域之時，居住的街道被市民稱為冥府街，除了紙人匠師外，還有壽衣裁縫、棺材鋪子、畫屍人一條龍業務，平日裡少有人敢靠近，大黑幫都得繞開走。

　　作為紙人骨架材料的竹子有特殊的品種要求，紙人匠大多親自種植，不會輕易使用陌生的竹子，唯恐出事後無法控制扎好的紙人。

　　水鴨從廚房中抽出幾段竹條，眼下暫時沒條件搞那麽多的講究，只要手藝過關，使用來歷不明的竹子無妨。

　　紙人匠隻用自家主子的規矩出於極端的謹慎，且扎紙人使用的剃刀和剪刀會從師父輩一代一代傳承下來，新入行的紙人匠會盡可能尋求有些年代的老鐵器熔鑄後鍛造出工具。

　　但水鴨等級太高，就算不小心招來一些東西頂多隻算小插曲。

　　秋刀魚出鞘將竹條削成更細的竹簽，長短不一，看似有點兒凌亂，但水鴨心中明白，這細竹條剛好圈出一副真人差不多大小的紙人模子，不會有多余，也不會有缺失。

　　手指靈活翻動，不一會兒，人模人樣的竹製框架出現在面前，比水鴨矮了一個頭，腰肢纖細，是個窈窕的女子形態。

　　用來糊紙人的油紙也是有講究的，不過，隨便捏唄，有條件了再去講究吧…

　　抓起邊上的油紙，用剪刀裁出合適的缺口，覆蓋到框架上後不能有油紙重疊的區域，也不能留下裂縫，就像正常人的皮膚一樣完滿。

　　在油紙內部刷好漿糊，迅速覆蓋竹框架，動作必須一蹴而就，貼歪後不得撕下來重貼，也不得用手按著挪動調整，只能把失敗品燒掉。

　　看著面前蒼白的人形，水鴨仿佛又回到了曾經的時光，這只是最基礎的人形框架加上簡單的紙糊。

　　接下來還要製作紙人穿的衣服，可以上色，也可以隻用墨水勾勒，大部分保留全白。

　　水鴨沒有買染料，店鋪裡留有硯台和用了一半的墨條，櫃子裡的毛筆還能使用。

　　“這兒倒是講究了…”

　　給紙人畫衣服和其他各種時使用的墨水得用墨塊加上清水親手磨出，這些東西小店裡一應俱全。

　　毛筆在磨好墨的硯台上反覆將毫捋齊，筆尖沾上墨水，水鴨在另一張紙上畫好長衫，同樣用剪刀剪出合適的缺口，給紙人套上，一氣合成。

　　“接下來是給紙人畫上五官，非常關鍵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