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鴨看看天色，“現在離開城門的時間還早，要去哪兒?”

　　“和城衛軍打過招呼了，會先開一次門讓我們出去…”

　　齊家果然沒有表面上那麽簡單，一個富人區外層的家族，想讓王城城衛軍提前開門可不容易。

　　“挺有門道的嘛。”

　　侍衛沒有回答，林麟開口，“顏掌櫃謬讚了，生意人總要有點門路，我們出發吧。”

　　水鴨許久沒有騎普通的馬匹了，好在用不著跑，坐在馬上緩緩前行即可。

　　非是皇親國戚、朝廷重丞，出殯的隊伍不得走中央大街，也不得走南北向的王城主乾道，齊錚離自然沒法違規，帶著隊伍在中央大街的支路上等候。

　　“顏掌櫃，這些天辛苦了。”

　　“哎，我這樣的自由手藝人，辛苦一陣休息一陣，哪有齊掌櫃天天忙碌來得辛苦。”

　　“謝謝顏掌櫃關心，紙人...”

　　“沒問題，就差你們那邊負責定製的旗幟了。”

　　排頭的十名紙人手中握有長杆旗幟，旗面上是東筍國的古體“齊”字，外加一些符號。

　　齊家已經將這套旗幟完成，屆時可直接鑲在紙人手中，以旗杆拄地站立。

　　一切準備妥當，特殊的號角鳴起，送行樂曲也隨之飄揚開。

　　周圍的局面知道這是白事隊伍的響動，被吵醒了也不敢多言。

　　水鴨依舊坐在馬上隨隊伍緩緩沿支路往西門走，費皇族出殯不得走正南門，齊家的隊伍得在城外繞上好一大圈。

　　耳邊的奏樂不絕，相比還未踏入修行門檻前聽過的白事奏樂，烤魚大陸的審美高多了。

　　樂曲沉穩深厚而不嘈雜，還加入了弦樂觸動人心，不像水鴨最開始呆的世界，出殯敲鑼打鼓放鞭炮，聽得人心浮氣躁。

　　西城門士兵受過提前交代，遠遠看見齊家的出行隊伍，打開城門放行，齊錚離駐馬表示感謝，片刻後再次跟上隊伍。

　　到了開闊地帶，水鴨終於可以看見隊伍的全貌。

　　齊家護衛全身著深色統一製服，護在隊伍邊側，最靠前的自然是棺槨，八名壯漢抬著，穩穩前行，齊錚離和妻兒跟在後方。

　　隊伍中前段的人都騎著馬，服裝做工不錯，想來是齊家親屬。

　　再接下來是水鴨和林麟之類的管事。

　　後方有些面容較為憔悴，表情比齊家親屬還要悲愴的人，可想而知是奴隸，作為殉葬者參加，最後還跟著些牛羊馬匹。

　　水鴨數了數奴隸的數目，不多，二十上下，想來東筍國和大多數古時帝國一樣有規矩，不同身份的人，殉葬者數量不同。

　　一路無話，唯有樂曲連綿不斷，繞行皇朝半圈，又趕了幾裡山路，水鴨前些天來過的齊家墓區已在眼前。

　　天空完全方亮，眾人熄去火把，順著山路前行，在墓區前方的青石平台停駐。

　　最後一輪奏樂完畢，周圍一片寂靜，無人做聲，水鴨猜測應該是類似於默哀的流程。

　　三分鍾的沉默結束，先由齊錚離發言，內容可想而知。

　　然後是禮祭人員，擺起案台，放上宰铩的牲口，親屬按照輩分焚香、燒紙。

　　一輪流程走完，再換祭祀來些儀式，結束後臨近中午，這才有下葬的意思。

　　齊錚離拿出類似家主令牌的東西，在墓區厚重的石門前注入特定的術式符號，石門緩緩開啟，陰寒之氣飄出，甚至驅散了正午的灼熱感。

　　部分齊家護衛留在外頭，較為邊緣的親屬同樣沒有進入墓區的資格，

少數貼身高手跟著齊錚離一家趕著牲畜、奴隸，拉著陪葬品和紙人進入地下通道。　　林麟同樣在外邊候著，抵達墓區後，水鴨認識的人只有齊錚離了。

　　墓區被分隔為好幾個片區，水鴨不懂他們是按什麽規矩擺的，有可能是烤魚大陸風水學，有可能是自家規矩。

　　一路跟著隊伍走過幾個區域，齊錚離停下腳步，請老爺子入室。

　　整體墓區相當大氣，分隔出的墓室也不差，主殿開闊氣派，很標準的在中心安置了棺床，放上棺槨後又是一番玄學操作。

　　陪葬品至入偏殿，最後兩間空著的房間中，奴隸和牛羊分別被趕入。

　　自然有些奴隸眼神不甘，護衛一看有反抗的苗條，示意奴隸早已服毒，隨時可以讓他們在萬分痛哭中暴斃慘死，如果老老實實進入偏室，則會在特殊的香料中緩緩失去意識，沒有痛苦。

　　無路可退，反抗不得，奴隸們失魂落魄，和無知的牲畜分別關入不同的墓室中，裡頭點著一柱半米高，手指粗的長香，用不了多久，香料產生的氣體就會布滿被封閉的殉葬者密室，奪走奴隸們的生命。

　　“顏掌櫃，現在可以放置紙人了。”

　　“你們打算放在什麽地方?”

　　齊錚離指了指棺床後面以及兩側，那你用淺淺凸起的磚石圍出淺淺的區域，執旗的紙人放置在正後方，兩次按照性別分開，剩下的紙人。

　　“行，我把該做的流程先做咯，到時候可能要人幫我一把。”

　　“沒問題，這些齊家護衛聽候顏掌櫃發話。”

　　水鴨從懷中摸出早先準備好的黃紙咒符，先是找到棺床背後的區域，將手中的咒符灑出，咒符在半空中轉變為紅色，落地之前自行燃起火焰，焚燒殆盡。

　　齊錚離沒有感覺到天地靈氣波動，大驚，轉頭看向身邊的貼身護衛，護衛也是滿臉驚駭，說明水鴨使用的並非是術式製造的小把戲。

　　看上去確實挺玄，民間可沒有這麽誇張的操作。

　　正常情況下，紙人工匠如果被叫來做類似的事情，只是將咒符扔到鐵鍋裡燒了，以此表明墓主人和紙人建立起主仆關系，之後好生服侍墓主人。

　　如果用的是紙扎的其他物件，只需要少量符咒，證明這些東西歸屬於墓主人即可。

　　水鴨按照相同的模式處理完三個區，示意齊家護衛開始搬運紙人，先是棺床後方，然後是左右兩邊，等到一切完成，再裝模作樣念誦一些咒語。

　　“齊掌櫃，該做的事做完了。”

　　齊錚離看著那些身穿紅色衣褲的紙人心裡發毛，尤其是抓著旗杆的幾個紙人，容貌和曾經在家中工作，後來失蹤的齊家護衛一模一樣，巴不得早些離開…

　　vv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