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白想拉司昆“入夥”。
至少司昆是這麽認為的。
外骨骼倒賣也不僅僅是生意的事,多少和灰色光明聯邦內部有點關系,要不也拿不到廢棄的外骨骼嘛!那東西按理說都是嚴格管制的。而做這一行做大的不只莎白的家族一家。莎白家本來在聯邦軍總部的一個親戚被外放了,而它的競爭對手家族裡卻恰好出了個人才,據說被可能會被訓練裝備最新一代的裝甲。雖說現在還沒定,但如果事成,過不了幾年對方就會多出個重量級的人物。
像現在那些走在前沿的外骨骼裝甲戰士,哪怕軍銜不高,實際地位卻都不低,這是聯邦對撐起灰色光明的他們的尊重。而外骨骼倒賣雖上不了台面,但一旦對方家裡有個這樣的人物,那些買家恐怕在買之前就會多想想了。
“所以,你就是讓我當你們家的人,參加聯邦軍的選拔嘍?”司昆撇撇嘴道。
“也不完全是。”莎白說道,“你就是先掛我們家一名兒,回頭成了給我們家搭把手就成。”
“再說,昆哥你是砍過獅鷲的人,出去以後不再穿外骨骼了,甘心嗎?”
司昆盯著地面,仔細想了想。
“好像甘心。”
“……”
第一次談話無疾而終。
而後一個半月,莎白又問過司昆幾次,司昆始終沒有決定。莎白也就沒再勸,照舊每天到司昆面前吹吹牛,耍耍賤,說說新聞,。
直到灰色光明歷7月中旬,司昆出獄。
出獄的司昆,對眼前的景象是很茫然的。灰色光明的城鎮,像是現代與複古流派的結合。這個有點哥特風格的建築,就然是超市;那個鄉間莊園一樣的地方,居然是電廠。路燈的玻璃面上刻著雕花,行人的四輪手推車上裝著小型電機,電力輔助省力。
灰色光明,除了發達的外骨骼科技,其他方面也不錯吧!
司昆這樣想著。
然而事實是:他沒有錢,沒有熟人,沒有地方去。當初獄友倒有給他“推薦工作”,但深思熟慮之下,司昆覺得那些工作甚至還不如答應“莎白”入夥……對了,還有這小子夠熟,但他比自己多關三個月啊。
……
底律城,中心酒館。
不大的酒館裡,不規則地排著十幾張桌子,幾乎坐滿了人。酒館門口的風鈴不是“叮鈴”響動,昭示著又一撥客人進店。服務生在其間穿梭,給顧客送酒、協調座位。桌椅不夠用,有的客人就倚在吧台牆邊喝酒。
燈光雖耀眼,卻沒有那般喧鬧;風扇雖已舊,卻足以清涼燥熱;音樂雖勁爆,卻是如瀑布般讓人暢爽;紅酒雖普通,卻是那般的誘人。
來這兒喝酒的多是些當地商人和來往旅者,沒有城南柯西酒館苦力工人喝酒時的粗魯,而底律城又是座小城,當地的商人並不算大富大貴,大家都差不多,能聊的來,整座酒館裡充滿了客人們談笑閑聊、酒杯交錯的聲音。
“小司師傅來了!”
突然,不知誰喊了一句,略大的聲音在酒館裡格外明顯。
酒館突然安靜了下來。
客人們都看向酒館門口。
一個身穿黑馬甲白襯衫的年輕人正一臉靦腆地站在門口。
沒錯,這就是“鄰家大男孩”調酒師版的司昆,剛剛在中心酒館應聘調酒師不久。
……
當帶火橡膠瓶在空中旋轉著落到司昆的右手中,司昆突然一個類似“白鶴亮翅”般的動作,
橡膠瓶沿著伸直的手臂上直滾向脖頸,在司昆的脖子上變戲法般轉了個圈,又好像有線牽著一樣順著左臂直滑到左手,引的各桌的客人紛紛鼓掌叫好。 司昆謙虛地笑著,將調好的一杯酒遞給吧台旁等待的服務生,繼續下一杯。
當初訓練的時候練的調酒自己幾乎沒用過,沒想到今天用上了。盡管有些手生,但在這個已經用機器調酒的世界,司昆這門手藝都能算是非遺了吧……就算是在中心酒館,司昆每天的工作量也就是幾十杯酒,其他的還要調酒機做。
“七桌一杯莎白。”一個服務生走過來,衝司昆小聲道。
“好的。”司昆手上動作不停,點點頭道,隨即一愣,“莎白?”。
“對。”服務生認真道。
“嗯……我知道了。”
莎白是司昆給一種雞尾酒起的名。那是他第一次在酒館裡成功調出來了自己世界的頂級雞尾酒,起名字時想到突然想到那個家夥,就叫它“莎白”了……
因為莎白不好調,司昆也不能保證自己過程中不會酒瓶甩出去,所以定了588聯邦幣的高價。其它司昆調的酒普遍都是在一百聯邦幣以下的。
“哪兒來的土豪……”司昆暗自吐槽,想想排表,在莎白之前還有四杯酒要調,繼續加快了動作。
中心酒館靠近門口處的七桌坐著一老一小兩個人。
老人幾乎禿頂,禮帽放在桌邊,內穿白襯衫,外面披了件風衣,小女孩十歲左右,馬尾辮,金發碧眼,穿著齊膝的連衣短裙。
“這個調酒師不一般。”老人喝了口酒道,“就算是在調酒機還沒發明之前,他的手藝也是上乘。而且這個酒名,嗯,有些趣味。”
“買回去?”女孩頓時雙眼放光。
“哎呦,小姐,這和商品不一樣——”老人差點沒把嘴裡的就噴出來,苦笑道,“調酒師不是咱們買賣的商品,是人,咱們可不是人口販子。”
“哦。”女孩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我看他調酒比家裡的雜技還有趣,嗯,雜技團不是可以買的嗎?”
老人笑道:“那是董事長包下了一個月的雜技表演,那可不是買。”
女孩看著不遠處吧台上的調酒表演,表情好像有些疑惑。
老人又道:“不過董事長在南華城有個私人酒館,咱們可以花錢聘他。這得看他願不願意了。”
“哦……”女孩點點頭,“那就聘他唄!”
“好,聽你的。”老人一臉溺愛的笑。
……
乾完今晚的活,司昆看看酒館牆上的鍾,已經將近半夜十一點了。打了個呵欠,司昆將吧台簡單收拾了一下,朝門外走去。
“小司師傅。”
走到門口,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老人的聲音。
“什麽事?”司昆轉過身來。
七桌桌前一老一小兩個人正站起身來。
“今天小司師傅的調酒表演相當精彩,一看就知道師傅不是普通調酒師吧。”老人笑道。
“呃……還好,從小學過點兒技藝,大家不嫌棄就是了。”司昆謙虛道。
想起來了,這不就是那兩個要了588莎白的土豪麽。雖說今天調莎白的時候差點砸鍋,情急之下有兩種酒加過了量,但應該喝不出來吧?
司昆有些心虛。
“是這樣的,我是曼殊公司的經理,我們在南華城有家酒館,正缺你這樣的優秀調酒師……”老人還未說完,老板不知何時從吧台後走到了門前。
“不好意思,我已經應聘到中心酒館,老板待我挺不錯的,這……”司昆猶豫道。
自己之所以在底律城中心酒館乾,就是因為這兒是個小地方,日子平靜,而且酒館提供了間小房子,白天還沒活兒,可以在家練練手。而南華城是聯邦軍總部所在,想想外骨骼戰士,再想想鐵人,總擔心自己會惹事上身。
老人看向酒館老板。
老板一臉賠笑。能買588酒喝的,他自己也惹不起。
“這樣吧,”老人從大衣內側的口袋裡掏出一遝厚厚的聯邦幣,笑道,“我們付違約金。”
五分鍾後。
老板笑著將司昆和老人女孩送出了門。
“歡迎再來啊。”
老板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司昆歎了口氣。
九千。
老人隨手就付了九千聯邦幣作違約金,但實際上司昆和酒館簽的合同上——根本沒有違約金……
要不,就去?司昆此時想到的是道格對自己說的話,“當你在一座城過上一段時間,看一看它的風物人情,相信你會對這裡有更深刻的印象。灰色光明,值得你拚上性命”。 近一個月來的生活,讓司昆對灰色光明的城市多了些認識。底律城雖好,但日子太過平淡舒適了。而司昆內心深處還是有穿上外骨骼的渴望的,要不就不會每天還練練了。至於當初沒答應莎白,純粹是對倒賣外骨骼有些排斥。
“想什麽呢?”老人轉過頭來問道,“還在猶豫?”
“沒。”司昆抬頭道,“我當然跟您去。”
“對了,怎麽稱呼您?”
“我叫迪斯,叫我迪斯爺爺就行了。”老人道。
“還有我呢,”這時,女孩插話道,“我叫莎娜。”
“呃,你好。”司昆禮貌地打了個招呼。
剛剛一直是迪斯在和酒館老板交涉,莎娜一時被司昆忽略了。
“你好。”莎娜回道,隨後一拍腦門,問迪斯道,“對了,迪斯爺爺,你還沒定要包下小司師傅多久呢?”
“包下?”司昆嘴角咧了咧。
總感覺小女孩語文沒學好。
迪斯爺爺笑了笑,有些無奈,衝莎娜道,“小姐,是‘聘下'。”
“哦……”莎娜鼓了鼓腮,吹了吹氣,臉紅得像個蘋果。
現場氣氛有些尷尬。
“那,莎娜小姐覺得該聘多久?”司昆打破了沉默。
“我覺得?”,小女孩露出一副沉思的模樣,有些可愛。
“我覺得……怎麽也得先玩夠了吧!”莎娜笑道。
迪斯:“呃……聽小姐的。”
司昆:“……”
包下,玩夠……
司昆嚴重懷疑——自己是去幹調酒師的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