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鴻不管台下如何,目光桀驁,繼續說道。
“白,弱冠之年,提劍出蜀川,向陽東行。一路上降妖伏魔,放歌縱酒好不痛快。”
“今日應文會主辦方之邀,特此清身去垢,焚香洗手,前來赴會。”
“飛仙樓前,感自身之渺小,但人力可期。登斯樓也,觀江南河之巍巍,歎天地之無窮。”
“端午佳節,高朋會至,飲酒論詩,有蘭亭遺風。”
“承蒙眾人看得起白,請白作今日文會的亞詩,李白應眾之請,頓時豪氣衝頂,寫下這首《江南吟》,欲此交友各位並提升此次文會的氛圍。”
“可惜啊,可惜!”
江鴻搖了搖頭,右手錘打胸口,用一種歎息地語氣說道。
“白黃口之時,隨父遷徙昌隆,路經一湖,見一怪狀也。”
“在湖的西方有一鳥,曰晝羽,身翼潔白,頭升紅冠,鳴音清脆,以湖中魚蝦為食,十分美麗。而在湖的東方有另外一種鳥,曰負惡,此鳥通體烏黑,鳥喙扁直,眼低而腿短,叫聲如鬼,以湖邊腐肉為食。”
“某天,湖西之鳥得知湖東有鮮魚,欣然前往。這時,以腐肉為食的湖東之鳥見晝羽聖潔若神,妒惡叢生,驅動湖東的其他鳥類去排斥它。”
“湖西之鳥心生悲意,回歸湖西。湖東之鳥趾高氣揚吞腐肉以為珍饈,立足遺石之上笑三方眾鳥。從此,湖南湖北湖西之鳥不再遊於湖東,湖東多昧鳥,其中腐鳥稱霸,自以為稱霸於湖,為王鳥,成天洋洋得意,目空一切。殊不知自身醜陋,眼界困於湖東了!”
江鴻看向一旁的柳子川,他的臉色鐵青,顯然是明白了江鴻口中的“腐鳥”說的就是他,台下眾人也是臉色鐵青,他們是江鴻口中的“昧鳥”,包括台上的幾位也是臉色不佳,江鴻一口一口“湖東”的打在他們臉上讓他們也很羞惱。
江鴻知道自己嘲諷的差不多了,也就留點面子給這些人。
“白所作的《江南吟》,其中立意立的是李白自己的意,抒發的是李白自己的情。李白乃修仙之人,功名富貴乃雲煙過往,酒與劍與大自在才是白所向往。尋常之人避免不了對功名利祿的追逐,就像李白避免不了對酒的熱愛,若是白放棄了對酒對劍對大自在的追求,那麽江南河的水恐怕就真會像西北流了。”
江鴻也不管眾人,將腰間的酒壺取下,將其內剩下的酒一飲而盡,漏出的酒水順著脖頸浸濕了江鴻的領口。
天下一時間悄然無聲。
江鴻將酒壺遞向周圍一人,意思是讓他給壺內打滿美酒,那人懵懵乎乎的接過打酒去了。
“登東山而小魯,登泰山而小天下。諸位眼界應當如這滾滾的江南河,寬闊遼遠,而不是因為一首詩而困於高樓,而困於紙上。”
“諸位!”
“可否接納白這位仗劍湖海之人?”
這一刻,江鴻將他築基初期的修為散發到了極致衝擊這現場的所有人,尤其是旁邊的柳子川。
……
眾賓醒悟。
“白,少年英雄也!”
“是我等見識短淺,誤會了李少俠的詩句意思,在下抱歉!”
“詩成重百斤,寶光三丈,怎可是寓意消極之語。柳家兒郎當真是被豬油蒙了心,瞎眼了!”
“對啊,柳子川你趕快給李白先生道歉吧,不然這件事傳出去對我們整個揚州城文人界都會有影響!”
“揚州城不是白先生口中的湖之東,
不會嫉賢妒才,對於天下英豪,我們揚州城向來都是歡迎之至大度接納的!” “柳子川,下來吧,揚州城的臉被你給丟盡了。”
“柳子說得對,他當真不如李雙絕。”
“柳子川?啥玩意,一個寫詠物詩還要靠家族成名的偽才子!”
“莫要窺一斑而見全豹,柳子川代表不了揚州城文人!”
“……”
柳子川眉心發黑,喉嚨詠出一口鮮血,被他強行吞了回去。不然被罵得吐血三尺的話他柳子川可真是文名喪盡。
柳子川向文會的主辦方抱拳,稱其昨晚偶遇風寒,身體不適,先行告退。主辦方也應允了他的這個請求,偶遇風寒?身體不適?都修仙了還會這樣?都知道啥回事,看破不說破,不然柳家鬧起來還真有點麻煩。
江鴻見再也沒有噴子罵他了,頓時心情良好。
……
這時,台下人群中走出一人,是個女子。
此女子頭上朝雲近香髻斜插兩支鏤空寶釵,耳佩玉環,眉心一點朱砂,身著琉璃紫金裙,足穿祥雲寶錦履。
“小女子紫軒閣蕭月,見李公子筆落成詩,詩重百斤,寶光三丈,實在是心生佩服。剛才的湖鳥一說更是讓這些自以為是的臭男人們啞口無言,小女子自罰三杯,為此次文會上揚州之人對公子招待上言語上的不公而道歉。”
說罷便見一旁的侍女取出酒杯酒壺,蕭月連飲三杯,絲毫不拖泥帶水。
這個女的有想法啊!
趁此機會出頭?
一個代表揚州之人道歉的女子?
雖然沒有看不起青樓女子的意思,但是他知道這名叫蕭月的青樓女子日後在揚州的名氣會水漲船高。
文會不繼續了?
怎麽沒人找我下台呢?
都紛紛道歉罰酒了?
……
後面是李老繼續主持此次文會,之後又出現了幾首端午詩,但都沒有宋老友人第一首詩《端午》那樣情真意切,也沒有李白的那首《江南吟》氣勢豪放,其他詩篇不過雲雲了。
《江南吟》沒有爭議的成為了此次端午文會的詩魁,江鴻也將會得到主辦方承諾的詩魁禮。
接下來便是端午文會的午宴了。
午宴上,觥籌交錯,好不熱鬧。
這時,有人提議眾人寫出一首飲酒詩,以用來活躍本次文會氣氛,此提議一出便獲得眾人認同。
“不知哪位閣下可獻醜作出一篇飲酒詩?”
“飲酒不吟詩的話,宴會便少了幾分興致。”
“李詩魁也是好酒之人,不如讓李詩魁現作一首?”
“李詩魁”是在江鴻奪得此次文會詩魁後,眾多文人所取的名。
“對啊,李詩魁可是嗜酒如命之人!”
一桌上的江鴻,簡直無語,特麽的,盡給我找事,古代就不能好好的吃個飯嗎?
就剛才,就有不知道多少個人來給他敬酒了,他喝酒都喝傻了,他發誓他長大從來沒有喝過這麽多酒。
至於為什麽不醉,江鴻望天。
這是李白的天賦啊!
【天賦】——【千杯不醉】
既然成為李白,就要做好千杯不倒的準備。
又要作詩?
其實江鴻現在推脫也是可以的,一天之內能作出一首《江南吟》這樣的佳作已經十分消耗心神了,眾人並不認為江鴻還可以作出驚人的詩篇。
他們這麽一說也不是故意為難江鴻,而是為了承江鴻這個端午詩魁一個面子。誰不知道江鴻現在風頭最盛,若是現在又有一個人寫出一首好詩來,豈不是讓人認為江鴻這個詩魁是別人讓出來的。
但江鴻不知道這個潛規則,他認為這些人就是存心的嫉妒他李白的才華。
想看我江鴻的笑話?
我想你們可能不知道我有外掛輔助和BUG加成!
這時,江鴻舉起酒杯。
那個提議讓江鴻作詩的食客有點懵圈,敢情您還真作一首啊?
眾人見此,連忙舉杯叫喝。
“請李詩魁詩!”
江鴻站立起來,假裝搖搖晃晃疑似有些醉意。
他慢慢地向空曠的地方走去。
“白遊歷天下時聽聞江南之地產名酒,綿甜甘冽,幽柔綿長,空杯留香不散,爽適而久馨。
不像我蜀地的酒,濃馨豔鬱,嗅之芳香撲鼻,飲之滿口生香。
也不像西北的酒,頑勁剛烈,辛辣刺侯,所飲之人豪情四起,殺意雄雄。是戰場之酒,是殺敵之酒。”
江鴻慢慢地說道,邊說還邊喝酒,喝完就自然的從身邊的酒桌上握住一盞酒壺,自酌自飲。
“白好酒,就像愛自己的生命一般,身上所需銀兩皆用來換取酒喝。 寧願天地為被露宿荒野,也不可一日無酒。
同福客棧的老板也是愛酒之人,與吾是同道中人。白經常去客棧厚顏討酒喝,老板幼兒習劍法,白見狀教之,主人投白以桃,白當報之以李。”
“不久之前,白還認為諸位只是胸無點墨、趨炎附勢之人,但是,一切只是一場誤會,這場酒會上,諸君都是喝酒的漢子,都是愛酒的同道,都是我大唐的好子民。本次宴會,有感而發,既然大家都希望白賦詩一首,那白則順水推舟,獻醜一番。”
江鴻走到中央,環顧四周,喝問。
“可擺字桌?”
只見隔桌賓客站起,一人將桌上宴菜盡當除去,將其擺到江鴻身前。
“此桌可用!”
“可備筆墨?”
主辦方立馬派人擺上筆墨。
“何人可為白磨墨?”
“小女子願意為公子磨墨!”
紫軒閣蕭月從宴席中款款走向江鴻,眼眸帶笑,微微施禮後便開始磨起墨來。
紅袖添香!
江鴻杯中倒滿美酒,高舉。
“何人可與李白共飲此杯?”
“我!!!”
“在下揚州風子興,願與太白兄共飲此杯!”
“本人黃天衝,家父乃揚州司馬,敬白兄一杯。”
“說得好,這才是我大唐的子民!”
“此杯過後,白兄之前對揚州文人的蔑視之詞,我不再追究!”
“與白兄冰釋前嫌,共享大唐盛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