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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楚風雷》第37章 雙喜臨門
  對於風雷營的所有弟兄們來說,楚幽王六年的八月十五日,絕對是個值得銘記的日子。
  這一天,風雷營的兩位教頭猴子和佔越同時大婚。
  從李鶴交代大兄留心兩人的婚事到現在,不過月余,李為高效率地完成了李鶴交辦的任務。與其說李為的辦事能力強,不如說金錢的威力太過巨大。
  當圭園主人要為兩位下屬遴選佳偶的消息一放出來,圭園便成了婚姻介紹所,各式各樣的媒婆,不管是專業的,還是業余的,紛至遝來,每日圍著園主夫人嘰嘰喳喳,各說各的賢惠,各誇各的好,把個園主夫人擾得不勝其煩,最後,由夫人親自拍板,選中一位張姓女子和一位劉姓女子,分別配給佔越和猴子兩人。
  與此同時,李為在南門看中了兩處比鄰而居,建築格式幾乎一模一樣的的小院,其中一個小院的主人還不大願意出手,但架不住李為財大氣粗,直接用錢砸他,小院主人很快就屁顛屁顛的搬家騰地方了。
  李為之所以看中這兩處院子,主要是考慮這裡離著風雷營特別近,出了南門,往東一拐,一箭之地,就到了風雷營。
  任何時代男女成婚,不外乎議婚、訂婚、迎親、結婚四個階段。但在春秋時代和戰國前期,周禮盛行,上流社會成婚,又將這四個階段進行了細化,分成了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等六個步驟。
  到了戰國後期,諸侯各自為政,禮崩樂壞,禮無定法,婚禮的儀式,也根據地域、階層的不同,經濟水平的高低,呈現出不同的色彩。
  比較起來,楚國在諸侯各國中,仍然是堅守周禮最好的國家,要不也不會出現一個被後世史學家所公認的,“周禮最後一人”的楚懷王,此人一生堅持“行必周正”,即便被囚禁,也持禮不屈,至死不讓寸土,留下千古佳話。
  在楚國,無論是王公貴族,還是百姓人家,到了戰國後期,婚禮形式也有了巨大的改變,但無論怎麽翻新,仍然是建立在周禮基礎上的進步,並沒有逾越太多。
  李為商賈出身,本就不耐俗禮,在他看來,只要是能用錢辦成的事情,都不叫事。所以,在操辦兩人的婚事的手法上,他采用的手法就是一貫的伎倆,拿禮金開道,用金錢說話。事實證明,這一招,在任何時代都是最經典、最行之有效的。
  張姓人家和劉姓人家本就是小門小戶的本分人家,無論是佔越還是猴子,人才又都是不差的,更何況面對著堆成小山一般的蟻鼻錢,以及包著紅紙的明晃晃的金葉子,兩家還有什麽話說?
  誠意,很多時候不就是體現在金錢上嗎?失去了金錢這種硬通貨作為基礎,你跟我說的真誠,怎麽體現?
  一切,都在快節奏的進行,一切都很順利。
  八月十五這個日子,是李鶴定的,天上月圓,人間團圓嘛。
  當兩架披紅掛彩的牛車,拉著兩位美嬌娘,緩緩駛進小巷的時候,婚禮達到了高潮。早早到來觀禮的風雷營一百多位兄弟,加上圭園的工匠代表,一律身著大紅深服,分列小巷兩廂,鼓著掌,一遍一遍的高聲唱和:“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這個節目,是李鶴親自安排的,事先經過演練,所以絕對整齊劃一。
  掌聲、口號聲,引得路人和小巷居民紛紛駐足引頸,翹首圍觀這一別開生面的婚禮。
  李鶴笑容滿面地站在巷子正中間,陪著都是一身大紅喜服,帽子上別著紅色絹花的猴子和佔越兩人,準備迎接漸漸駛近的喜車。
  李鶴看著身邊的的猴子,一臉猥瑣的笑,哈喇子都快流出來的樣子,心裡好笑,輕輕地踢了猴子一腳,低聲說道:“你有點出息行不?”
  猴子涎著臉,不知羞恥地問站在一旁抿嘴偷樂的芳姑:“芳姑你告訴我,新娘子漂亮不?可不能被佔越的婆娘比了下去,你說到現在我還不知道人長啥樣,急人不。”
  周圍人一陣哄笑,李鶴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別急,一會你就能見著了。”
  猴子抓耳撓腮,仍是一臉猴急。
  轉眼,喜車來到,按照事先的安排,婚禮分先後進行。
  佔越年長,先下車的是許配給他的張姓女子。在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中,佔越背著一身大紅禮服的新娘子進了自家院子。
  由於佔越是孤身一人,沒有父母,在佔越的堅持要求下,李為夫妻臨時充當了佔越的高堂角色。
  當佔越攜新娘子雙雙跪在李為夫妻面前時,大家都注意到,平素一貫不苟言笑的佔越眼圈紅了,他高舉著盛滿糖水的陶碗,聲音哽咽。
  “園主,佔越本是兩世為人,沒有園主,佔越早就不知埋骨何處了,更不敢想還有今天這樣的好日子。園主對佔越,恩同再造,佔越不會說話,只能以這碗甜水表達心情,此生此世,佔越生是園主的人,死是園主的鬼。”
  李為“呵呵”笑著,接過陶碗,一飲而盡,然後扶起佔越,輕輕說道:“大喜的日子,咱們不要說這些生啊死的,,不吉利!借用一句二公子的話,祝福你們夫妻二人,百年好合,早生貴子啊。”
  佔越這邊儀式舉行完畢,眾人又來到猴子的院子門口。劉姓新娘下得車來,站在踩凳上,等著猴子來背。
  不知是新娘豐腴了一點,還是猴子故意出相,當新娘往他背上一趴的時候,猴子竟然一個趔趄,唬的芳姑趕緊伸手去扶,惹得眾人又是一陣哄笑。
  進來屋內,猴子的老娘一身簇新的袍服,端坐堂前,當身著喜服的一對新人跪在面前時,老太太“呵呵”笑著,可是笑著笑著,卻喜極而泣,昏花的老眼裡,泛起點點淚花。
  猴子慌忙高喊:“老娘哎,今天兒子大喜,您可不能哭啊。從今天開始,兒子一定聽從二公子的話,加把勁,給您生一窩小猴子啊。”
  一句話,不但逗樂了眾人,也讓老太太一邊擦著眼淚,一邊笑著啐了兒子一口。
  吉時一到,喜宴便開始了。風雷營的小夥子們一陣忙碌,就從院子裡直到小巷子口,一拉溜架起了長長的桌案,反正都是事先就燉好的各式大肉,盡管往桌案上擺,酒肉管夠,不怕大家吃不到嘴裡去。
  李鶴端著大海碗,挨個給風雷營的弟兄們敬著酒,弄得眾人個個滿面惶恐,口中連稱不敢。
  這個舉動在李鶴看來,再正常不過了,但他忘了,身處這樣一個等級森嚴的社會,此舉在別人眼裡,還是有些異類,難怪眾人都現出明顯的不適應。
  李為一旁看著,也只能暗暗搖頭,對於這樣一個一貫不走尋常路的弟弟,他的任何脫俗的想法,異類的舉動,李為已經學會了接受。
  婚禮進行到現在,李為夫妻征婚觀禮的任務便結束了,交代了李軻幾句需要注意的事項,夫妻倆便乘車返回了圭園,李鶴騎馬隨行。
  圭園。
  臥榻上,李為舒服地伸了個懶腰,捶了捶酸脹的後背,看著李鶴說道:“鶴弟此舉,用心良苦啊。這一場喜慶,真是一場及時雨,一掃風雷營這一段時間的陰霾啊。”
  李鶴笑著說道:“知我者,大兄也。但是帶一支隊伍,單靠這些手法是不行的,還必須激發出隊伍的血性,並長久地保持住這種血性。”
  “下一步,我打算把人員重新編組,讓各小隊之間競爭起來。這次跟我去陳州前線的人,全都是舔過血的,是我的寶貝,全部要用起來,幾個特別優秀的,要提拔成教頭,項大將軍既然給了我五百人的編制,我必須要用好用足。”
  “風雷營有了五百人,才能算得上初具規模,這五百人全都經過戰場的考驗,我才能心安。”
  李為點點頭,說道:“我雖然不了解你對將來有什麽安排,也不明白你心裡到底在擔憂什麽,但我知道,你的方向是不錯的。你完全可以放心,我會盡全力支持你。”
  “月底,我會送一批貨去平輿,你可以安排一部分人跟著,路上碰到一些蟊賊之類的,也好拿他們練練手,以戰代訓嘛。”
  李鶴點點頭說:“以戰代訓,大兄這個想法不錯, 再好的訓練,也趕不上真實的戰場環境鍛煉人。”
  說到這,李鶴突然問道:“大兄,你在黔中郡可有朋友?”
  李為笑笑,說道:“生意人走南闖北,廣交四海,哪裡沒有一兩個相熟之人,要說朋友,那就要看你準備幹什麽了,生意場上的朋友,大多是逐利之交,難以托付重任的。”
  “比如像你這次在陽夏碰到的衛明,雖然我與他相識十年,生意上也多次打交道,但如果不是他與你有共同利益,他是絕對不會出手幫你的,明白嗎?”
  李鶴點點頭:“這點我明白,我只是想去黔中郡看看。據說那裡雖然窮山惡水,但民風卻很彪悍。其實,越是這種地方,就越容易出現勇武好鬥之人,我去看看,如果有機會,我就招一批人回來。”
  “不瞞大兄,我對前兩年被我當街殺掉的那個獠人太有興趣了,一直在心裡念念不忘,這類人,天生就是戰士。據說,黔中郡那邊的大山裡,就是獠人的聚集區。”
  李為看了看李鶴,沉吟了一下,說道:“你如果單純就是想招兵買馬,這沒問題,反正看著合適你就帶回來,不合適就算了。”
  “黔中郡那邊,以前每年我都會去一次,這兩年去的少了。有個生意上合作多年的朋友叫梅嶺,在黔中是數得著的富商,生意做得很大,但因為多年偏安黔中一隅,眼界有限。你如果去了,盡可以找他,總的來說,這人還算厚道。”
  “李軻跟我多次跑過黔中,他跟梅嶺也很熟悉,你這次去,把李軻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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