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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楚風雷》第45章 納彩問名
  楚幽王七年,正月初六日。
  紛紛揚揚的雪花,時有時無的飄了幾日,除了讓道路變得濕滑泥濘之外,地面並無一絲的積雪。
  正當人們以為天氣即將轉晴的時候,北風忽然加大起來,天空中,雲層漸厚,氣溫也陡然下降了很多,眼見著,這天怕是又要下雪呢。
  果然是雪等伴呢,自古以來,人類從老祖宗那兒口口相傳下來的氣象俚語,還是有著三分道理的。
  一大早,壽郢城南門剛開,一拉溜四輛牛車,披著紅綢,在車夫嘹亮的吆喝聲中,在連天脆響的鞭聲裡,頂著呼嘯的北風,駛出了城門,駛向城外的官道。
  牛車後面,是圭園主人那輛烏黑錚亮的馬車,寬大的車廂內,臥塌上,盤腿坐著李為和家師朱全,錦墩上,坐著李鶴和芳姑兩人。
  車內,燒著炭爐,溫暖如春。
  此次,由家師朱全和大兄李為代表李府,去往瓦埠湖方氏行納彩之禮。因為兩家早已達成共識,所以這一趟,兼有問名之意。
  說老實話,在李鶴的記憶深處,對婚姻還是存有深深的恐懼。曾經的切膚之痛,留下的痕跡太深,以至於讓他對這一份人類最美好的人倫之情,充滿了深深的懷疑和抵觸。
  更何況,在他的理解裡,兩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談婚論嫁,難道不滑稽嗎?
  但同時,他也能理解,在這個人類的平均壽命只有三四十歲的時代,人類為了完成生命世代延續的神聖職責,不得不提早涉足婚姻的殿堂,這是習俗,更是無奈。
  在這個時代,無論對於皇家、貴族,亦或是民間百姓,人丁是否興旺,子嗣是否繁茂,都是各自家族的頭等大事,由不得任性,更來不得半點疏忽。
  李鶴不想反抗,這就是一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牢牢控制著男女婚姻的時代,所謂自由的感情,只能出現在話本裡,而話本則是不真實的。
  何況,納彩問名,在程序上不過是定下親事,離著真正的婚姻,還有一段距離。
  看著李鶴沒精打采,鬱鬱寡歡的樣子,李為暗暗一笑。
  “這麽大的喜事,鶴弟怎麽看著好像不高興?要不,你把前幾天的閑篇再扯上一扯,讓朱師傅也聽聽,也好解我等路途寂寞。”
  芳姑“撲哧”一笑,只有她最清楚,這位公子爺,自打知道家裡準備去瓦埠納彩之後,整天唉聲歎氣,任芳姑怎麽勸慰都無濟於事。
  李鶴苦笑笑,搖搖頭,沒有說話。
  夫子朱全一捋頜下花白的胡須,“呵呵”笑著說道:“老夫也是自年輕而來,能理解二公子此時的心境。這人呐,幼年時盼著長大,長著長著,忽然之間,家裡開始給你張羅成親了,預示著你真的長大了,這時候,心裡反而是空落落的發慌,又不想長大了,可是生而為人,這種輪回是躲不掉的,只能接受啊。公子,適應一段時間,慢慢的就好了。”
  “更何況,二公子從來老成持重,較之一般少年,對人生境界的感悟,總要更深刻一些,無需擔心,更勿操之過急,呵呵呵。”
  李鶴點點頭,夫子的話,雖然並沒有觸及自己的靈魂深處,但這一番道理,還是讓李鶴的心裡,敞亮了一些。
  犍牛奮蹄,馬行蕭蕭,一行人緊趕慢趕,總算在傍晚時分,趕到了瓦埠鎮。
  天地舵總舵,早已披紅掛彩,只見旗杆上,廊簷下,院牆一圈,包括哨樓上,到處懸掛著大紅的燈籠,把偌大一個院子,連同院前廣場,照得亮如白晝。
  大院裡,天地舵上百人眾,齊刷刷從院裡一直排到院外,早已等候多時了。
  李為等人,早早下了馬車,朱全打頭,李為和李鶴跟隨,一路抱拳拱手,走進院裡。
  大廳裡也是燈火通明,廳前的台階下,方圓坐在輪椅上,笑容滿面地迎接著眾人,身後推著輪椅的,換成了方平。
  方圓身邊,站著同樣是一身簇新錦袍的老舟帥吳白,明亮的燈光下,李鶴看見,難得吳帥今天,一臉慈祥,一點都不迷糊。
  朱全首先上前,與方圓見了禮,然後代表男方遞上一個寫有李鶴姓名和生辰八字的紅封,身旁的吳白笑眯眯地雙手接過,同時,也將寫有芸娘姓名和生辰八字的紅封遞上。。
  這兩位男女雙方禮聘的大媒,算是完成了彼此的問名之禮。
  待李為與方圓見過,李鶴上前一步,跪在方圓面前,行跪拜大禮。方圓“呵呵”笑著,彎腰向前,伸手扶了扶李鶴,李鶴這才站起身。
  雙方眾人,互相禮讓著,走進大廳,喜宴開始。
  時下正值大年,中國人過大年本就喜樂,甚至可以放肆一些,又適逢舵主千金納彩之喜,再加上方圓心裡高興,整壇的好酒流水般的往桌上端,天地舵眾人那份爽快啊,從心裡往外直竄,這麽好的日子,焉能不放開肚皮,開懷暢飲。
  一場盛宴,一頓豪飲,同時,也是一片狼藉。
  夜幕漸濃,前廳裡不斷地傳過來陣陣喧嘩,那是一部分喝高了的天地舵弟兄,仍然在繼續著隻屬於他們自己的的歡樂和糾葛。
  後宅的書房內,銅盆裡炭火正旺,溫暖如春。
  方圓、李為、吳白、李鶴在寬大的暖塌上,團團圍坐著,朱全因為年老體弱,不耐久坐,先去休息了。
  芸娘直到這時候才走出來,在幾個人面前幾案上,一一擺上各式糕點、果脯之後,在一旁用炭火銅爐,給眾人燒水煮茶。
  雖然今天這個日子,拋頭露面有點尷尬,但芸娘實在不放心一班丫鬟婆子,粗手笨腳地進書房服侍,只能忍住羞怯,屏氣凝神,在一旁悄然做著一切。
  其實,江湖兒女,商賈人家,原本也沒那麽多的講究。
  挑開了這層面紗,一時間,李鶴反而沒有了往日在方圓面前侃侃而談的勇氣,便由李為將圭園的打算和安排,簡單向方圓作了介紹。
  “好謀劃!”
  李為的話音剛落,一旁的吳白便擊掌大讚道:“放眼當今天下,真的只有深入秦地,才是最好的存身之道,至於後來的情勢變化,再視具體情況而定。”
  方圓也笑了,說道:“既然這個計劃受到吳帥如此嘉許,想來是不差的了,我也讚成。壽郢四戰之地,對於經商來說,確實非久留之地,挪動一下也好,只是不知賢弟需要我做什麽。”
  方圓還是習慣於稱呼李為賢弟,叫了幾十年了,短時間確實難以改口。
  李為便將希望天地舵將水路生意,拓展到黔中的想法說了一遍。
  方圓沉吟著,半晌才說:“天地舵在黔中另設一個堂口不是不行,如果那樣,對拓展生意就更有好處了。”
  “但我的顧慮是,在這江水裡跑水運的,原有各自的大大小小的幫眾,過去我們在江水裡碰到,大家彼此客氣,遇事還能互相幫助,可那是因為我們是瓦埠湖的水幫,跟他們沒有利害衝突,現在如果我們將嘴伸到人家的鍋裡,會不會引起敵意?”
  “當然,我不是怕事,我是考慮大家都是做生意,沒必要弄成針鋒相對。”
  李為點點頭,說道:“方舵主所慮極是,做生意嘛,講求和氣生財,確實沒必要弄成針尖對麥芒的局面。好在此事不急,可以緩議。反正圭園這邊,我先動起來,一旦我成了規模,說不準這些問題就不再是問題了。”
  “我去一趟黔中。”
  一直坐在一邊默默地抿著小酒的吳白,突然說道:“老夫這一年來,被方圓賢弟困在這小小的瓦埠湖,憋壞了,正好借此機會, 出去溜溜腿。”
  吳白轉過頭,衝著方圓翻著眼睛說道:“方圓啊,不是我說你,我看你是被眼前這幾百裡的水面,給蒙住了雙眼啊,滔滔江水,萬裡之遙,那才是我等水上男兒理想的活動之所啊。依我看,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咱們慢慢地滲透出去,滔滔江水又不是哪一家的祖產,憑什麽他們行得,天地舵就行不得?碰上好說話的,咱們一切好商量,碰上那蠻橫不講理的,大不了打一架就是了。”
  方圓哈哈大笑,說道:“方圓佩服吳帥好氣魄!既是如此,方圓敢不從命,咱們就依吳帥所說,試試走出去如何。”
  “吳帥此去黔中,怕是還有一層意思吧。如果方圓所料不差,吳帥還應該是準備去見見故人吧。果真如此的話,黔中之事可成也。”
  “那是自然!”吳白一捋長髯,仰頭又是一口老酒。
  夜漸漸深了,後宅院內,凜冽的寒風中,一襲縞素的芸娘,跪伏在香案之後,泣不成聲。
  “娘啊,今天是女兒納彩問名的喜日子,您在天上可曾看到?您如果還沒走遠,當來看看女兒啊。”
  “自此以後,女兒終身有托,娘啊,您的心願已了,當可含笑九泉了,娘啊,您就放心地走吧。”
  ……
  夜幕低垂,北風嗚咽。
  人間泣血,蒼穹無淚。
  身後,坐在輪椅上的方圓,虎目含淚,身軀顫抖,一雙手,緊緊地攥住身邊李鶴的雙手,指甲深深地掐進李鶴的肉裡,掐的李鶴好疼,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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