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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楚風雷》第124章 解甲歸田
許橋鎮,渦河往東一百多裡的一個小鎮,鎮子不大,攏共不過二三百戶人家,一條傳鎮而過的夯土大路,既是官道,又是小鎮唯一的商業主街。

 李鶴一行人來到許橋時,天已近傍晚。

 受秦楚大戰的影響,這裡的居民大多已經逃亡,剩下一部分沒來得及走的居民,也都是門戶緊閉,躲在屋內大氣也不敢出。有那幾個膽大點的,隱在屋內,透過門板或者窗欞的縫隙,窺探著這隻渾身血汙,人困馬乏,拖著沉重的腳步走進小鎮的隊伍。

 從渦河岸邊一路走來,不斷地有散兵遊勇加入到隊伍裡,使得這隻隊伍,迅速地擴大到兩三千人,而凌勇,便成了當然的指揮官。

 自古殘兵,多軍紀敗壞,戰爭的失敗,讓這些人的心裡鬱積了巨大的怨氣,怨氣無處發泄,就會轉化為戾氣,缺少了紀律約束的戾氣,破壞性是隨處可見的。

 原本沉寂的小鎮,隨著這些殘兵敗將的到來,變得喧鬧起來。空蕩的房舍、有人的居家,到處都是殘兵們尋吃找喝的身影,一時間,到處雞飛狗跳,間或夾雜著孩童的哭聲。

 李鶴緊皺著雙眉,暗生氣惱,自古兵禍猛於虎,百姓的疾苦其實與戰爭的勝負沒有任何關系。勝,百姓苦敗,百姓更苦

 面對這些殘兵對小鎮的騷擾,李鶴氣惱歸氣惱,但毫無辦法,他沒有義務去約束這些人,何況即便他想做點什麽,也不會有人聽他的,他的責任,在面前這位老人身上,保護大將軍脫離險境,是他目前唯一的職責,至於其他的,不在考慮之列。

 今天在路上,李鶴撿了一輛馬車,可能是馭馬受傷的緣故,馬車的主人將它扔在了路邊。李鶴一看,這輛馬車的馭馬確實受傷嚴重,再也不能馳騁了,無奈之下,只有換上戰馬駕車,雖然戰馬不耐車駕的束縛,效率要差得多,但眼前這種情況,也只能聊勝於無了。

 換乘馬車之後,隨著離戰場越來越遠,項燕的表情也變得逐漸平靜,大多時候,老將軍都是在閉著眼睛打盹,偶爾睜開眼睛看著遠方,眼神裡也是空洞無物。

 這是一戶殷實人家的住宅,主人已經逃難去了,整個院子空蕩蕩的。李鶴將項燕扶到屋內的臥榻上休息,項燕側臥著,睜著眼睛看著內壁,一動不動,李鶴則靜靜地坐在一旁陪著。

 天色漸漸暗淡,凌勇一掀門簾走了進來,手裡端著一個碩大的陶缽,陶缽裡冒著騰騰的熱氣,散發著撲鼻的香味。

 李鶴一聞,便知道陶缽裡面裝的是雞湯。李鶴詫異地看了看凌勇,凌勇一臉苦笑。

 凌勇將陶缽放在臥榻的幾案上,連湯帶肉盛了一碗,輕聲說道:“大將軍,起來喝點雞湯吧,您從昨天就沒吃東西了,這樣下去可不成啊。”

 項燕翻身而起,盤腿坐在塌上,眼神低垂,看也不看凌勇。

 凌勇斜眼看了一眼李鶴,笑笑,久在大將軍身邊,凌勇並不覺得尷尬。

 “大將軍,您就吃點吧,哪怕是喝點湯也好。”李鶴也跟著一起勸道。

 “你中午吃的烙餅可還有了”項燕突然問道。

 李鶴連忙點頭應道:“還有還有,您吃點麽”

 項燕一伸手,李鶴連忙從布囊裡拿出幾張餅,遞了過去,項燕接過,咬了一口,狠狠地嚼著。

 見項燕吃著乾餅有些噎,李鶴連忙倒了一碗水端過去,項燕接過來,“咕咚咕咚”猛灌一通。

 李鶴自己也掏出一塊烙餅,塞進嘴裡嚼著。

 項燕很快吃完了手中的烙餅,李鶴趕緊又掏出兩張餅遞了過去,項燕搖了搖頭,抹了抹嘴說道:“你去轉轉,看能不能找到筆墨,我要寫封信。”

 說完,倒頭又躺在了塌上。

 李鶴三口兩口吃完了手中的餅,來到院裡,見黑暗之中,凌勇坐在石階上,就著涼水,也在大口地吃著乾餅,便將大將軍要筆墨的事說給了凌勇聽。

 凌勇聞言,趕緊起身出去了。

 不大一會,凌勇便回來了,手裡拿著一方硯,幾隻毫筆,一方兩尺多長的白絹,幾隻蠟燭,笑嘻嘻地說道:“軍士們在一個破藥鋪裡找到的,運氣還真不錯。”

 進了屋,凌勇點著了蠟燭,項燕翻身坐起。

 項燕對著白絹,一筆一劃,寫得很慢很慢,仿佛那隻筆,有千斤之重。李鶴見項燕眼神昏花,便又點了根蠟燭,屋裡登時明亮了許多。

 這封信劄,項燕寫了很長時間,寫寫停停,停停寫寫,晃動的燭光下,老將軍那張憔悴的臉龐,時而激動,時而憤懣,但更多的,卻是無盡的悲哀。

 李鶴和凌勇在一旁靜靜地等候著。

 雖然兩人都不知道項燕這封信寫的是什麽,寫給誰,但是,兩人都清楚,老將軍經過一天的思考,一定是作出了某種決定,而且一定是一個極其重大的決定。

 終於,老將軍艱難地寫完了這封長長的信劄,就著燭光,老將軍眯縫著雙眼,又重新看了一遍,才輕輕地吹了吹白絹上的墨跡,待墨跡漸乾,小心地將白絹折疊好,遞給凌勇。

 “明日一早,你就帶著這些人馬去蘄南,將這封信劄,以及大將軍印信和調兵虎符交給項梁,其余諸事,我已在信上交代清楚。”

 “此去蘄南,尚有六七百裡路程,這兩千多殘兵,像現在這種狀態可不行,你將他們重新編隊,把親衛營的軍士分下去做統領,你手中有虎符在,他們會聽你調遣的。”

 “這一路上,你們還會收容不少走散的楚軍弟兄,你盡最大力量把他們都帶上。但無論到了哪裡,決不可再擾民。唉我大楚子民苦啊,身為軍人,沒有盡到保境安民之責,本就罪孽深重,如果再沿路騷擾百姓,就要千刀萬剮了。”

 凌勇小心地將信劄揣進懷裡,雙拳一抱,說道:“請大將軍放心屬下一定不辱使命”

 說完,凌勇嘴唇囁嚅半晌,才問道:“大將軍,不需要凌勇再伴在您的身邊了嗎”

 項燕面色平靜,緩緩地搖了搖頭,說道:“不需要了,自此以後,這世上,多了一個田舍老翁,而再無大將軍項燕了。”

 “你的去處,我已在信上跟項梁交代清楚,他會在軍中給你妥善安置的,無需焦慮。”

 凌勇一聽這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語聲哽咽,說道:“大將軍,凌勇自孩提時起,便在您的左右侍候,這麽多年來,是您將凌勇拉扯成人,一手提拔。這份大恩大德,凌勇還沒來得及報答,您怎麽就不要凌勇了呢。”

 “大將軍恕罪,凌勇此次不能聽您的差遣了,請您另外安排人去蘄南,凌勇不走了,大將軍去哪,凌勇就去哪。”

 項燕笑笑,說道:“你傻啊,你年紀輕輕,前面的路還很長,而且,值此國家危難之際,正需要你們這些年輕人殺敵報國,陪著我一個老頭子有甚出息”

 “起來吧,身為軍人,休要像小兒女一般惺惺作態。秦虜兵鋒正盛,對我大楚虎視眈眈,楚國危在旦夕,爾等如能整頓軍務,奮勇殺敵,保我大楚安寧,老朽即便是死,便也心安了。”

 翌日。

 天陰沉的厲害,空氣裡飄著淡淡的雨絲,溫度也下降了許多,前段時間宛如初夏的小陽春,倏忽之間,便已消失不見。

 風,越來越大,呼嘯的北風,卷起滾滾的塵埃,宛如漫天的黃霧,讓人睜不開眼睛,空氣中,彌漫著嗆人的泥土氣息。

 北風翻卷著,時而歷歷長嘯,一如烈士暮年壯心不已的長吟;時而聲聲嗚咽,又像是將軍出師未捷身先死的悲鳴。

 天色未明,項燕便翻身而起,將一直穿在身上,連睡覺都不曾離身的銅盔鐵甲緩緩脫下,將一片片甲葉細心地整理了一遍,折疊好,又將帶著紅纓的銅盔端端正正地擺在甲衣上。

 做完這一切,老將軍盤腿坐在榻上,閉著眼睛,聽著外面軍士們整隊發出的一陣陣嘈雜聲,蒼勁的面皮上,無喜無悲。

 李鶴擔心天氣驟然變化讓老人受寒,趕緊從自己的背囊裡,找出一件夾袍給老人穿上。

 凌勇大踏步走了進來,雙拳一抱,朗聲說道:“大將軍,軍士們列隊完畢,請您訓誡”

 項燕睜開眼,看著凌勇,欲言又止,半晌,揮了揮手,發出了此生最後一道指令。

 “出發吧。”

 說完,指了指塌上折疊整齊的盔甲對凌勇說道:“把我這身盔甲也帶上,交給項梁。”

 凌勇虎目泛紅,一撩戰袍下擺,單膝跪地,雙拳緊抱。

 “大將軍,您老人家保重凌勇走了。”

 說完起身,將塌上的盔甲抱在懷裡,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屋外,各式的口令聲,此起彼伏地響起,隨著軍卒們整齊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小鎮又複歸平靜。

 項燕繼續閉著眼睛,盤腿打坐。此時,李鶴很容易就能體會到老將軍心情的複雜,知道這個時候,老人最需要就是安靜,便也沒有打擾,只是靜靜地在一旁坐著,陪著老人。

 良久,項燕才睜開眼睛,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說道:“抓緊時間吃點東西,我們也要走了。”

 李鶴一拱手, 問道:“大將軍,不知您打算去往何處請您示下,李鶴好作安排。”

 項燕深深地歎了口氣,仿佛自言自語般地說道:“是啊,去哪呢回壽郢嗎老夫這個樣子,還回得去嗎”

 李鶴小聲地說道:“要不,您去黔中暫住,如何那裡有一處小山村,山清水秀,氣候宜人,非常適合老人居住,而且,項智也在那裡,您要是去了那裡,她指不定多高興呢。”

 項燕看著李鶴,眼睛一亮,但很快又搖了搖頭,說道:“那裡是秦境啊,豈是老夫能去的地方不可,不可啊。”

 李鶴還想勸說幾句,項燕一揚手,止住了李鶴,輕聲說道:“這樣吧,你送我去淮南,至於何時能去黔中看望智兒母子,只有等機會成熟再說了。”

 老人又沉吟良久,才用緩緩的語氣說道:“雖然,老夫極其不希望出現那樣的場景,但是,天下大勢,豈能盡遂人願想必,老夫今生會有這樣的機會吧,唉這一切,都是天命,天命如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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