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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楚風雷》第75章 監守自盜
縣衙客館。

  夜漸漸深了,一輪明月高高地掛在天際,將水銀一般的光華灑向大地,把這夏日的夜空,照耀得如同白晝一般。

  內室裡,無聲無息,既沒有光亮,也沒有響動,不知道白練睡著了沒有。

  李鶴對面的竹塌上,佔越發出均勻的鼾聲,睡得正沉。李鶴靜靜地躺著,透過薄薄的紗帳,注視著從窗外射進屋內的那一縷月光,想著晚間與縣丞王謙的對話。

  晚飯時,趁著沒人的空兒,李鶴悄悄地向王謙打聽了一下縣尉陳路的情況,因為今天下午的情景,讓他非常詫異,他實在不敢相信陳路真敢反抗。在這個等級為王的時代,下級對上峰任何的忤逆,都將為自己招來滅頂之災,陳路怎麽敢?他依仗的是什麽?

  王謙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看了看李鶴,對這張年輕的面孔,王謙的內心是非常願意巴結的。

  王謙十年前就結識了白練,他的感覺不會錯,以他對郡守大人的了解,這個年輕人應該就是郡守大人的心腹,也是大人這次來麻潭,敢於實施雷霆手段的底氣所在。

  王謙左右看看沒人,才輕聲說道“此人在麻潭一貫驕狂慣了,老子天下第一,王某實在不知道還有什麽他不敢的。”

  看著李鶴仍然是一臉的疑惑,王謙繼續說道“此人的祖父便是縣衙的捕快,一身好功夫,在麻潭橫行無忌,不過那時候,這麻潭還是楚國的地盤,那老小子是給楚國人當差呢。”

  “到了他父親這一輩,已經在縣裡做了捕頭。秦楚大戰之後,楚國大敗,這裡成了秦國的地盤,他父親倒也識相,搖身一變,又成了秦國的捕頭,繼續在這縣衙當差。後來,那廝又娶了老坪山歹熊山寨寨主的女兒為妻,生下了陳路。”

  “這陳路自小便好勇鬥狠,仗著自己膂力超人,武功了得,父親又是縣裡的班頭,沒人敢惹,橫行霸道。陳路成人以後,接了父親的班,繼續著他陳家的傳統,在縣衙做捕快。要得說這小子還是有點牙口,我大秦每每對外用兵,別人對兵役避之唯恐不及,這小子總是主動報名參戰,大秦兩次對楚國,一次對韓國用兵,這三場戰爭他都參加了,據說在戰場上勇猛無敵,殺人無數。我大秦由來就有人頭換軍功的傳統,三場大仗下來,這小子便升了縣尉。”

  “陳家世代為吏,到了陳路這一輩,可算出了個官員,光宗耀祖了啊,這還了得?呵呵。”王謙苦笑了一下,繼續說道“小小的麻潭,已經放不下這尊大神了啊。”

  李鶴也笑了,說道“王大人,在下有一事好奇,想請教一下大人。”

  王謙連忙擺手,說道“長史不可如此稱呼王謙,王謙戴罪之身,不敢當大人二字,長史有什麽問題盡管問,在下知無不言。”

  “今天下午在大堂之上,我見大人準備拿下陳路的時候,這廝去腰間拔刀,難道他真的敢動手?”李鶴問道。

  王謙點點頭,說道“他真敢!如果不是大人的侍衛身手了得,放倒了那廝,後果不堪設想。長史你別不信,那陳路早就放過話,誰要是惹了他,他就敢殺人,大不了他不做這縣尉,上老坪山當寨主去。”

  李鶴笑笑,他清楚陳路這句話是在嚇唬人,當寨主?笑話!難道就不怕官軍剿匪麽?

  但是,李鶴也同樣知道,這句話,對一眾文官,是非常有殺傷力的,這句看似混不吝的話,足以震懾住那些在書簡裡浸淫日久的文人心魄。

  “那戴煌身為一縣之令,難道就任其為所欲為,不加約束嗎?”李鶴又問道。

  王謙又左右看了看,見四下裡無人,才用極低的嗓音說道“他倆早已經滾到一張塌上去了,誰也不會約束誰了。”

  暗影裡,王謙左思右想,猶豫著,想說點什麽,但最終只是長歎一聲,什麽也沒說出口。

  李鶴一動不動地躺著,腦海裡仔細地思索著王謙說的每一個字,他隱隱地感覺到,這麻潭的水很深。所以,安排晚間住宿時,他讓岑杞去了另外一個房間,自己則帶著佔越,睡在了白練臥室的外間。

  白練看到這種安排,什麽也沒說,只是凝視著李鶴,眼光爍爍,抬手拍了拍李鶴的肩膀,緩步走進了裡間臥室。

  對面的竹塌上,佔越翻了個身,繼續著香甜的睡眠,竹塌隨著佔越的翻動,發出一陣“吱吱扭扭”的響聲。

  就在這時,窗外一聲極其輕微的“哢嗒”聲,引起了李鶴的注意,他睜開眼睛,一動不動,屏住呼吸,凝神聽著。

  窗口,皎潔的月光下,一團黑物“嗖”的一聲飛了進來,“啪嗒”一聲,落在了李鶴的床前。

  李鶴仍然沒動,佔越的鼾聲仍然在繼續,但李鶴聽得出來,他已經醒了。

  過了一會,李鶴見再沒了動靜,便躡手躡腳地下了臥榻,撿起那團被扔在床前的物品一看,這是一塊白色的麻帛,裹著一塊小石塊,石塊顯然是借力之用。

  湊著明亮的月光,李鶴一看,白布上寫著幾個字“長史出來一敘。”

  李鶴詫異地看了看已經起身,湊到自己身邊的佔越,腦袋裡急劇的轉動著。

  長史?這麻潭縣裡,知道自己這個稱謂的人,極其有限。

  出來一敘?口吻裡似乎並沒有多少敵意。

  這是什麽人在給自己投書?他想告訴自己什麽?

  但是,不管什麽情況,李鶴都打算出去看一看,興許,這個夜晚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呢。

  李鶴飛快地穿上自己的夜行衣靠,將短劍綁在腿上,低低的聲音對著佔越說道“你在這裡別動,護住大人即可,我出去看看。”

  “公子千萬小心!”佔越低聲囑咐。

  李鶴點點頭,橫刀在胸,輕輕地拉開門,縱身一躍,來到了當院,甫一站定,便看見對面的院牆上,蹲著一個人,在向自己輕輕招手,明亮的月光下,看得很清楚。

  李鶴幾個箭步,縱身一躍,上了院牆,倏忽之間卻見那人已經到了對面的屋脊之上,繼續在向著自己招手。

  李鶴提起一口真氣,幾個提縱,奮起身形,追趕著那人。但那人始終在自己前方十丈之地,自己快,那人則快,自己慢下來,那人也跟著慢了下來,似乎在有意等著自己。李鶴的提縱之術,自問還是不錯的,但無論怎麽追趕,那人始終在自己前方不遠的地方,能將節奏控制到這個程度,顯示出這個人極高的輕功修為。

  轉眼,李鶴追著那人到了城牆邊,那人回頭看了看李鶴,從城牆之上飄然而下,等李鶴上了城牆,那人已經過了護城河,依然站在對岸等著自己。

  李鶴從城牆上飛身而下,一頭扎進護城河裡,一二十米寬的護城河,幾個起伏便到了對岸,卻見那人站在不遠處的一棵樹下,還在向自己招手。

  李鶴反而不急了,擦了擦臉,然後又擰乾衣襟下擺的水,繼續向那人追去。

  轉眼,兩人便跑出城十裡地之遙,那人在一個小山坡腳下的一片樹林邊停了下來,不再跑了。看著漸漸走近的李鶴,那人一抱雙拳,說道“這大半夜的,煩請李長史來到這荒郊野外,楊某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還請長史大人恕罪。”

  李鶴立住身形,抱了抱拳,說道“無礙,壯士既然有約,李某即便跑到天邊,也要來的,只是不知壯士約李鶴出來,想說些什麽。”

  那人緩緩摘下頭套,月光下,李鶴一看,這是一張幾位年輕清秀的臉龐。李鶴正待說話,卻聽那人一聲斷喝“朋友,出來吧,躲躲藏藏了一路,很好玩嗎?”

  李鶴扭頭一看,猴子從樹林的另外一側,笑嘻嘻地走了出來,一邊走,一邊挑大拇指,說道“朋友好厲害的身手,除了家師生前,陳斯平生是第一回見到,今晚總算開眼了。”

  李鶴見那人眼神帶著疑惑,連忙說道“這是在下的朋友陳斯,自家兄弟,壯士有話盡管說無妨。”

  那人點點頭,雙拳緊抱,又衝著李鶴行了個禮,說道“在下楊岱,就住在這麻潭城裡,在縣衙裡做個小小的捕快,今天下午出城迎接郡守大人時,見過長史大人。”

  李鶴恍然大悟,怪不得這人知道自己的長史身份。

  李鶴也抱拳回禮,問道“楊壯士找李某前來,不知有何事相告?”

  楊岱一笑,說道“不知長史大人可聽說了,上月,我麻潭有一批財賦錢糧無端被人掠去一事。”

  李鶴點頭說道“聽說過此事。”

  “長史可想知道這些錢糧現在何處?”

  李鶴眼神一凝,看著楊岱問道“怎麽,楊壯士知道?”

  楊岱一笑,說道“那是自然。”

  李鶴一抱拳,說道“既是如此,楊壯士可否相告?”

  楊岱“呵呵”一笑,說道“那是自然!楊某費了這麽大勁,把長史約出來,可不是躲貓貓的,楊某一定如實相告。不過,楊某鬥膽,也想請長史大人幫我一個忙。”

  說完,楊岱一撩前擺,“撲通”一聲跪在了李鶴的面前。

  李鶴連忙伸出手去,就想把楊岱扶起來,可那楊岱鐵了心跪著,任憑李鶴怎麽拉也拉不動。

  李鶴無奈,只能在楊岱的側身蹲下,問道“不知楊壯士需要李鶴幫什麽忙?只要李鶴能辦到,但說無妨。”

  楊岱沉聲說道“懇請大人救我義父。”

  “你義父現在何處?”李鶴問道。

  “關在縣衙的地牢裡,可憐他老人家被關進去快一個月了,竟然連個面都不讓我見,可恨我還在衙門當差,這些人竟然如此絕情!”

  “因為何事關押你義父?”

  “未交納田賦。不過大人,這是借口,我那義父是個匠戶,又年將五旬,身有殘疾,在我大秦,像這樣田無一壟,又登記在冊的匠戶,幾時交過田賦?”

  “不瞞大人說,楊岱是個孤兒,自小由義父撫養成人,後來又把女兒嫁給了楊岱,所以,義父又是我的嶽父。義父還有個小女兒,因為生的可人,廣有美名,被那縣尉陳路撞見,那廝便起了歹心,托人說媒,欲納我那妻妹為妾,妻妹堅決不從,從此,我們一家便與那陳路結下怨憤。這次找借口抓我義父,不過是那陳路慣使的手腕,逼我妻妹就范而已。”

  李鶴點點頭,說道“這事不難,包在李某身上。現在,你可以告訴我那批錢糧在哪了。”

  “在老坪山後崖的山洞裡。 ”

  李鶴一聽老坪山幾個字,心念一動,是了,既在老坪山,那縣尉陳路可就脫不了乾系了。

  他死死地盯住楊岱,問道“老坪山?你可知那是什麽地方?你可知道,那地方與陳路的瓜葛?”

  楊岱曬然一笑,說道“楊某怎能不知,看押錢糧的和打劫的根本就是一夥,這不是監守自盜是什麽?”

  “你告訴我的這些,是你道聽途說,還是親眼所見?”

  楊岱腰板一挺,朗聲說道“楊某親眼看見他們將一包包的糧食和一袋袋的圜錢運進山洞,那山洞在斷崖之上,只有一條逼仄的山路可供進出,這條路,被他們派了人嚴加看守,尋常人莫說進去,連靠近都不行,但這卻難不住我,近個一月來,我已經進洞兩回了。”

  李鶴點點頭,雙手扶起楊岱,說道“感謝壯士相告!你放心,這些錢糧,都是民脂民膏,老百姓的血汗,絕不能便宜了這些吃慣了嘴的倉鼠。”

  “這幾天,你要裝作不認識我們,繼續在縣衙內當差,多留點心,有什麽新的情況,可以隨時來找我。另外,恐怕還得讓你義父在地牢裡多委屈幾天,我若即刻放他出來,難免打草驚蛇,明白嗎?不過你放心,我會讓人去給他換個環境,總之不能再讓老人家受罪了。”

  楊岱一聽這話,深深一揖,連聲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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