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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蕪守則》九十五.興師問罪的海盜
  聽到巴雷特來拜訪時,朱翟正在喝果汁,他坐在樹蔭下,讓紅巨人十三用芭蕉葉給自己扇風,哪怕夏日已至,依舊十分愜意。
  “來了就讓他來吧。”
  “是,少爺。”
  伯納德這才過去將海盜頭子領了過來。
  來人有一副孔武有力的身軀,裸露出的雙臂肌肉結實,手長腳長,雙目有神,光頭增添了一份桀驁之氣。
  巴雷特也在打量對方。
  和傳說中一樣的銀色短發,瘦弱的身體,看起來很困的模樣,毫無威懾力的面容,年紀輕輕的領主,就是這個島的主人。
  都是偽裝。
  他心裡提醒自己,看起來無害的面容之下,藏著一個魔鬼的靈魂!
  巴雷特冷哼一聲:“朱翟領主,你把我的手下都給騙到了瓜裡亞島上來,真是好手段,我今天來,就是要你給個說法!”
  朱翟一愣,看向伯納德:“有這回事?”
  伯納德有些尷尬:“的確……不過阿什莉小姐讓不要用這些小事干擾少爺你,她來處理就好。”
  “小事!”
  巴雷特怒道:“小事!很好,我幫你乾掉大魚,你卻拐走了我的兄弟!你還說這是小事,不要假惺惺作態!”
  朱翟做了個暫停的手勢,放下手裡裝了果汁的玻璃杯:“巴雷特頭領先別急,我問清楚先。這是怎麽回事,伯納德,你先說。”
  中年隨從點頭,整理著思緒:“其實是大約兩個月前,巴雷特頭領的手下已經開始陸陸續續來到了瓜裡亞島,最開始他們說是在這裡到處走一走看一看,到後來就開始……”
  朱翟皺眉:“就開始什麽?說。”
  領地上出現海盜,居然都沒有給自己這個領主匯報,愛德華和阿什莉到底在幹什麽?這也太膨脹了。
  伯納德看了看巴雷特,這才低聲道:“就開始要求到罐頭工坊裡乾活……”
  朱翟懷疑自己聽錯:“你說的什麽?再說一遍?”
  “那些巴雷特頭領的手下,就要求到罐頭工坊裡乾活。”
  巴雷特一臉尷尬,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伯納德說開了,也不再藏著掖著:“這事愛德華大人和小姐商量過,發現他們是真的想要在這裡生活,也就同意了。而且他們乾活很賣力,是計件制度開始之後賺得最多的那一撥人。”
  朱翟驚了:“這也行,好好的海盜不當,來我們這裡當工人?”
  “他們收入不低的,少爺。”伯納德不無自豪:“按照小姐那邊的統計,這二十五個巴雷特頭領的手下,不,現在要說是罐頭工坊的工人,他們乾活比島民賣力多了,每個人每天可以賺一個金幣。”
  朱翟又給震了一下:“我是不是又聽錯了,你說,每天他們能賺一個金幣?怎麽賺那麽多?”
  巴雷特也被嚇了一跳:“你不要亂吹牛,一個金幣一天!你們哪來的這麽多錢!”
  他的話也是朱翟想問的。
  領地的金幣庫存朱翟很清楚,總計幾千枚金幣,加上之前的迅速消耗,現在已經所剩無幾。哪來的錢支撐這二十個人每天一枚金幣的薪水?
  “因為……他們的確很賣力。”
  伯納德無奈又欣慰:“他們一個人能夠乾過去二十個人的活,從早乾到晚,我們沒有要求,他們還自願晚上繼續乾活計件。”
  朱翟和巴雷特都說不出話來。
  前者想的是,這群要錢不要命的海盜真是夠了,你們這樣搞996會帶壞島上風氣的……不過乾得漂亮,就要多賺,讓那些混吃等死的人看一看。
  後者卻是覺得無比丟臉和惱怒,在自己島上的時候你們不那麽賣力,到這裡卻一個個熱情空前。
  他倒是忽略了,在瓜裡亞島上乾活,哪怕累一點拚命每天能夠賺一個金幣,關鍵是安全穩定,這種活兒在其他地方哪兒能找到?
  “小姐衡量過,沒問題,已經裁掉了一部分偷懶的島民,並且對他們進行了表彰。”
  伯納德回憶著阿什莉說的話:“而且帳上並沒有問題。”
  具體金額問題,由於巴雷特這個外人在他也就沒有講。
  又一陣迷之沉默。
  “巴雷特頭領,坐。”
  還是朱翟主動打破安靜,示意他坐在旁邊的木椅子上:“其實早就想要和你好好談一談,不過我相信奎克,所以第一次就讓他和你聊,問題也不大。既然來了,我們也就聊聊。”
  巴雷特點點頭,認真看著眼前銀發青年:“那我也不拐彎抹角,你這樣做,未免過於卑鄙。”
  朱翟咧嘴一笑:“你認為都是我故意為之,就是要讓他們和你背心離德,是這個想法?”
  “當然。”光頭海盜頭子狠狠揮手道:“大魚本來就沒了,加上這麽一手,我這裡也對你沒有任何威脅,都是你的算計。”
  朱翟笑出聲。
  “你笑什麽?”
  朱翟看著眼前義憤填膺的光頭漢子,與其說他是海盜,更像是一個群體帶頭的大哥,巴雷特對很多東西都不懂,只是憑借著精神和原則在行事。
  “那麽,請問,如果你把我殺了,或者說,我不在了,這一切就會恢復原形嗎?”
  “當然!只要你不在就不會……”
  說著巴雷特突然想到不對勁,這個領主似乎什麽都沒做,就連自己手下兄弟過去給他乾活的事兒都沒聽過。
  “你想到了吧?”
  朱翟將手裡椰子丟出去,紅巨人十三精準地手刀斬開,露出裡頭的清涼椰汁和乳白椰肉,再次遞回給領主。
  “這和我本人毫無關系,你的兄弟來瓜裡亞島不是衝著我這個人,而是衝著這個。”
  他喝了一口椰汁,從兜裡翻出一枚金燦燦的硬幣,金屬在陽光下反射出奪目光彩。
  “這叫‘金幣引力’,人人都追求更好的東西,只要那裡提供給他這些東西,他就會朝那個方向靠攏,而金幣就是獲得他想要東西的直接手段。”
  朱翟拇指和食指捏著這一枚金幣:“不是我要他們過來,而是我這裡有‘金幣引力’,所以他們才會不由自主過來。”
  “說來說去,不就是錢嗎!”
  巴雷特憤怒,真要來錢,海上搶奪是來錢最快的,為什麽兄弟們可以忍受不去搶劫,反而忍不住要過來打工!肯定有陰謀。
  他握拳怒吼,脖子上青筋暴起:“有錢就可以為所欲為嗎!”
  朱翟下意識回答:“抱歉,有錢真的就是可以為所欲為……”
  這個場景好像在哪兒見過。
  看著倔強的光頭海盜頭子, 朱翟忍不住感歎,兄弟,資本浪潮的力量你是一無所知啊,這根本不是單獨個體的力量可以阻擋的。
  “巴雷特頭領,我也和你說老實話,這種情況只要開始了,就幾乎不會停止,瓜裡亞島已經漸漸走上正軌,以後的速度只會越來越快。”
  朱翟認真地說:“現在,我正式地邀請你加入瓜裡亞島,成我們的自己人,我很欣賞你的原則和克制。”
  巴雷特冷笑:“我是不會為了錢當你的手下的!”
  “錢只是一種結果,我能提供你的是,有尊嚴的生活,能夠堂堂正正依靠自己的雙手過上越來越好的生活。”
  朱翟放下喝光汁水的椰子:“成了我們自己人,你會有自己的房子,吃穿不愁,看看我旁邊的這兩兄弟。”
  他指了指十三十四兄弟倆,兩個高大的塊頭讓巴雷特都顯得小雞仔一樣弱小。
  “海盜呢,是一輩子抬不起頭的,但瓜裡亞島不一樣,我們會走到帝國的每一個地方去,哪怕你的罪犯身份也不是什麽大不了,只要打點一下,你就能夠回到家鄉隨便逛。”
  這句話讓巴雷特心動了:“當真?”
  “當然,如果到時候我做不到,你大可以退出。”
  巴雷特想了想,好像是這個道理,自己怎麽都不虧,倒也是一個路子。
  “好!我加入!如果你做不到,我會立刻帶著兄弟離開!”
  朱翟咧嘴一笑,一把摟住對方:“大家是自己人,我又怎麽會騙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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