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距離激烈戰場不到二十米遠的地方,三名觀眾正邊吃烤魚邊看戲。
第一次坐在食鐵獸背部的伯納德有些緊張,他小心翼翼用手撫摸著這黑白相間的奇特魔獸,將手裡樹枝上串著的烤魚遞給食鐵獸。
食鐵獸大嘴一張,在嘴裡咀嚼了兩口就囫圇下肚。
阿什莉則是緊張地關注著帝國稅務官與牧羊人主教的交手,看得眼睛都不眨。
“喂喂,你吃不吃,不吃給我,注意一點,你可是我的管家,這小場面而已。你搞得比奧斯丁夫人還要緊張,又不是你下場拚生死,你也沒有下注賭輸贏,擔心什麽?”
朱翟啃了一口熱乎乎的烤魚,細膩清香的魚肉入肚:“還是熱的好吃,你的都涼了。”
不錯,整個計劃就是奧斯丁夫人鏖戰奧卡茲,朱翟三人暗中觀察,等待時機給出致命一擊。
對此,朱翟毫無愧疚,並說:“俗話說,選擇比努力更重要,夫人你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作為主教要保護牧羊人教會的分部,而且你常年與帝尚一族打交道,當然當仁不讓。”
“放心,你只需要讓他筋疲力盡,我們用‘秘密武器’給出最後一擊,妥妥的。”
一場借助夜幕的閃電引誘戰在大火之下拉開序幕。
“奧斯丁夫人不擅長正面戰鬥,這麽打下去她很難撐得住。”
阿什莉將手裡的烤魚捏得緊緊,眉頭緊鎖。
“放松一點。”朱翟安慰道:“不要小看別人,牧羊人教會能夠在鐵板一塊的黑原帝國建立自己的據點,可不是看起來那麽簡單。”
“你這人怎麽一點也不擔心?”
阿什莉扭頭看向朱翟:“你就那麽有把握,我們一定能夠按照計劃乾掉奧卡茲?”
“當然。”朱翟自信道:“奧卡茲必死無疑。”
這副十足堅定的模樣讓阿什莉心裡更是不爽,她不知為什麽,看到朱翟掌控局勢的樣子,就心中有些不樂意。
她知道是自己的個人情緒問題。
原本不過是一個被自己設計的落魄貴族,誰知道反而被他玩弄於鼓掌之中,角色互換讓向來心高氣傲的阿什莉接受起來很不容易。
她狠狠啃了一口發乾發涼的烤魚,嘟囔:“咱們三人加起來,連一個帝尚士卒都未必打得過,如果奧卡茲贏了,我們沒什麽機會。”
“我的管家小姐,這裡我得糾正一下你的思路。”
朱翟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油漬:“誰說沒有很強戰場廝殺能力,就沒法對付高手?”
“個人英雄主義要不得啊,記住了。”
他看向遠處,那裡奧卡茲神色呆滯,已經被奧斯丁夫人的言靈術拖入了她的領域。
“一個人哪怕再能打,力量終究有極限的,瀕臨極限的時候,他就距離死不遠了。”
朱翟平靜地說:“真正的戰爭不是一對一,而是十對一,一百對一,甚至是敵人看不到我們,還沒碰到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死了。”
正忙著記錄少爺語錄的伯納德也聽得一滯:“少爺,真的能夠達到那種程度?已經是單方面的碾壓了……怕是只有神靈才能辦到吧?”
“可以的。”
朱翟肯定地點頭,這種戰爭方式早有經典戰役了。
“吹牛也適可而止。”阿什莉吞下魚肉,舔了舔嘴唇:“我發現你越來越越能扯了,把奧斯丁夫人這個牧羊人主教都給騙了。”
“你說是,那就是,不狡辯。
” 朱翟將注意力集中在戰場中央,那裡奧卡茲從言靈術中掙脫出來,身體開始扭曲變形,口吐白氣。
“熊貓兄,往前走幾步,讓我看得清楚一點。”
食鐵獸聽話地往前走,後面幾頭也跟隨而去。
阿什莉還要說,被朱翟用手製止,示意她專注地看。
不遠處,徹底釋放“噬魂人”的奧卡茲活力全開,掙開了言靈術束縛,渾身壓製性力量展露無遺。
他一次次撲向女主教,手中留力,試圖將其活捉,這樣帶回帝都的價值才最大。
奧斯丁夫人側身在地上一滾,起來時衣衫又被樹枝掛掉了一塊,恰好是腰間處,裸露出雪白平坦的腹部。
她此時頭髮凌亂,胸口的扣子有兩粒崩開,顯出裡頭貼身紫色胸衣,裙子也給撕成一條條破布,顯得十分狼狽。
“還不投降嗎?”
徹底變成怪物的奧卡茲口中呼出白氣,大小不一的雙眼裡閃爍著瘋狂的光亮:“算了,還沒有試過女主教的味道,那麽今天就嘗一嘗味道,把你腦袋留下就行。”
說罷他低頭前衝,雙手熊抱女主教。
奧斯丁夫人隻來得及低頭,一個不慎摔倒在地,整個人完全被奧卡茲龐大的肌肉身軀籠罩。
眼看著噬魂人奧卡茲那兩張令人恐懼的嘴從上而下,他肌肉虯結的雙臂也死死壓住了女人瘦弱的肩膀。
奧斯丁夫人眼裡都是恐懼,身體不停哆嗦。
“女人,教會的女人,真是……”
奧卡茲突然覺得不對勁。
這女人的表情不太對。
她怎麽在笑?
女主教身體抖動,終於忍不住徹底暴露了笑容:“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突然渾身發熱,充滿食欲?”
“身體幾乎要爆裂開來,所以想要迫切地想要撕開我的身體,吃掉我的內髒?”
“好啊,來,讓我好好抱抱你,吃吧,吃吧。”
女主教朝他張開雙手,眼神誘惑。
奧卡茲龐大的身體壓了上去,瘋狂撕扯女人柔軟的身體。
“他傻了嗎?”
遠處的阿什莉一臉迷茫:“奧卡茲為什麽像鼴鼠一樣挖土?他不是明明抓住了奧斯丁夫人了嗎?”
此刻怪物形態的奧卡茲正在瘋狂掘土,神態得意暢快,奧斯丁夫人站在旁邊撣了撣身上的枯葉,一臉淡然。
朱翟隨口道:“你以為是奧斯丁夫人落於下風?那是她應對敵人的方式,示弱,對方就會暴露破綻。”
他心裡也嘀咕,這言靈術的幻術很棘手,一不小心就可能中招,讓人防不勝防,好在是盟友,不然很麻煩。
見奧卡茲徹底淪陷,奧斯丁夫人口中念誦:“在此呼喊吾主的名字,夢境與陰影的使者,偉大的造物者牧羊人大人。”
她聲音抑揚頓挫,念出一種特殊的韻律:“您的使徒在此懇請借用您的萬千影子之一,以言為靈,降臨吧,群蛇之淵。”
朱翟隻覺得眼前四下場景一變,整個迷霧森林變成了一個光影籠罩的國度,腳下大地化作黑底白紋,黑白兩色不斷流淌扭曲著,讓這一片空間猶如墨汁入水的浸染世界。
四下黑白間隙裡頭有很多隱隱綽綽的東西,讓人看不真切,它們悉悉索索地一閃而過,不時露出一隻尾巴,一根爪子,亦或是一隻狹長的眼睛。
突然,地上黑白兩界崩開一道裂紋,這道縫越拉越大,裡頭某種怪異東西衝湧而出!
細長的身軀,柔軟無骨的姿態,黑白交錯的條紋,邪惡又滑膩,卻看不見頭顱所在,就仿佛它們本身就是一條身體糾纏環繞在一起的無盡長蛇,裂縫裡幾乎是流出了它柔軟的身體。
這無頭之蛇徑直遊向愣在原地的奧卡茲,看起來就仿佛是某種線條不斷扭曲著身體前行,伴隨著一種從未聽過的細碎低語,從它身體裡朝四下輻射。
朱翟仔細辨認,那低語大量重複的段落聽起來像是“zei”和“sie”,其中又有很多不同的語調,越聽越是讓人頭暈目眩。
他趕緊閉眼打住。
倏然,一聲高亢尖銳的驚叫傳來。
奧斯丁夫人雙目湧出黑色鮮血,她捂住胸口往後退了一步,又驚又怒:“你怎麽可能破開群蛇之淵?”
奧卡茲醜陋的臉頰發出讓人恐懼的笑容,兩張嘴說著不同的話。
“你以為你贏了?不過是我故意要看你的高階言靈術,言靈術施展之後,你們這些教士將會陷入極度虛弱,耐性可是很好的品格。”
“我們這次的帝國外派官都是得到了白帝陛下的神力賜福,專門破你們的言靈術,嘿嘿,陛下真是神機妙算。”
他咳出一口血,眼睛卻在放光:“你是我的了!”
“抱歉,這個台詞得往後稍稍。”
一個懶懶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騎著食鐵獸的年輕人居高臨下,俯瞰奧卡茲:“準備好第二場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