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那個女人的隨從。”
奧卡茲目光牢牢盯住朱翟,頓時明白了過來,渾身繃緊:“你們這是叛逆,是通敵,你們在背棄萬星之主!”
他左右看去,在遠處一棵樹上找到了那個四代血脈的女人。
“不用找了,這些都是我的行為,和其他人沒有關系。”
“叛徒,叛徒!”
奧卡茲瘋狂怒吼,同時他感覺到自己陷入了一個巨大的陷阱。
牧羊人教會,迷霧城,帝國貴族,叛逆,神廟……這些詞匯仿佛營造了一個看不見的牢籠,將他鎖在裡頭,掙脫不了,看不真切。
“行了,下面第二場開始,但願你能撐得住。”
“友情提醒,你得打十個。”
朱翟拍了拍身下的食鐵獸:“熊貓兄,讓你的兄弟上吧,乾掉他。”
隨著熊貓哥一聲低吼,四下的高大影子從樹林裡紛紛走出。
奧卡茲左右望去,一頭頭成年壯碩的食鐵獸露出自己的真身。
一、二、三……十,足足十頭正當壯年的食鐵獸。
圍住了他。
“卑鄙的異端!”
奧卡茲又驚又怒,食珠獸本就極其難對付,如果是一對一,他並不覺得自己會輸。
可敵人是自己的十倍,加上他為了對付牧羊人女主教已經耗費了大量神力,眼下根本不足全盛時期的三成。
帝尚是不會逃跑和屈服的!
萬星之主大人會庇佑我們戰無不勝!
他鼓起自己全身的神力,拳頭對著最近的食鐵獸狠狠砸去。
迎面的食鐵獸也揮舞巨大巴掌,一下子將奧卡茲給扇得飛了出去,空中的奧卡茲被另一頭食鐵獸一把抓住摁在地上。
一群壯碩的食鐵獸圍上去,揮舞巴掌,無情虐打。
奧卡茲慘叫連連,聲音高亢尖銳,簡直聽者傷心,聞者落淚,全然沒有了之前超級高手的登場風范。
朱翟有些意外:“還以為能看到奧卡茲的真實實力,沒想到差距這麽大,我是不是謹慎過頭了?”
一旁的伯納德解釋:“少爺,食鐵獸原本就很強,它們只是生性懶散,擅長肉搏,抗擊打能力極強,如果奧卡茲是巔峰時期或許還能和其中一頭打一打,眼下此消彼長,的確沒得打。”
阿什莉見戰況穩定後也鑽了出來,她一臉古怪地盯著食鐵獸們將奧卡茲甩來甩去拍打撞擊,就像是一群大人在起伏一個半大孩子。那孩子倔強地咬著牙想要反抗,卻被一個個巴掌打得頭暈目眩。
她從未想過,神眷一族也有這種狼狽悲慘時候,那高高在上的戰士也有被徹底壓製毫無還手之力的境地。
朱翟衝她擠擠眼:“我的管家小姐,怎麽樣?我說過,戰爭就是十打一的技術,個人英雄早就落伍了,只要對決一開始,大多結局就已經注定了。”
阿什莉無法反駁,也只能承認說:“輸了說什麽都是借口,只要贏了,你說的都對。”
“領主先生,你可是讓我吃夠了苦頭。”
捂著胸口的女主教神色幽怨:“原來我不過是你手裡的一把刀,用來試探奧卡茲有什麽底牌的。”
“夫人,話不應該這麽說,我們這是全套計劃,沒有您精湛的演技和不可思議的言靈術,我們也不能這麽準確掌握奧卡茲的具體手段。”
朱翟跳下熊背,關切道:“傷勢不要緊吧?”
“不礙事。”
奧斯丁夫人擺擺手,她眼角已經拭去了黑血,
只是雙眼有些疲倦,嘴唇也微微發白。 不過她精神依舊極好:“領主先生的手段我算是領教過了,想必以後咱們能夠有更多有趣的合作,我充滿信心。”
“以後還需要夫人多多幫忙。”
“互相照應。”
倆人在此役都展示了各自的能耐。
奧斯丁夫人利用言靈術,幾乎控制住了奧卡茲這個武士,她心裡也有自己的盤算,如果後續朱翟跟不上,她就立刻撤離。
朱翟則是從頭到尾戰術的制定者,包括最終一錘定音的收官人,奧斯丁夫人只是錦上添花,能限制和消耗到最好,不能也有十大金剛出手。
從奧卡茲進入迷霧森林起,他的命運已經注定了。
雙方都對彼此很滿意。
結果是,奧卡茲死了。
這是毫無疑問的事情,哪怕是得到神眷的帝尚武士,在十個同樣擁有神異怪力的成年食鐵獸圍毆下都不會有任何生路。
他死狀有些淒慘,人躺在地上,渾身骨頭都軟塌塌地,皮膚上都是紅腫發青,食鐵獸們玩夠之後拗斷了他的脖子。
奧卡茲就像是一件被玩壞的玩具,四肢扭曲,雙眼猶自睜開,憤怒又不甘,屈辱又悔恨。
各種複雜的情緒都在他臉上凝固成一體。
朱翟看了一眼這個根本連靠近自己都做不到的敵人:“你們說,他真的死了?會不會帝尚一族還有什麽‘復活術’或者靈魂回歸萬星之主,可以在萬星之主聖殿重新轉生之類?”
阿什莉頭疼:“你到底一天在看些什麽魔怪傳說,這怎麽可能。哪怕是帝尚一族也從沒有死而複生的神術,你這心思也太多了。”
“這位小姐說得很對。”
奧斯丁夫人撕掉自己長裙邊沿,如此就變成了一條還不到膝蓋的黑色超短紗裙,兩條雪白長腿直晃人眼。
這位牧羊人女主教說:“據我對帝尚的了解,只有九大親王是得到萬星之主注視的,他們就是萬星之主真正的親隨,其他血脈也僅僅是能夠借用些許神力皮毛的層次。”
“以我的言靈術可以判斷,奧卡茲的確死了,他身上的波動已經消失。”
阿什莉拔出十字劍比劃:“保險起見,我還是給他兩劍,免得夜長夢多。”
朱翟無語:“你好意思說我心思多,你才是最狠的吧……”
他喊:“慢。”
金發少女的劍停在半空,扭頭:“你到底要怎樣?讓確認他是不是死了的是你,讓我停的也是你。”
“稍等,我有個東西需要記錄一下,伯納德,來,和我一起把他翻過來。”
朱翟和伯納德合力將奧卡茲的屍體背朝上反轉。
“伯納德,把他背上的‘神紋’畫下來。”
“是,少爺。”
伯納德蹲下,眼睛不斷在奧卡茲的背和筆記本上來回,用炭筆開始進行素描。
阿什莉好奇:“你記錄這個幹什麽?”
“做一個小小研究。”
“哦我明白了。”金發少女恍然,一臉明悟:“你是想要以後借用……”
這家夥是想要以後模仿這些神紋畫在自己身上,然後就能借用帝尚一族的身份行走。
“噓。”
朱翟做了個噤聲手勢。
伯納德很快就素描記錄完畢, 將手裡的羊皮筆記本遞給朱翟:“少爺,您過目看看。”
朱翟看了一眼,驚了:“伯納德你的畫技……有點強啊。”
可能是他本人沒什麽藝術造詣,反正覺得伯納德的炭筆素描完全不比那些專業科班生要差,將奧卡茲背部的神紋勾勒地栩栩如生,就仿佛是被處理過的照片一般。
“只是在下不值一提的一點愛好,在下年輕時曾跟隨一位落魄畫師行走寫生過兩年。”
朱翟讚歎:“不愧是伯納德,多才多藝,總是給人驚喜。”
“好了,屍體就交給夫人了。”
奧斯丁夫人微微頷首:“這是之前就說好的,兩位請放心……只是,還有一個東西的分配需要我們商量一下。”
“什麽?”
“稍等。”
奧斯丁夫人從腰間拔出一柄匕首,輕巧地劃開奧卡茲背部,她仿佛已經處理過許多屍體,肢解剖腹無比嫻熟……
一位如此美麗的淑女以一種近乎優雅的方式解剖一具男人屍體,這畫面看起來反差極大,讓朱翟心裡有些毛毛的,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
他心想,還是阿什莉好,人雖然有時候有點暴躁,大多時候講道理,而且言行如一。
奧斯丁夫人就不同了,模樣溫柔高貴,實則無情冷血,得罪這樣的女人,估計下場比奧卡茲好不了多少。
自己以後還是和她保持距離好一點。
奧斯丁夫人忙活完站起來,沾滿鮮血的拇指和食指捏著一枚大拇指大小的朱紅色珠子。
“這一枚‘星珠’,我們怎麽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