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硫磺和木炭混合在一起能夠發生這世間最奇妙的反應:爆炸。
硝、硫磺和木炭的混合物就叫黑火藥。
邐山道宗的護山大陣就是以黑火藥、符文為基礎,再以元石構築祭台,貫穿了烽火台,華清池,遇仙橋多個險要之地。
烽火台是大陣樞紐,也是大陣起始觸發之地。
孟春最終選擇修複被彪好漢以巨力破壞的祭台。
但他沒選擇觸發大陣。
他站在烽火台之上沉默的俯看迷朦的夜色。
那些忙碌的人,那些不停的劍吟聲,那些他曾經追逐的向往。
現在都在他腳下。
他俯看著這一切。
但忘了他自己本就是夜色的一部分。
是這紅塵中爭渡之人。
孟春覺得道宗的發展方向出現了問題。
道宗固守四皓堅守的己見便成為了它最大的阻礙。
因為邐山四皓在選擇刁太后與文氏新帝的問題上,選擇了感情,而不是追逐權利。
與刁太后為首的三王十二恨勢力開戰,道宗這種做法簡直就是以卵擊石。
孟春是絕不會引領道宗走向死亡之路的。
“恭喜你在最恰當的時機做了最恰當的選擇,我們也會給你一個最恰當的位置。”
一道紅色讓人沉重而窒息的身影出現在孟春身後。
這道紅色身影赤足而行,不沾灰塵。
每一步走來仿佛足下生蓮,大地的律動跟隨起舞。
孟春看著這道紅色身影自嘲一笑,道:“與你們為敵,如何一戰?”
這樣強大的人,自己真的連為其提鞋的資格沒有。
不過這道紅影確實沒有穿鞋。
“可是,很多人不這樣認為。”
孟春看著夜色回道:“這樣認為的人大概都死了吧!”
“是死了,但是還有。”
孟春道:“那就繼續殺。”
“殺,是殺不絕的。”
孟春道:“那就殺到讓他們絕望。”
“你到真是一位狠人。”
孟春道:“既然選擇了,就不要後悔……既然選擇了,就做盡做絕。”
紅色身影搖了搖頭,道:“這或許是一個好辦法,但太后的意思是把他收了成為自己人。”
孟春不解,眉頭皺的如同邐山起伏的林木,道:“為什麽?”
紅色身影道:“他不是想告訴這天下有許多可能,給那些等待的人予希望,那麽我們便告訴他們這不可能,再給予足夠的失望……最好的方法就是將他變成太后的人,不,是太后的一條狗。”
孟春明白了,太后這是要誅心。
要誅掉那些還要心存幻想之人的野心。
…………
與彪好漢還在遠距離對峙的叔秋一臉凝重的望著烽火台所在的方向。
如果算一算時間,大陣早就該修複了。
再精確的算一算,這個時候孟春都能趕回來了。
可是他發現,烽火台的夜空還是一片黑暗。
他等的人也沒有來。
這樣的情形似乎已經超出他的認知。
叔秋漸漸露出不安的神情。
就是這一瞬間的分神,彪好漢激射而來的花崗岩碎石便擊中了他的胸口。
這碎石的力道太過於巨大,一擊便讓叔秋大口吐血。
叔秋抹了抹嘴角殘留的血漬,感受著肋下骨裂的痛處,一臉平靜無所謂。
在張小泉一旁安靜待著的馬夫也是一臉嚴肅的看著烽火台所在的方位。
他同樣預感到了什麽。
似乎在他的感知力裡,那裡還有一股異常強大的氣息。
年輕的馬夫歎道:“可能要失算了,這護山大陣應該啟動不了。”
張小泉沉聲說道:“到現在為止只有叔秋在戰鬥,這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陳誠,余魚,酈力,鄢煙,這四人也聽明白了這兩人話中之意,各個都皺起了眉頭。
他們在叔秋揀起赤焰劍後,自己終於可以移動身子,揀起君子劍。
張小泉看了看這四人,又看了看馬夫,對著年輕的馬夫道:“你看到了沒,他們也想上去幫忙,倒是你一直閑的很啊。”
年輕的馬夫平靜的說道:“小姐,你可不要高抬我,我最多就是在撤退的時候拉一下他們的後腿,為咱們爭取點時間。”
張小泉淡淡道:“你確定不出戰?”
年輕的馬夫點了點頭道:“確定!”
張小泉道:“你是不是當逃兵當慣了?”
年輕的馬夫回道:“這樣說來,我這短短的小半生確實都是在逃。”
張小泉知道,這或許是爺爺的安排,也是對卓一刀的考驗。
相比而言,叔秋的心思更單純。
他要趁著白小生神魂小人未回歸身體,在他最為脆弱的時候給予致命一擊。
只是彪好漢實在了得,一身的蠻力不說,其身體抗擊打能力更是出眾,火海都不懼,隻管一拳擊碎。
叔秋在他面前根本不能賺到便宜,便不要說跨過他給白小生致命一擊。
不過, 他還在等孟春。
有等待便有希望,有希望便有動力。
這些東西支撐著叔秋沒有落敗。
只是他等來了孟春,卻沒有等到支援。
他等來的是孟春的倒戈一擊。
他看著孟春從夜色中緩緩出現,拔劍,劍光耀眼。
然後,看著那劍光居然把自己籠罩住。
叔秋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化作一抹夜色的孟春。
孟春每走一步就有一道劍光劃出。
每道劍光都極為巧妙的鑽著叔秋的弱點而去。
顯然孟春是極為了解叔秋優缺點的。
叔秋一退再退。
直到退無可退。
他終於向著自己人揮劍。
赤焰劍起,火鳳凰出。
浴火重生的火鳳凰照亮了前方,也照亮了孟春臉上的夜色。
叔秋看到了一張被野心欲望覆蓋的醜惡的嘴臉。
他想到先前孟春的推脫之詞。
一會兒說沒有與太后開戰的資格。
一會兒說皇帝陛下還太年輕,過於善良敦。
原來的心思早就不在這裡了。
叔秋的心很寒,寒過了邐山道呼嘯的山風。
“護山大陣啟動不了,那麽萬人天道劍陣也難以發動,或者說要大打折扣。”
叔秋閉了閉眼,認清現實。
只是這個時候,叔秋突然睜開眼想到一件事情,一個人,大呼糟糕。
季冬還在為破境成聖閉死關。
那麽仲夏究竟是為其護法,還是要向他索命?
叔秋也不知道這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