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寵大營。
中軍大帳。
“哈哈哈!”
上首劉寵哈哈大笑數聲,身子往前一探,盯著身旁的駱俊,眉飛色舞道:“駱相,你是沒有看到曹阿瞞的表情,那張驢臉恨不得拉到地上,真是太解氣了。”
“真沒想到,二公子竟然真的辦到了。”
駱俊饒有興致地點了點頭,深吸口氣,滿心敬佩:“曹操自幼聰慧,只有他耍別人的份,從來沒有別人耍他的份兒,沒曾想此次竟栽在了二公子手裡。”
“哼!”
劉寵滿臉傲嬌,輕聲道:“曹操想要在關鍵時刻撈一筆名聲,主意倒是不錯,只可惜碰到昊兒這鬼精靈,也算他活該!”
“或許......”
駱俊深吸口氣,又緩緩呼出道:“二公子真有可能把董卓斬殺,屆時主公便是匡扶漢室的第一大功臣,便是那袁紹也不能與主公相提並論。”
劉寵欣喜若狂,斜靠在圍欄上,仿佛已經陷入了兵入雒陽,小皇帝親自相迎,百官親自相迎,自此走上人生巔峰的美麗場景!
“報~~~~”
恰在此時,帳外闖入悠悠一聲奏報,從外面闖入個士兵,欠身拱手道:“主公,二公子引軍回來了。”
劉寵嗯了一聲,恢復坐姿,將臉上的興奮全都收了起來,平複心情,淡然道:“知道了,讓他進來吧。”
簾幕起。
劉昊邁步入帳,欠身一禮:“父王,昊兒回來了。”
劉寵輕聲道:“怎麽樣?斬殺董賊了嗎?”
“沒有!”劉昊脫口而出。
“沒有!?”劉寵大感驚詫,“西涼董賊不過數千殘兵,你竟沒能將其斬殺?”
“嗯!沒有。”劉昊沒有半點表情地道。
劉寵眉頭驟凝,頗為不悅:“你這是何態度!孤為此拒絕了曹操,又賠上了數千匹戰馬,現在你竟然告孤沒能斬殺董賊?”
劉寵的唇角上,掛著一抹淡淡的無奈和一絲絲憤怒。
劉昊聳了聳肩,依舊面無表情道:“沒辦法,我已經盡力了!但的確沒能斬殺董賊。”
啪!
劉寵勃然大怒,拍案而起:“當初你是怎麽跟孤保證的,說什麽追兵之後,再有追兵,必定可以直撲董賊,將其斬殺,是也不是?”
“是!”
劉昊點頭承認道:“我的確說過,追兵之後,再有追兵,必定可以直撲董賊,而且也的確追到了董卓,只是董卓身旁大將太多,沒能將其斬殺而已。”
劉寵聞言,愈加憤怒:“沒能將其斬殺......而!!已!!?”
劉昊像是沒有感受到父親的怒火一樣,擺了擺手道:“父王,孩兒的確努力了,沒能斬殺董卓,我也感到很遺憾!”
啪!
劉寵一巴掌狠狠地拍在案上,眉峰倒豎,目露凶光:“豎子!你竟敢如此跟為父說話,此事是『遺憾』兩個字便可以蒙混過關的嗎?”
劉昊心中暗暗不爽,攤了攤手:“除此之外,難道還有能怎樣?”
劉寵唇角的肌肉微微抽搐著,心中的怒火滔天般揚起!
恰在此時,身旁的駱俊忙欠身一禮道:“殿下息怒,董賊雖敗,但仍有數千精騎,麾下大將護在左右,二公子能夠以千余騎兵,大破賊寇,已經是驚天之功了!”
“沒能斬殺,便是沒能斬殺,哪兒那麽多理由!”
劉寵瞪著雙銅鈴眼,大手一揮,齜牙咧嘴道:“來人呐!按照軍法,
杖責劉昊五十大板!” 駱俊聞言,趕忙阻攔:“主公,萬萬不可呐,二公子可是功臣,您這樣做,會讓將士們寒心的!”
劉寵直接怒懟回去:“駱俊!你敢攔孤!”
正當劉寵和駱俊爭得面紅耳赤的時候,劉昊仰天狂笑三聲,眸光凜冽道:“父王!昊兒隻想問一句話,如果今日是哥哥劉曜戰敗,你會杖責他五十大板嗎?”
聲如洪鍾,震響整個大帳。
霎時間,劉寵、駱俊的怒火降到了冰點,因為他們從劉昊的目光中,感受到了一股從未有過的強烈恨意!
“不!你不會!”
不等劉寵回答,劉昊眥著鋼牙:“因為他嫡長子,是你全部的希望,而我在你眼裡,不過是個庶出的廢物而已!”
說罷,劉昊大氅輕甩,轉身毫不猶豫的離開!
當他離開中軍大帳的那一刻時,臉上的怒意頃刻間煙消雲散!
神特麽......
演戲實在是太累了!
尤其是苦情劇,真不是一般人能演得了的。
有多少次,劉昊自己都想笑場,尤其是看到劉寵那張懵逼不知所措的臉的時候,劉昊險些憋不住!
想到這裡,劉昊還真是有點佩服劉大耳,能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把苦情戲演到以假亂真的地步,怕是現代社會的那些影帝影后們也比不上吧。
其實劉寵不管是喜歡劉曜也好, 還是喜歡劉昊也罷,跟此時的劉昊真的沒有多大關系,對於他而言,劉寵真正有利用價值的,不過只是個漢室宗親的身份而已。
原本劉昊還想著試圖扭轉歷史的車輪,可他盡了最大的努力,甚至殺得董賊落荒而逃,也沒能將其斬殺!
那麽接下來的局面,勢必是群雄崛起,亂世拉開帷幕!
而劉寵沒活幾集就咯屁了。
覆巢之下,又豈有完卵!
一旦自己跟著他,肯定左右掣肘,又有劉曜、劉堯這倆家夥在跟前,不給自己小鞋穿已是萬幸,他可不奢望所謂的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在這樣的家庭,太特麽假了。
還不如借著沒能斬殺董卓的機會,和劉寵鬧掰,尋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夯實基礎,逐步發展,來得實在。
劉昊長籲口氣,從適才的演戲效果上來看,應該還是很不錯的,等過段時間,找個合適的機會,便可以溜之大吉了!
劉昊雙手倚背,邁開四方大步,準備回自家營帳時,背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二公子,二公子且慢。”
劉昊裝出怒火滔天的模樣,轉過身來,睥睨駱俊道:“駱相可是來傳父王杖責軍令的?沒關系,我劉昊受著便是了,皮肉之痛再深,也沒有心痛!”
駱俊忙擺了擺手道:“二公子放心,在下此來不為別的,只是告訴你,此番你立下大功,劉曜必定容不下你,你若身在壽春,必定為其所害!
叔父有一故友,如今在長平做縣令,你若願意,可以帶著你的母親前往長平,至於剩下的事情,交予在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