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遊體驗師 ()”
軌道鋪陳,一輛輛蒸汽火車停在出發位置,只不過,今天的車站少了往日的鳴笛聲,少了製造喧鬧的乘客。
既沒有居民出鎮,也沒有外來者入鎮,整座罪惡小鎮仿佛被一種力量完全包裹,和外界隔離開來——又或許,這才是小鎮的本該有的樣子。
紅娘躲在站台裡,感受到了濃濃的無奈。
術士被殺後,他主動斷開了與謊言小姐的聯系,以免她被找到時連帶著牽扯出他自己。
他遠離了他認為的主戰場,來到較為偏遠的車站躲著,聽著體驗師的名字一個一個出現在播報上——不是被殺者就是行凶者,他的心裡其實是在逐漸安定的。
他在這場遊戲中能獲勝的唯一希望就是外面那些人互相殺戮,直到全場只剩下五個人時還沒有人找到他,他就贏了。
拉了拉身上的牧師袍,黑發的青年心中湧現出一絲荒誕。
實際上,不去正面硬剛不是他膽小,而是……他的能力限制太大,作為“紅娘”,他的所有能力都和人有關,說的簡單點兒,他實際上是個“輔助”。
紅線可以給隊友增強狀態,也可以作用於他自己——不過必須一端在他,另一端系在別的人身上才行。
他想起來法國度假前,隊裡性格一貫耿直豪邁的佔卜師小姐調侃他:“許詩酒,你一個沒什麽戰力的家夥單獨出國,萬一遇上了危險怎麽辦?要不要姐姐去保護你?”
現在回想起來,他真是覺得自己像個腦殘:那可是佔卜師啊,平時說的話經常莫名其妙就實現了,下次再出門,一定得堵上她的嘴不讓她亂立旗子!
而現在,說什麽都晚了,從最近的一條播報結束後,已經有好幾十分鍾沒動靜了,聰明如他很快想到:外面的人抱了團,打不起來了,很可能正在齊心協力地找他呢。
他也不是沒有後手,距離他躲藏的站台比較近的地方,有站台的出口之一。
出口外,最近的一棟民宅裡還有活著的居民,萬一有人找到了他,他就立刻往出口逃,進入居民家裡,一個任務最多兩人做,只要他進入了任務中,能追上他的就只有一個人,憑借著手裡的祭品,一對一還有一線周旋的可能。
他屏息凝神,不放過任何風吹草動,靜靜地等待著。
……
跟隨著意識裡羅珈的指引,喻封沉帶著其他人來到了車站附近。
其實光找紅娘一個,沒必要都來,紅娘的氣息給人感覺並不強,在場有一個算一個,單挑大概都能贏。
主要是擔心碰上不知道跑到什麽地方去了的汙染者,所以還是保險起見,全員出動了。
又走了一段距離,喻封沉就看見羅珈靠在車站一個入口處,百無聊賴的等待著他們。
快步走過去,聲音放輕,喻封沉對直起了後背的羅珈問道:“在哪?”
“裡面,很警惕,我靠不了太近。”羅珈頂著張厭世臉,大拇指往後一撇,正指著入口內的空間。
喻封沉看了看身後三個人,覺得就這麽靠近,打草驚蛇是妥妥的了。
思索了一秒,他道:“這個車站出入口有幾個?”
“入口兩個,南門北門,出口三個。這是南門,離這裡最近的出口是中門。”顯然,羅珈已經把周圍的地形勘察妥當,此時一被提問,立刻如數家珍。
喻封沉:“你們從這裡進去找人,我去中門堵,我有種預感……他跑起來肯定很快。”
“為什麽?”雲肆疑惑地問。
喻封沉:“男人的直覺。”
說著,他就帶著“男人的直覺”朝中門位置去了。
他都走了,羅珈沒理由跟外人一起行動,他看了雲肆一眼,然後身影一動跟了上去,速度快得驚人。
紅率先從南門入口進入車站,雲肆一臉懵逼的落後幾步,倒是米格爾有興趣給他講解兩句:“我和喻封沉之前遇上過紅娘,尤其是我,跟他和術士打了一次,他沒什麽突出的,就是跑得是真快,我解決掉一個,他都跑出我感知范圍了。”
雲肆聳了聳肩表示了解,順口問了句紅娘的能力特點。
“這個不好說,能力運用很靈活吧。”米格爾回憶了一下,他對紅娘能力的印象僅限於紅線上傳來的詭異力量,還有那頗有迷惑性的親和氣質。
他們這麽不遮不掩地進了車站,直接觸動到了紅娘布置的警戒線。
罪惡小鎮不大,車站也不大,就是出入口有些繞,紅娘當機立斷,從早已熟悉過的路線奔向中門,他的身影虛幻起來,前方有一條紅色的線從虛空裡伸出,一直延向未知的地方。
這是他的天賦之一,【緣】,自身化作虛靈,順著紅線的方向往前飄,可以穿牆穿桌子,速度會比有實體的東西快上很多很多。
結果,他剛飄出中門,還沒來得及微微松口氣再去辨認居民家的方向,就聽到“哢啦啦”的響動。
他虛幻的瞳孔一縮,一個急刹車甚至還往後退了不少,下一秒,一根鎖鏈帶著好幾隻寒光閃閃的大鉤子橫在了他面前,一下子插進建築裡,差點沒把靈體狀態的他腦袋削斷。
隨後,他聽到了一聲輕笑,角落裡走出來一個和他一樣黑發黑瞳的青年,鎖鏈的其中一端正攥在他手裡:“一到這裡我就明白你的打算了,想借助任務拖延單挑。”
紅娘認出來這是商鋪區域那兩個瘟神之一,當即沉默下來沒有搭話,眼神左右飄著,既在觀察可以進入居民家的路線。
喻封沉看到了他的視線,也完全明白他在打什麽主意。
“那戶男主人叫塔塔爾,罪行是和一個花店女老板搞婚外戀。你前腳進去,我後腳就跟進去把任務破了,到時候還是現在的局面,沒必要拖那個時間了吧。”
他沒給紅娘留下任何逃脫的希望,很巧合的是,紅娘看中的居民他恰好調查過,線索來源於花店裡的小本子。
介於這個本子給他提供了一些信息,而婚外戀不是罪惡滔天需要死刑的罪,在做任務那一小時裡,喻封沉就沒來找這戶,也就壓根兒沒往這個方向來。
可花店老板把塔塔爾先生的住址寫在紙條上,藏在櫃台裡,又恰好被他發現了。
“……”這點出乎了紅娘的意料,他眼中的抗爭頓時弱了下去,想了想,紅娘無奈地開口:“能不殺我嗎?你們隊已經五人滿員了?”
“還沒,四人。”喻封沉的回答讓紅娘眼睛亮了一點,又在下一句話中熄滅,“但是剩下兩個一個難抓一個難殺,還是殺你最方便,你看,我也沒欺負你,就我一個來了。”
紅娘很想說一句“放屁”,你旁邊陰影裡站著的鬼物不是人?
想了想,真不是。
那從車站入口進來找他幾個的不是人?
“看來我只能拚命抗爭一下了。”他笑了笑,配上看起來就很乖的臉,竟然有點讓人心軟,不忍心下手。
喻封沉眼神閃了閃,發現紅娘戰鬥力不行,其他能力倒是很靈活,比如這種會影響人想法的能力,在很多地方都很實用。
可惜,是個潛移默化施加暗示,不適合一對一明面上用,效果太差了。
紅娘看喻封沉神色就知道,自己的【媒】沒起到作用。
戲勾晃動了一下,發出“哢啦啦”令人舒適的響聲。
紅娘神色一緊,從自己的牧師袍口袋裡掏出一把花紋古樸的黑鐵剪刀,對著戲勾的方向虛剪了一下,下一刻,喻封沉手一輕,短暫和戲勾失去了聯系,無法催動了。
“有點意思。”暫時無法使用戲勾,喻封沉便從夢裡把【讓你解脫吧】這把匕首拿了出來。
自從有了戲勾,這把匕首他碰得越來越少了,後來可以局部驅使詛咒之力,就更是如此——
不過現在他發現自己太喜歡用黑霧了,導致鬼沉木意識逐漸冒頭影響他他都沒發覺,短時間內,他是不敢再使用這種能力了,鬼知道鬼沉木什麽時候就悄無聲息把他思維給佔了。
他只能拿出這把足夠鋒利的祭品匕首,利用身體的強大優勢欺近了紅娘。
正面戰鬥紅娘是沒有什麽優勢的,他咬咬牙,指尖浮現一根與手指綁住的紅線,另一端突然竄到了喻封沉手指上,呼吸間就綁死了。
一時間,喻封沉看紅娘都變得順眼起來,差點下不去手。
當然,只是差點。
在心裡驚訝這到底是什麽古怪的能力後,喻封沉還是本著冷漠的性格,用匕首割開了沒什麽反抗能力的紅娘的咽喉。
【異端殺死了紅娘】
中門出口邊躺著一隻對講機,伴隨著雜音的播報後,不出三秒,它再次響了起來。
【說書人殺死了說書人】
“?”喻封沉收起匕首,一時間差點懷疑自己聽錯了。
說書人殺死了說書人?
這意思是……自殺?
還沒等他思索出個一二三來,系統又響了。
【遊戲結束,黑森林法則成立】
【勝者:汙染者、異端、獵物、紅、血族學者】
【固定積分:20000】
【任務額外積分:3500】
【擊殺額外積分:3000】
【表現評價:實時掌控、處變不驚、正面硬剛】
【獎勵:祭匙一把,掙扎級祭品一件】
【結算完畢,獎勵已發放至資格證中,回到現實可領取。(最好找個沒人的地方領取哦,誰都不希望被迫傷害大驚失色的人們嘛)】
【十秒後進行返回傳送】
等等……
喻封沉差點呆滯,他不用腦子想都覺得不對勁,人數剛一到五個就急著把人送出去幹什麽?
太快了,像在掩飾什麽一樣。
喻封沉身後發出了響動,羅珈站在陰影裡,冷著臉讓開身子——他踩在下水道蓋子上了。
一讓開,一隻墨綠色的身影就掀開蓋子,爬上了地面,映入了聽到響聲回頭的喻封沉的眼,身形人身魚頭,脊背處很厚,高高弓起,顯得魁梧又恐怖。
魚頭上,腮部輕輕擺動,像是在呼吸。
羅珈看了一眼,整個鬼炸了,頭部炸成一團黑霧上旋著消散。
喻封沉也差不多,沒有任何防備直視了深潛者,他感覺一陣難以言喻的情感席卷上來,“轟”的一下,他頭也快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