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遊體驗師 ()”
帶著這種思緒混亂的感覺,喻封沉眼前一黑,感覺到周圍空間一陣拉扯,他在半昏不醒的狀態下被傳送回了現實。
最後的余光裡,他似乎看見一隻又一隻墨綠色的東西從下水道跳躍上來,朝一個方向奔躍離去。
有那麽一瞬間,他忘記了綠色的概念,混淆了樓房和牛排的區別,好像還說了句“為什麽死木頭還要澆花”這種狗屁不通的話。
後來,他腦子裡一片漿糊,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回到現實中的酒店臥室的,隻感覺坐在了柔軟的地方,聽見有什麽人在他耳邊一聲一聲的呼喊,好像還推搡了他很多下。
很久以後,他腦子裡的邏輯緩緩歸位,思考能力重組,大腦終於可以處理外界的反饋了——
就感覺自己被人重重地一拳打在腹部,他吃痛地弓了弓身體,腹肌繃緊,一個銳氣的聲音在他耳邊炸裂:“喻封沉你丫的聽見沒!我要拿槍崩你了!”
“聽見了聽見了……”喻封沉反應過來,抬手阻止了雲肆的下一拳,這才感覺到自己好像被揍了挺多下的……臉上好像也未能幸免,左臉的顴骨直發疼。
“咦?醒了啊,看來揍一頓真的有用。”雲肆肉眼可見地松了口氣,抬手比了個耶,“這是幾?”
“二。”
雲肆嘀咕著“還行,看來是醒了”,又看見喻封沉坐在大床上有點懵逼地摸著臉,心虛地補了一句,“你在現實裡醒來就不說話,好像什麽都看不到聽不到,我天哪紅娘這麽強嗎?把你都搞傻了。”
他沒看見最後的戰鬥,還以為喻封沉這狀態是拜紅娘所賜,在戰鬥中留下的。
“有個鬼的用,紅娘……”喻封沉先是本能的嗆了一句聲,然後有點迷糊地重複了一遍紅娘的名字,傳送之前最後的記憶浮了上來,他猛然從床上蹦了起來,從夢裡拽出【活埋】。
還好,羅珈待在活埋裡跟他一起出來了。
他把油畫放在地上,猶豫了半秒,黑色紋路爬上手掌,黑霧也蠢蠢欲動,他把這隻手覆在畫中棺材上,成功摸到了除了顏料外的一抹冰涼堅硬。
喻封沉松了口氣,手動打開畫中的棺材,把裡面躺屍的無頭屍體撈了出來,看的雲肆一愣一愣的。
“我艸,這羅珈?他怎麽頭又沒了?”半晌,雲肆才反應過來喻封沉在做什麽,越發好奇最後發生了什麽,讓羅珈這樣的鬼物都掛了。
喻封沉把黑霧往羅珈空蕩蕩的頸部湊過去,黑霧很快被吸引過去,組成了一個新的頭部輪廓,他緊盯著,順便回答雲肆:“殺紅娘沒費勁……遇上深潛者集體遊街了。”
雲肆:“……?”
直面深潛者的掉san狀態已經結束,他鬼沉木位格夠高,本身又見過不少鬼物,不至於太慘,這會兒他倒是可以順暢的回想了。
是了,他沒記錯的話,最後一刻從下水道湧出來很多沒穿監管者黑色服裝的深潛者,朝著一個方向急奔而去,像是有急事。
他一邊慶幸自己之前的猜測是對的,阻止了紅從下水道走的想法,一邊把說書人自殺的事和這件事聯系起來。
羅珈的頭被黑霧完美複原,沒什麽拖遝地睜開了眼睛。
可憐的孩子從地上坐起來,望著蹲在旁邊的喻封沉和雲肆,陰鬱的臉完成了從茫然到一言難盡的表情的轉變。
喻封沉收回了黑霧,關閉詛咒之力讓黑色紋路也消失,抬頭就對上了羅珈的眼神。
兩雙眼睛的主人相顧沉默了一會兒,還是羅珈先開口,上來就是一頓暴躁:“那它媽是什麽鬼東西,
我就看了一眼!”“深潛者神話形態,你易燃易爆炸,第一次見才會這樣。”喻封沉大概是想安慰一下,不過事實說出來根本起不到安慰作用,好在羅珈只是抱怨一下。
“給你打工真是高危工作,我要休息了。”羅珈說著,不由分說地鑽進畫中的棺材,自己把棺材蓋合上了。
“呼……”確定了羅珈沒多大事,喻封沉才放下心來,把最後發生的事跟雲肆解釋了一遍。
同時,他在腦海裡調出資格證的信息,發現了好幾條新的。
【由於活動產生紕漏,給體驗師異端造成的不便將給予以下補償:決策者的無償幫助機會一次(奈亞的施舍)】
【奈亞的施舍:作為虛擬城鎮罪惡小鎮的建立者及決策者,奈亞送了你一張卡片,你可以用這張卡召喚奈亞任何一個形態為你幫一次忙】
【體驗師異端已達到進階抗衡級的標準,下一次遊戲將固定為單人3.5評分遊戲】
剩下一條是未領取的祭品獎勵,隨時可以選擇領取,這個不急,他打算回國再領。
喻封沉查看了一下,新的卡片已經和【空白人物卡】、【san值鎖定卡】等一起,埋在了他的夢裡,和一黑一白兩個巴掌大的人偶靠著。
“果然,最後的情況不屬於遊戲內容,是意外。”他在心裡衡量著。
“還帶這樣?那不是很坑嗎,萬一換個弱一些的人看見,好不容易贏了遊戲,結果死在這個上面?”聽了喻封沉的描述,雲肆想了想,他遊戲經驗還是有的,當即皺了皺眉。
是啊,很坑。
但凡不合理,一定是有一個起因。
喻封沉低頭琢磨了一下,覺得這個起因就在於“汙染者追著說書人”這件事上。
提起汙染者,雲肆撓了撓他奶奶灰色的頭髮,也就將近二十天沒理發,頭髮長長了點,沒來得及補色,髮根已經透出一厘米左右的黑色。
“我想起來件事。”
“什麽事?”喻封沉偏過頭問。
“當時汙染者走的時候,讓我給你帶句話,我後來莫名其妙忘了。也不是忘,就感覺被干擾了,在奈亞面前我想不起來。”雲肆對比很無力,汙染者高他一整個等級,對他的壓製太強,他有點不服。
“給我帶話?他長什麽樣?”喻封沉有些疑惑,照理說,他應該沒見過汙染者。
“中國人,頭髮有點長,長的很好看,追著說書人的時候背後有蝠翼,也是個騷話連篇的——”
喻封沉可以確定他真的沒見過這樣一個人。
“他說了什麽?”
“他說:我叫夏仁,本來想看看這邊的主角,但是還是算了,見面容易影響次元壁,我還是以躲避掃黃大隊的速度遠離這位異端吧,不然不知道我會經歷些什麽。”雲肆繪聲繪色的重現了一邊,然後扯了扯嘴角,“是不是聽不懂?我也聽不懂,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喻封沉默許:的確,這聽上去像個中二病的言論,每個詞都很熟悉,湊一塊就有點詭異。
反正喻封沉只能確定汙染者夏仁躲避過掃黃大隊。
他不打算被這些話帶偏,乾脆忘記這句話,重新把注意力拉回到說書人身上。
起身倒了杯水,然後他重新坐到床沿,讓雲肆自己思考去,他摸出手機,打開微信,在一片列表靠上方的地方找到了一個群,群名是個“.”,懶的不能再懶。
這是他、寧楓、楚老板、江孑冷、江霜伶五個人的小群,群裡直到昨天還有動靜,主要是江霜伶和楚老板在聊,偶爾圈一下江孑冷。
今天則徹底沒了聲響。
他打了一行字過去。
魚:寧楓晉升遊戲結束了嗎?@典雅大老板
典雅大老板是楚老板的微信名,看不出大老板典雅在哪裡,反正這次大老板還沒回復,一個人就先跳出來了。
楓葉:回來了,早上剛回來,是想我了嗎~
喻封沉看這口氣,就知道寧楓晉升順利,精神也沒出問題。
典雅大老板:他回來了,四肢健全,胃口不錯,在暗箱蹭咖啡。
楓葉:什麽蹭不蹭的,是品鑒。
典雅大老板:行行,品鑒,二缺。
楓葉:坐在離我不到半米的地方打字罵我二缺,你反正挺聰明伶俐的。
魚:……有件事問一下。
楓葉:?
楓葉:喲,我仍然是善良的知心大哥哥,隨便問。
魚:死亡深林那次,說書人怎麽死的?
這次寧楓過了十來秒都沒回復,可能是在回想。
喻封沉喝完了手裡半杯水,消息終於來了。
楓葉:我不清楚,好像遇到江孑冷的時候說書人就不在了,後來聽這個自閉毛絨兔子控說,好像是被木屋惡魔抓住乾掉了。
魚:他看見了?
魚:對了@不行
“不行”是江孑冷這周的微信名,乍一看有點莫名其妙,而江霜伶這周的微信名是“老娘這輩子都不喝薑湯”。
典雅大老板:他和江霜伶去進行晉升遊戲了,剛去,沒回。
楓葉:他沒看見,就好像是木屋惡魔追著說書人走了,然後說書人就再也沒出現過,遊戲結束的時候不是也證實了說書人已經死了嗎?
魚:那說書人的攻擊方式是什麽?
楓葉:……他好像沒動過手,全靠嗶嗶賴賴。
魚:說書人今天跟我一個活動遊戲,苟到最後自殺了,我覺得不對勁。
魚:我懷疑
我懷疑他兩次都是自殺。這句話喻封沉猶豫了一下,覺得有點沒邏輯,但符合他的猜想。
又跟寧楓和楚老板扯了幾句,讓他們留意留意,喻封沉就收了手機。
思維局限在一個小區域裡,被固有思維的框架限制住,往往就不能得出最正確的答案了。
他看到深潛者以後思維混亂的那幾分鍾,反而給了他一些思路。
他想從本質上開始質疑:說書人進入活動遊戲是做什麽的?
從不動手,從不出風頭,沒人看到他怎麽死的,從不被殺,參與感極低。
包括黑森林法則裡,每一次積分更迭,說書人都能把自己保持在吊車尾的位置……從來不往上竄哪怕一名。
對了,死亡深林裡進入木屋的十二個名額裡,說書人也是最後一個到的。
喻封沉平靜地又倒了杯水,冰涼的白開水進入喉嚨,讓他的腦子更加清明。
他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