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楊老師走得近了,我才看見是有人牽著她的手過來的,看年齡和模樣應該是她的父親吧。
我站在台上的角落裡,一開始還有種公開處刑的羞恥感,但後來發現根本就沒有人會注意我,也就放松了。
那天的儀式怎麽進行的,我都沒什麽印象了,隻記得楊老師那天非常美,布景和音樂甚至是周圍的人群都在為了襯托她而存在。那件婚紗把她的身材襯托的很好,白色略帶繁複的樣式和教堂聖潔的氛圍搭配的極其融洽。
但我還是更喜歡她穿著黑色鉛筆裙,帶著金絲邊的眼鏡,靠在椅子上,優雅又略有些慵懶的樣子。
薑妍還挺感動的,掉了幾滴眼淚,儀式一結束,她就馬上到一邊的房間補妝去了。
下面是自助餐會,就在教堂旁邊的院子裡進行。我早上沒吃飯,肚子早就餓憋了,拿起個空盤子來回走著撿著啥吃啥,頗為不雅。
正低頭奮戰呢,突然旁邊有人給我來了一下。我滿嘴吃的,抬頭一看居然是瞎指導。薑妍她爸結婚肯定也請了醫院的同事,估計瞎指導事來蹭飯的。
“剛才怎麽沒看見你小子!”我還了他一下。
“我在人堆裡面呆著呢,哪有你在上面目標那麽明顯。”這貨今天也穿得人模狗樣的,盤子裡吃的東西堆得比我的還高。
“昨天的比賽我踢得怎麽樣?”
“還可以吧,不過你進球後基本就隱身了。”
“後來我還造了對方一張紅牌你沒看見啊?”
“那個球本來就該進的,被你給玩沒了,要不也不用拖到點球!”瞎指導最近這嘴是越來越臭了。
嘿!我這個氣啊。放下了手裡的吃的,準備給瞎指導上一課。可這時候許老師從一邊端著杯酒走了過來。
我趕緊停手,站好了,叫了聲老師。
“你們班比賽的成績不錯啊!都進決賽了。”許老師點點頭。
自打上次我鬼使神差地代表五班參加了半決賽的抽簽,許老師就記住我是五班的球員了。
呵呵,我乾笑了兩聲,心裡還是有點發虛。
“你放松點兒,這又不是在學校。我們隨便聊聊,”許老師繼續說。“昨天你那個球進得漂亮,挺有想象力的。我沒記錯的的話,你現在進了7個球,應該是進球最多的了。”
“謝謝老師,這比賽不還沒打完嗎?”我趕緊假謙虛一下,示意別的球員還有機會反超我的進球數。
“你的意思是決賽你還準備再進上幾個?”許老師明顯會錯了意,以為我這是在隱蔽地吹牛。
“不是不是,我是說還有其他同學嗎。”我記得有一(六)班的11號進了6個球,他們班還有一場三、四名的決賽,保不齊會再進球。
“三、四名的比賽被邢老師給取消了,現在就剩決賽了。體育班就踢兩場球,你們只要不被對方進上七,八十來個,這屆比賽的最佳射手就是你了。”許老師用力一拍我的肩膀。
許老師真的對足球特別感興趣,他沒有要走的意思,還想再從技戰術角度聊聊比賽。瞎指導這貨也是起哄,跟許老師談地火熱,我站在中間,幾次想跑都沒成功。
“你們在聊什麽呢?這麽高興。”
一陣香風飄過,我一抬頭,楊老師端著酒杯過來了。
許老師立刻就不說話了,目光轉移到楊老師那裡,樣子很不自然。
這,這種目光,我在不少男生身上都見過。哦,原來許老師也是一條舔狗!不過做楊老師的舔狗不丟人。
我要是她的同事,我也心甘情願地去舔! “楊老師,我們在聊踢足球的事兒。”瞎指導看沒人回到趕緊說,他倒是挺自然的。
“是嗎?許老師那你可找對人了,二尋可是個超級球迷,就連上周的英語作文他都寫的是和足球有關的東西。”楊老師笑著說。
“是嗎?他球踢得也不錯。等等,你說二尋是你帶的班裡的?”
喂,喂,許老師你怎麽一點做舔狗的覺悟都沒有,在女神面前不應該是被迷得神魂顛倒的嗎?怎麽還會注意到這種細節?我感到大事不妙。
“對啊,他是二班的。怎麽了?”楊老師回答道。
“哦,沒事。”許老師看了我一眼,臉色都變了。作為楊老師的仰慕者,他不可能不知道她隻教一班和二班的英語課。
天呐,給五班當了一個多月的外援,沒在球場上穿幫,結果在婚禮上露餡了,這簡直是晴天霹靂,我頓時覺得後脊梁一陣發涼,自己怎麽受罰都無所謂,可是這不會影響五班的決賽資格吧!
許老師就沒再正眼看我,又和楊老師說了幾句恭喜之類的話,最後拍了拍我的肩膀走了。
“我擦,這下怎麽辦?”我六神無主地看著瞎指導。
“兄弟你今天真是不走運啊!不過我覺得也不算什麽大事兒。”瞎指導一攤手,繼續對付他眼前的食物。
“原來你在這裡啊,找你半天!”我正發愁呢,薑妍從一邊走了過來。
“剛才許老師發現我不是你們班的啦!”我小聲說。
“那又怎麽樣?比賽踢都踢了。”薑妍好像就根本不在乎這件事情。
“那可不一樣,這裡面……”我腦子亂哄哄的,試著組織語言給薑妍講講我的顧慮。
“別說了……跟我來。”薑妍伸出一根手指放到我的嘴上。
趁著沒人注意,薑妍拉著我悄悄地從舉行婚禮的院子裡溜了出來。一路上她也不說話,就是低著頭快走。
“咱們這是去哪兒啊?”我知道薑妍一直是個有主意的女生,做起事來那都是先斬後奏,可今天這是她爸的婚禮啊。
“回家!”薑妍頭也不回。
“回家乾嗎?”
“你能不能別問那麽多,婆婆媽媽的。”薑妍聽起來有些不耐煩了。
兩個人坐上了回程的公交車,正好又遇到早上我來的時候那群去爬山的大爺大媽。
“喲,這不是剛才那個小夥兒嗎?”大媽們一看是我都樂了。
“夠可以的啊,溜了一圈就撈回來個媳婦兒。沒白打扮!”我們兩個今天的穿著實在是太顯眼了,瞬間就成為了集火目標。
“這姑娘長得多俊呢!你們這是領證去了?”
“現在的年輕人想法就是不一樣,坐著公交車就把婚給結了。”
“我覺得挺好,省錢又方便。”
大媽們的攻勢實在是太凌厲了,我們兩個根本應付不來,只能一路紅著臉不說話,眼觀鼻,鼻觀心。好不容易到了站,兩個人如同逃命一般下了車。
薑妍拉著我的手,兩個人默默朝著她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