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弋和建國像賊一樣跟在那位老人身後。
那老人倒也不像有太多戒備心的樣子,根本沒去理會自己身後。
羅弋看著他的背影,小聲對建國說:“如果不是你告訴我他不尋常,我真的會以為他和普通人沒任何區別。”
“人不可貌相。”
建國一直堅持一個觀點:越是華麗高調的人基本沒什麽真本事。倒是平平無奇的普通人往往都隱藏真正的高手。
“想想少林的掃地僧……”
二人小聲談論。
前面的老人走到一個巷子裡拐進去。
建國趕緊跟上,沒想到進到巷子裡面才發現,那是一個死胡同。
二人看著面前的那堵牆,有幾分意外。
“看吧!他才不是傻子,在甩我們!”建國攤攤手。
羅弋去查看四周,就這短短的幾秒鍾,難道那個老頭飛天囤地而去?
這四周的牆都是老式的磚瓦,高度有將近3米,厚重堅硬。一個老頭從這莫名其妙消失,除非會穿牆術。
建國摸著下巴,“真的是一個高手?”
羅弋豎起耳朵去聽周圍的空氣,好像聽到了腳步遠去的聲音,可是由於周圍環境嘈雜,根本分不清朝哪個方向去。
建國惡狠狠一笑。
“這點小伎倆還想騙過我?”
他從兜裡抽出一張紙條,念了幾句拋向空中,那紙條馬上像長了腿一樣朝東邊跑去。
“追!”
建國伸出大長腿跟過去。
羅弋看著他流利的背影,突然一呆。
他突然意識到,建國最近露出了不少看似平常實則實用的能力,似乎閉關的這段時間,又增添了不少技能。
到底是他以前隱藏著不肯展示,還是真的變萬能了……任何問題在他面前都能找到化解的方法。
“發什麽呆,快過來。”
建國回頭叫發呆的羅弋。
“嗯”
羅弋跟了上去。
那個紙片越飛越偏,最終落到了一戶獨立的院子門前。
羅弋和建國站在門口看著面前的磚瓦院子,破舊而又古樸。
“老頭就住這兒嗎?”
建國上前推門而入。
打開木質的大門,他們看到院子裡,那老頭正坐在一個藤條椅子上休息,旁邊放著一個大鐵桶,桶裡是剛打出來的涼水。
這副場景,多像以前的老農民閑暇時休憩的畫面。
老頭睜開閉著眼,聽到門開的聲音,坐起身扭頭看向大門,當看到羅弋和建國二人直直站在門口時,臉上同樣露出了微妙的意外之色。
“嗨”
建國跟他打了個招呼。
羅弋也尷尬地擺擺手。
“這麽快就找到我了……”
老頭呵呵一笑,躺回椅子上接著晃悠,“二位年輕人跟蹤我有何貴乾?”
“不是跟蹤。”
建國走了進來。
“是有些事情想請教您老人家。”
老頭聽到請教兩個字嘴角微微上揚,笑意帶了二分不屑。
“有話就說,別搞這麽多虛的!”
看樣子這位大爺,年輕時候也是個暴脾氣。
羅弋向前走了幾步,“失禮了,我們隻想向你打聽一個人。”
說著他把那張建國和韋覺的合照拿出來,讓這位老者去看。
“這人你認識嗎?是我們的朋友,我們正在找他。”
老頭看到照片,表情定格了好幾秒,用手捏著照片湊近又看了一會兒。
最後終於說:“沒見過。”
“既然不認識為什麽看這麽久?如果真的不認識第1秒就會回絕吧?”
建國通過細節認定:他肯定見過韋覺。
老頭心理素質倒也挺強,“那是因為我老花眼,不仔細看不清。”
羅弋道:“看您住這個院子就知道,定是常年居住,每件東西打理得井井有條,想必是個循規蹈矩甘於平多人,如果看到了我們這位朋友,還請說一聲。”
“你說這些都是扯淡,正因為我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才沒空認識不相關的人。”
老頭語氣寫著滿滿的拒人於千裡之外。
“農民?我看著不像啊!”
建國在一旁說。
“怎麽,我像什麽還得由你們來說了算?”老頭的語氣充滿火藥味。
羅弋以前看過一些心理學的書,知道這種性格的人在這種情況下,越是問他,對方越不會配合,多數還會引發矛盾。
建國給了羅弋一個小小的眼色,二人轉身告辭。
然而剛走到門框旁邊,羅弋不自覺地停下腳步,他回頭快速看了眼院子裡其中一個房間。
老頭淡漠的眼神透著些許警覺。
出了院子,羅弋低聲對建國說:“我剛才好像,突然聞到了韋覺的味道。”
建國打了一個冷顫,“熟的?”
羅弋汗顏道,“……生的。”
建國馬上變得嚴肅,“老樣子韋覺就在附近,莫非就是這麽巧,他就在房間裡……”
不過,羅弋有個小小的問題想不通,為什麽剛才進來那麽久,沒有感應到韋覺的絲毫存在,卻在走出門框的一瞬間,聞到了他的氣息。
只見建國走回到門口,彎腰把落在地上的那小紙片撿了起來。
“這個太好判斷了。”
他給那個紙條重新下命令,想讓它飛到院子裡打探消息。
沒想到剛飄到空中,那紙片就像卸了氣的皮球一樣,毫無規律地落在地上。
建國再度撿起來。
第二次,紙片再次落到地上……
“喲,這還是個高手呢!”
建國看看院子木門的方向,他知道,是剛才那個老頭在干擾他施法。
羅弋說:“他現在已經起了防備之心,恐怕我們不好打探。”
建國不以為然,“那我們就用最原始的方法!”
這天晚上,一直到半夜。
郊區鄉下的夜晚比城市看起來璀璨多了,星星都變得又大又亮。
羅弋和建國呆在院子不遠處的土丘後面。
“喂,我怎麽覺得我們現在像個賊?”羅弋小聲對建國說。
“文化人找東西能叫賊嗎?面對不同的對手,要學會變通。”
建國眼睛一直看著木門的方向。
“時間已經12點,估計他已經睡了。”
建國剛站起身,羅弋卻拉了他一把,不緊不慢地說:“我們再等一個小時再進去,等一點的時候。”
“為什麽?”
“根據科學研究,一點才是人最困的時候。”
建國重新蹲了回來。
“有道理,我們要相信科學。”
就這樣,二人硬生生等到凌晨一點終於出發。
在皎潔的月色下,二人翻牆而入。
羅弋憑著直覺,直接進到了最側邊的那個房間內。
用手機照明探去,那是一個普通的房間,牆的一角還放著一袋大米,旁邊是一張簡陋的床。
羅弋走過去。
躺在床上的那個人,果然就是韋覺。
羅弋和建國同時一陣欣喜,沒想到居然能這麽輕而易舉地找到他。
“喂!韋覺大師!”
羅弋輕輕的叫了一聲。
韋覺沒有任何回應。
建國上前推了一下他的肩膀。
仍舊沒有任何回應。
“他這個,不像睡著。”羅弋提醒建國。
“嗯,昏迷了。”
“竟然如此,先把他弄走再說。”
建國說著直接把韋覺抗在了背上,韋覺整個身體發涼,好在有微弱的氣息,能看出受傷了,但目前沒有生命危險。
二人剛到門口,院子裡的那盞大燈泡亮了起來。
老頭正站在院子中央。
“我就知道你們不死心。”他說。
“人就在你這兒,還說不知道?”建國也懶得再對他客氣。
羅弋道:“這本來是我們的老友,我們要把他帶走。”
老頭的身後就是院子大門。
他用陰沉的語氣說:“你們人可以走,把他留下。”
建國和羅弋聽到這句話哭笑不得。
建國重新打量了一遍老頭,“老先生,你這可是犯法的。”
羅弋也跟著問他:“你將一個上了年紀的僧人困住,這行為太可疑了吧?”
老頭卻不緊不慢地說:“比起我,你們這兩個妖怪更可疑。”
他看看羅弋又看看建國,“把人放下,你們兩個走。”
“如果不放呢?”建國問。
老頭上前一步,抄起旁邊的掃把說:“那就只能打了!”
“看不出您老還有一身江湖氣。”建國佩服他這個年紀心態一點都不像老人。
羅弋看到那掃把上浮現一層隱隱的光,果然高手在民間。
他推了一把建國,“你先走,我對付他。”
建國背著韋覺,“那我先撤,你留心點。”
說完,大步向門邊跨去。
老頭揚起掃把就去打建國,被羅弋上前用手擋住。
建國瞅準機會一溜煙跑出了門,他知道老頭傷不了羅弋,目前最緊要的還是得先把韋覺送到附近的衛生所。
院子裡老頭好幾次想追出門去,都被羅弋擋了回來。
“老實說,是不是你看到他身上有寶物,搶走之後把他打暈的!”羅弋問老頭。
老頭隻說:“哪有什麽寶物,人都是撿來的!”
“非親非故撿一個老頭回家?”
羅弋奪過他手中的掃把,掰成兩半。
對面的老頭突然停下來,盯著羅弋胸口的位置,“那是什麽?”
羅弋馬上反應過來,胸口正是匯集的黑色珠子,“你……能看見?”
只見老頭突然冷笑一聲。
“果然這個世間的孽畜處處都有。”
說完,他後退兩步。
羅弋奇怪於他的舉動,原本以為他要妥協。
沒想到,下一秒,院子中間自己腳下的位置,突然陷入一個大坑中。老人站在邊緣蒼老的手做了個奇怪的手勢。
羅弋隻覺得天旋地轉,似乎有一隻無形的手要把它按到地底,如果是從前的自己,這一下能打掉半條命。
不過今時不同往日。
羅弋握緊拳頭,直接從坑裡跳了出來,大手一揮,地上的泥土和鍋碗瓢盆一打向老頭。
老頭在自己周圍快速化出一個球形的屏障,去阻擋那些東西。
羅弋並不想要他的性命,隻想困住他不讓他動彈,不過老頭的屏障很強,那些東西一樣都沒能碰到他。
“你是哪門哪派?為什麽這麽厲害?”羅弋問他。
此時此刻,這老頭的招數遠遠超出一個正常人的能力范圍。
“我倒是想問你,為何有這些能力?”他問羅弋。
目前羅弋所表現出來的只是很小一部分,盡管面前的老頭困住了韋覺,但他仍盡量不給對方重創。
因為他留意到了細節,韋覺躺的那張床收拾的乾乾淨淨,旁邊桌子上,還有一些中藥殘渣。
他對韋覺並不是全然惡意。
院子裡飛速旋轉的泥土器具,和老頭的屏障衝撞了很久,最後同時散落。
“看樣子我不得不拿出我的必殺技。”老頭仿佛中二病還沒有完結。
羅弋伸出手,“停!”
他走到院子的一角,“咱們兩個稀裡糊塗地打架,其實沒什麽用,不如我們好好聊聊?”
“聊什麽?”
老頭沒想到在如此緊張的時刻,羅弋說停手就停手了。
“我想聽聽,你怎麽遇見的剛才那位高僧。”羅弋說。
老頭依舊答:“撿的。”
“好,就當我相信是你撿的,請問在哪兒撿的?”
“村口。”
“當時身上帶著東西沒?”
“年輕人,你問的太多了!”
“我只是不想讓我們陰差陽錯的打架,最後是井水犯了河水。”
“這不可能,我從不和妖怪為伍。”
說著他走到了一角,拿起了立在牆邊的拐杖,準備重新和他較量高下。
沒想到在這個節骨眼上,建國背著韋覺又回來了。
羅弋和老頭兩個人同時楞住。
“你不是去衛生所了嗎?”羅弋問。
建國氣急敗壞,“這裡太偏僻了,根本沒有什麽衛生所。”
在這樣的大晚上,沒有衛生所,別人家也去不了,建國思考片刻隻得重新回到了這裡。
他把韋覺放到地上,看著面前的老頭,“不管你是好是壞,都消停一下。”
說完,揚起手,一個巨大的鍋蓋從廚房飛過來,直直打在老人的腦袋上,只聽咣當一聲,他暈了過去。
糟糕!會不會用的力氣太大?
建國心虛地想,然而面上還得穩如老狗。
“先把韋覺搬到床上讓他休息!”
二人把剛才的老頭關在另一個房間,坐在韋覺身旁。
建國擦了擦臉上的汗,“剛才我已經給他看了,這是重傷昏迷。”
“我估計不是剛才的老頭乾的。”羅弋說。
建國點頭,“估計和那個珠子有關。”
羅弋看看一旁的小屋,道:“到現在都沒發現珠子,不像是這個老頭乾的,倘若是他偷偷搶了珠子,就不可能接著留下韋覺。”
建國點頭,“我剛才在路上想了想,這的確不是個壞人,只是不知道他為什麽要把韋覺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