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古明吃了一頓味道跟有間客棧差不多的宴席後,就在儒家掌門伏念的邀請下,住在了儒家,自然,這是在伏念得知了古明先前朗誦給荀況描寫蓮花的文章後發生的。
盡管古明已經說明自己並不是儒家弟子,但儒家如今主事的三人似乎並不這麽看,在他們看來,能寫出如此有儒家氣息的文章,怎麽可能不是儒家弟子,就算現在不是,以後也肯定會是的。
接下來的日子裡,古明就在桑海城周圍遊玩,在桑海中泛舟、垂釣,在海邊突起的巨大的石柱上欣賞日出,日子過得瀟灑自在,唯一的缺憾就是沒有美人相伴,難免缺了三分顏色。
儒家掌門伏念是一個嚴肅古板的人,或許是因為太阿劍的影響,或許是整個儒家的未來都在他身上,導致整天繃著個臉,好像全天下的人都剽竊了他的文章一般。
古明自己雖然對男人也沒有什麽好臉色,但也只是平淡而已,絕不會像他一樣整天苦大仇深的樣子。
看不慣他的表情,古明就會減少跟他碰面的幾率,並且給自己下了個目標:每看見伏念的古板臉五次,就跟他切磋一次。
每次切磋過後,伏念就會宣布,自己有所感悟,要閉關三天,等出關後,伏念就會重新變成那個成熟穩重的掌門人。
韓非距離出師不遠,所以課業變得很繁重,再加上荀況一般的時候都是自己一個人住在山上,而不是小聖賢莊,這就導致兩人見面的幾率很小。
而荀況的情況就恰好相反,每隔一兩天,他就會從山上下來,如果古明當天出門晚了點話,那就出不了門了,他通常第一句話就是:“古小子,老夫已經想到辦法破你那個套路了,來!再來兩局!”
然後等到傍晚,他就會繼續臭著一張臉,神情懨懨的回山上,不過不得不說,他的棋藝進步速度還是很大的。
不過有一次他下的忘記了時間,等到回山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古明隨口問了一句:“這麽晚了為什麽不在小聖賢莊裡面住一晚,伏念沒給你準備房間?”
誰知道他居然說:“今天心情不好,要回去教訓劣徒出出氣。”
古明敢斷定,他說的劣徒,一定不是韓非,而是那個到現在自己也沒有見過的李斯,嘖,可真是一個倒霉的娃。
古明很想吐槽一句:“荀況你這麽偏心,活該你儒家在秦朝沒什麽作為,最後還被焚書坑儒。”
但想想還是不說了,畢竟這話說出來,那就要告訴荀況以後李斯會在秦朝當丞相的事情,然後就要解釋自己為什麽知道,說來說去就要說一大通話,想想就覺得麻煩。
說起來顏路才是跟古明性格最相似的人,都是心性淡泊之人,古明也最喜歡跟他呆在一起,因為跟他待在一起古明感覺更自由,就好像跟清風白雲相伴一般自在,可惜,他是男的。
二十天時間轉瞬而過,古明終究是沒有等到田言,於是古明也不再耽擱,直接提出告辭,前往新鄭。
離開這天,整個儒家的重要人物都來送別古明,雖然只是普通的送到門口,卻依然將所有看見這一幕的人震驚的不輕。
古明站在門口,看了身後的幾人,開口說道:“好了,就送到這裡吧”
眾人點頭,荀況肅然拱手:“此去韓國山高水長,古少俠一路保重。”
伏念:“儒家大門隨時都會為古先生打開。”
顏路:“有空來玩。”
韓非:“古明兄,
其實你可以再停留一段時間,到時候我們結伴回新鄭豈不是更好?” 古明淡淡的看了眼韓非,說道:“等,那是不可能的,你可以現在就跟我一起走。”
韓非訕訕一笑,偷偷的瞄了眼荀況,不說話了。
古明看了眼伏念,想了想,直接拿出一本用青色絲帶卷起來的書本,扔給他,說道:“這些天承蒙儒家招待,不過我這人不習慣受人恩惠,更是習慣賜予他人,這是我給你們的房資,收下吧。”
伏念伸手接住書本摩挲了一下,感受著跟絹帛完全不同的手感,皺著眉頭說道:“招待古先生,是我儒家的榮幸,斷不能再收古先生的房資”
古明似笑非笑的說道:“你確定?”
伏念嚴肅的說道:“自然!”說著,就想將書本重新扔回來。
古明伸手阻止了伏念的動作,玩味的笑道:“要是你知道了這裡面寫的是什麽後,還能扔回來,我才是真正的佩服你。”
指指伏念手上的卷起來的書,說道:“造紙術!一種新的書寫材料,就是你現在手上拿的東西,就這麽小小的一本,就能寫十萬字!
當然,造紙術不算複雜,寫不了十萬字,我就在裡面加了製筆、製墨、製硯三種技術,十萬字,隻多不少!
現在,你還有勇氣還給我嗎?先說好,一但你還給了我,它就再也無法見天日了。”
伏念失態的咽了口口水,潤潤發癢的喉嚨,小心的用手掂了掂手上的書,半斤左右,如果說這是真的,半斤所謂的紙就能寫十萬言,那麽整個儒家的藏書加起來,百來斤紙就能寫完了,自已一個人就能背走。
盡管他知道古明不喜歡開玩笑,但還是忐忑的問道:“古先生,您說的是真的嗎?”
不只是他,所有人都目光灼灼的盯著古明,生怕從他嘴裡聽到否定的答案。
古明看著眾人,平靜的說道:“我從不說謊!要是不信,打開看看不就是了?”
聽了古明的話,伏念握著書的手一緊,見眾人看來,他很想將握著的書打開,卻發現自己的手好像痙攣了一樣,僵硬的厲害。
好容易將書本打開,眾人圍著稍微的翻了翻,沒錯,一頁書寫了百來個字,兩面都寫了字,大概500頁,的確有十萬字。
圍著的眾人相互看了看,都看見對方眼中閃爍著的狂喜,這造紙術對儒家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
眾人抬起頭正想感謝一番古明,至於扔回去?不存在的!為了這書裡面的知識,讓伏念把臉皮撕下來扔地上讓古明踩都行,而且還是物理上的那種撕臉皮!
卻發現古明早已經走遠了,都快消失在大街上了。
“算了!”荀況阻止了想追上去的伏念,說道:“大恩不言謝,我儒家銘記萬世就好!”
“嗯!”伏念和顏路重重點頭,這麽大的恩惠砸下來,的確需要儒家銘記萬世的。
古先生既然說給儒家,那麽等紙張造出來,自然可以算在儒家的頭上,一種能徹底的淘汰竹簡,使得一個人能背百萬言的書籍到處走,此等功績,足以讓儒家成為諸子百家的第一家!
(現實中蔡倫名聲不怎麽響亮,那是因為他是宦官的緣故,要是發明造紙術的人換成儒家的名宿試試看,那些文人恐怕能把他吹上天, 起碼也能撈到一個‘子’字的稱呼!)
人群中,依然沒有被叫過來的李斯看著古明的背影,眼中光芒閃爍,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先前古明說的話,他也聽見了,此時他心中的震撼,也不比其他人少上絲毫。
不過,這些都被他深深的掩藏在心底深處,化成他的見識,或者說資本,不說別的,光是關於古明的信息,運作的好,就能讓自己一步登天。
當然這其中風險也很大,出賣古明的信息,一個不小心,自己恐怕會被直接殺死,甚至不用他自己動手,儒家就會出手除去自己。
但是李斯也從古明的話中得到了一個極其重要的信息,那就是他一直都處在一種賜予者的位置,如果自己能施恩於他,所得回報恐怕不可想象。
從儒家不過是熱情的招待了他十幾日,便獲得了如此回報就可見一斑。
而且李斯從古明滿不在乎的表情中得出一個結論,對於儒家來說重要無比的造紙術,對於他來說,估計不比一個包子重要到哪裡去!
李斯回過神來,見儒家幾人即將散開,深深的盯著儒家的門檻看了一眼,就融入到人群中消失不見。
他不敢將視線投向那些人,除了韓非,其他人都是武功高深之輩,自己將視線看過去,很可能就會被老師發現自己今天偷跑下山。
心中震撼過後,李斯心裡就被怒火充斥的滿滿當當的,雖然他知道自己不是儒家弟子,老師沒必要告知自己,但師兄不也不是儒家弟子?
說到底,不過就是老師偏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