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陳季常這小子怎麽又回來了?
他不是跟女神去喝紅酒、吃法式羊腰子了嗎?
按說這人啊,喝了酒——人就躁,吃了羊肉——人也躁。吃飽了、喝足了,人躁到一定程度——就該造人了。
他怎麽“躁”我這來了?
“誒,你小子什麽情況?不是跟你那女神燭光晚餐去了嘛?”
“啊,餐完了。”陳季常對我說。
“什麽‘餐’完了?不是,那——完了就完了?就沒點兒其他節目嘛。”
“不想去了。”陳季常癱坐在我店裡的沙發上,點了支煙、歎了口氣、搖了搖頭、扭了扭脖子……
我感覺他抽完這支煙就能死過去……這不應該是跟自己的女神吃完法式羊腰子的反應吧?難道是我教他的紅酒裝筆速成法,出了問題了?
“誒?你小子怎麽了?分了?”
陳季常含情脈脈地看著我店裡的吸頂燈,又念起了他最近心愛的外國詩:“姨父辣舞辣死他,佛餓狼胎母……”
“你他媽再不說人話我抽你!”
“唉,兩情若是久長時……”
我特麽我了!我這才聽明白他剛才念的是:If love lasts for a long time……
陳季常又歎了三口氣之後,終於跟我講起到底發生了什麽。
原來我那紅酒裝筆速成法沒什麽問題,他這頓飯跟女神吃得還挺開心的,女神還一個勁地誇他。
可就是因為“一個勁的誇”,讓陳季常這般沒心沒肺的人,都開始惆悵起來了。
他漸漸意識到了一個問題,自己的品位、言談、習慣,以及對羊腰子的理解,和女神根本不在一個層面上。
他最近苦讀英文詩、找我教他怎麽用紅酒裝筆,雖然都取得了不錯的效果,但越來越清晰的感受到——假的就是假的。
他費了半天勁,也就是在人家面前不露怯,博得了女神短暫的一笑而已。隨著他學的東西越來越多,他也越來越累,再見到女神反而越來越緊張……
“嘿,你小子終於明白了。我跟你說,提升自己——是每個人都該做的事兒。可提升跟‘裝’——是兩回事兒。你要是真的發自內心的想學英語,那也算好事兒。可你只是為了討女神歡心,那就大可不必了,也注定太監……啊不是,注定學不好。”
“是啊,我也想明白了,其實我就是覺得配不上人家。”
“那你張口‘姨父(if)’、閉口‘辣舞(love)’的,就能配上人家了?你要是真那麽在乎她,先甭管她怎麽想,你肯定希望你們倆是奔著結婚去的吧?
這要是結了婚,天天生活在一起,你還能天天裝嗎?婚後讓她知道——你根本沒有一個會‘辣舞’的‘姨父’,她得多傷心?
這人啊,他都有個本性,這本性是很難偽裝的。而且我覺得在心愛的人面前,也不應該偽裝。我就這樣,你愛我,就該愛最真實的我。我愛你,就該把自己最真實的一面展露給你。”
“你說得有道理。誒,對了,你剛才說的‘注定太監’是什麽玩意兒?”
“呵,其實我覺得注定太監說得更準確。‘太監’是文學界的一個術語,就是說有頭沒尾、沒寫完的文章,就叫‘太監’了。你小子要是再繼續裝、騙下去,那你跟你的女神——也是早晚得‘太監’了。”
“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