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決定不放肉了,那總得有點實在的東西,面筋就是最好的選擇。
做好的面筋用手撕成細條下到湯裡,吃著筋道,看著也實惠。
謝寡婦不懂啥是面筋:“是要把面活筋道點?”
季妧忍不住笑:“我做給你看吧。”
她從面口袋裡舀了兩瓢麵粉倒入盆中,摻入少量的鹽,加清水慢慢揉成麵團。
醒發半小時左右,開始洗面。
洗面其實就是在水裡揉面。盆裡放一些水,不要太多,然後將麵團放進去用力揉。
揉到水成為白色的面糊,就將面糊倒到另一個盆中備用,有了這個,可以省去勾芡那一步。
然後換上清水再洗,如此反覆五六遍的樣子,直到將麵團中的粉汁全部洗出,麵團顏色發暗,手感勁道不粘手,浸泡在水中不掉面色,面筋也就成了。
最後用手將面筋攏在一起取出,浸泡在清水盆內。
做這個很簡單,就是靠力道,謝寡婦看了一遍,又上手做了一遍,差不多也就學會了。
“到時候湯鍋燒開,直接把面筋丟進去煮熟就行。萬一忙不過來,事先用開水煮好也可以。”
其實還有另一種方法,就是把洗出來的面筋用笊籬瀝乾水分,放在盤裡上鍋蒸,蒸好取出來,冷涼後切成小塊。
不過那個是乾面筋,搭胡辣湯的話,還是濕面筋比較好。
撇開湯料不談,胡辣湯光做法就有許多種,口感和配菜也因地區而異。
季妧根據手頭能找到的原料,秉著經濟實惠的原則,怎麽簡單怎麽來。
她把輔料定為面筋、豆腐、豆腐皮、海帶絲還有自家做的脫水蔬菜。
豆腐豆腐皮從隔壁付大叔家拿,脫水蔬菜自家屯的就有,面筋更是隨手就能做。
至於海帶,距離鄴陽縣不遠的膠州島臨海,連帶著他們這邊吃海產品也比較方便。
調料就是蔥、薑、鹽而已。沒有味精,芝麻油又太貴。
不過光憑這些已經足夠了,畢竟主要還是靠那張單子上的東西。
謝寡婦聽她這樣一說,好像除了桌凳碗筷那些,其他還真費不了多少,不是自家有的,就是稀賤的東西,就算虧本了也不心疼。
胡良在縣城裡打聽了一圈,果然打聽到有一家小飯館要關門歇業,裡面的東西正賤價處理。
他進去看了一下,桌子凳子都比較舊了,還是薄皮木頭做的,不太實在。
不過他們擺攤也用不著多好,這種的來回拉著反倒輕巧些。
又討價還價了一番,最終定了九張桌子,每張桌子配四個長條凳,能坐下八個人。
碗筷也一起要了,都是洗刷乾淨的,大不了回去再用開水泡泡重新洗一遍。
還要了兩口鍋,其他諸如杓子鏟子等雜物,最後加在一起的價格,比他原本的預算低了一半都不止。
心裡不禁慶幸,還好聽了小妧的,不然全買新的還不知要白扔進去多少錢。
買完這些,就該去買季妧交代的“重中之重”了。
胡良本打算乾脆在縣城一起買,但想到季妧特意囑咐過要去一德堂,就讓騾車特意在鎮上停了一下。
既然小妧指定要這裡的,那肯定是這裡的最好。
季妧倒沒想那麽多。
她就是覺得那醫館太冷清,自己正好有需要,乾脆就照顧下他們的生意,之前大寶在那治病,人家也給優惠了不少。
胡良到家,把騾車上的東西都卸在院兒裡,
給了車錢送走車夫,就把一個大兜子遞給季妧。 季妧打開翻看了一下,沒錯,全是需要的那些。
她把謝寡婦和胡良都叫進灶房,告訴他們湯料具體該怎麽做。
其實核心就在於那二十多味香辛料和每一味的佔重配比。
做是很容易的,就是用碾槽碾碎,再過籮過篩。
“我讓你問辛大夫借的東西……”
胡良一拍後腦杓,跑院子裡翻騰了一陣,捧了個船形鐵質的東西走了進來。
這東西就是碾槽,也叫藥碾子,中間是滾輪,兩側有手柄,可握可踩,常用來將藥材由大顆粒舂成較小顆粒甚至粉末,處理香辛料自然要比家裡的石臼好。
季妧把關竅說了一下,出力的自然是胡良,她和謝寡婦在旁邊幫著篩撿。
都弄好後裝進一個乾燥的壇子密封,今晚就用這新碾好的胡辣湯料試試手!
鍋裡加水,再放適量胡辣湯料,因為胡椒花椒這些都包含在內,所以不用單獨再放。
燒開後,把之前做好的面筋拿起,雙手抖成大薄片,慢慢地在盆內涮成面筋穗,下鍋煮熟後,將面筋水上層的清水瀝去,沉澱的面芡攪成稀糊徐徐勾入鍋內,邊勾邊用擀杖攪動。
等到湯汁變得稀稠均勻,再放入脫水菠菜、海帶絲豆腐丁這些,最後放蔥薑鹽,旺火燒沸。
鍋蓋剛一掀開,滿屋子都充滿了撩人的香氣。
連謝寡婦和胡成都禁不住咽口水。
胡大成蹲在鍋門口,一隻眼睛盯著大寶,怕他把房子點了,另一隻眼睛還不忘往鍋裡瞅,
“小妧姐,這個可比昨天咱們做的省事多了。”
胡細妹也掰著指頭數:“昨天又洗骨頭、又煮肉,還要切肉……好麻煩。”但是肉好吃呀。
季妧笑著看他倆:“做給別人吃的,和做給自家吃的,能一樣嗎?這次雖然沒加肉,但料都是十足十的,吃起來肯定也不差,不信你們試試。”
她說著,一人給盛了一碗。
大成細妹他們只顧著喝,胡良端著碗仔細觀察起來。
有了湯料的加持,顏色比昨天好看不少,整個呈透明的糊狀,香味也更濃鬱了。
騰騰的冒著熱氣,還沒有吃,看上去就暖洋洋的,勾得人食欲大動。
他試探著嘗了一口。
湯入口是香,其次為麻,而後才開始冒辣。
雖然辣,可它不狠,叫人能受得了。甚至一碗喝完不過癮,還想再來一碗。
胡良心裡是不可思議的。
光靠那些奇奇怪怪的藥材,做出來的竟比肉湯還好喝!
他衝季妧豎起了大拇指。
第二天早上五更天的樣子,天還沒亮胡家人就起來了。
胡細妹很不高興,他們都去鎮上,她卻要留下來看老人帶侄子。為什麽每次都把她留下?她也想去。
季妧歎這孩子真傻,這麽冷的天兒,又是這個點兒,躺暖和和的被窩裡睡覺多好呀。
她是沒辦法,謝寡婦和胡良剛上手不熟練,頭幾天她免不了要跟去搭把手。
把家夥什都裝到板車上,一行人裹得嚴嚴實實,摸黑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