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到書房拿了昨晚畫好的火鍋圖樣來到前院找到了阿大。

　　我畫的是精典的火鍋樣式，就是中空的老式銅火鍋。

　　阿大仔細的看了，又問我要打造的多大，因為我沒標尺寸，沉思了一會兒，這才說:“少爺，這家夥事兒，我能打，就是要用銅料，費錢費時罷了。但少爺您要的急，只有二天三天的功夫，我打不出來那麽些個。我估摸著，最多打造十個出來，還得粗著來，打不了那麽精細。”

　　我一聽，完了，還得去買，隻好說:“好，你說的我知道了，那就別打粗的，打精細的，二三天，打個五六個就行，咱家自己人用。莊戶們我再讓你去買小炒鍋對付著使，也能將就。”

　　“好的，少爺。其實慢慢來，我小半個月也能搞出來，而且是精細著來的，就是現在錢管家剛把人手分配給我，孩子們還沒學呢，不然有個幫手，我也能快著點。”

　　“好，我知道了。那你就慢慢打，除夕前出來五六個，咱們自家用。節後你再慢慢精工細做，怎麽也要百十來口，未來再搞活動，就有用的了。對了，老錢分你多少人手?”

　　“大點的，粗壯一點的，都分給我了，有十幾個呢，阿二只能分些瘦弱的，他都眼紅了。”

　　“這也沒法子的事兒，誰讓鐵匠是使力的活呢，你要好好教他們。明年府裡一大堆的事兒，農具這一項就夠你和阿二忙的了，得，還得找阿二，讓他做火盆，你先忙著去吧。”

　　先回二進裡，找到老錢，讓他派人進城買小炒鍋，一合計怎麽也要百十來口，一家店買空了也沒見這麽多數量，乾脆李虎帶隊，阿三到阿六全部進城去買鍋了。

　　再回外院，找阿二，要求做做百十來個泥火盆。

　　果然阿二的人手，都顯得瘦小一點，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官府把將滿十四的都拉走了，所以曹家收的最大的才十三，所以看著就更小了。

　　叮囑阿二，要照顧好孩子們，也不能累著了。

　　交待好這些，我也就不再過問了，一大堆人呢，事事都我操心，那誰才是家主啊?

　　除夕日來了，一早，在曹府門前就搭起了棚子，十個大棚子，上面和四周都圍了草席防風。

　　我視察過後，對此非常滿意，裡面風不大，就是有點冷，火盆什麽的還沒生起來，再說還有火鍋呢，不會冷著的。

　　桌子是阿二帶著莊戶們趕製出來的，凳子就沒辦法了，讓莊戶們從家裡帶來。

　　泥火盆都已經擺到桌子上了，上面是買來的小炒鍋，聽說北平城裡的炒鍋都在這兒了，對此我是不信的，不過對於能湊出來這麽多的小炒鍋，我對李虎的辦事能力還是很滿意滴。

　　接著，又巡視的後廚，五口豬、十隻羊，還有一頭牛，已經宰殺洗剝乾淨，阿三和阿四正在分切。一把小尖刀他們用的得心應手，看他們解牛，還真的點庖丁解牛的架勢。

　　小蘭則帶著婦人們在清洗著蔬菜，已經洗了老大的一堆。

　　邊上還有幾個大灶，架著大鍋，在煮著骨頭湯、蒸著饅頭什麽的。一幅熱火朝天，喜人的景像。

　　下午四點多，天已經有點暗了下來，曹莊的除夕宴正式開始了。

　　只見幾百號人，齊齊動手，下肉片的，撈食的，每個人都忙做一團。以前也只有在某撈才見過這種場面。

　　主席上有我，老錢，李虎三人，還請了幾個莊子上有威望的老者。

　　各桌都安排了酒，

男人們在吃了一點東西後，就紛紛開始舉杯。莊戶一年到頭喝酒的次數有限，所以今天我也讓老錢放開了，備足了酒水。　　大家紛紛舉杯敬我，我以茶代酒回謝。

　　席間，我發表了講話，大意是:曹莊今年的收成很好，感謝大家的出力。今年曹家帶著大家都賺到錢了，娶親的、嫁女的，一個都沒閑著。明年，曹家還有很多的大事要辦，會給大家帶來更多的好處。大家要加油，一起為曹莊的興旺努力。現在，過年了，大家可以放松一下，休息一下，休息好了，明年才能更有力氣，做更多的事情，賺更多的錢。今天酒水管夠，大家一定要盡興，但醜話說在前頭，不能喝多了鬧事，不能回家罵老婆、打孩子。誰要是耍酒瘋，就把他捆在牲口圈裡過年。

　　在一頓哄笑聲中，大家愉快地吃著平生的第一頓的火鍋。

　　席間，阿三和阿四還表演了蒙古摔跤，引來大家紛紛的喝彩聲;氣氛一下子高漲起來，現場的小夥子們自發的分成兩隊，一一下場對決。

　　我當即表示，拿出三十兩銀子。二十兩獎勵獲勝的隊伍，十兩獎勵獲勝的個人。在大家一致表示，阿三和阿四不能算的情況下，比賽開始了。

　　經過多輪的廝殺，最後王家老三，打敗了自家的哥哥王家老二，得到了第一名。

　　我親手將十兩一錠的銀子交給他，可能這是他平生接到的第一錠銀子。

　　這小子，拿著在各桌不停的顯擺。結果走到他老子那桌的時候，被老王頭一把搶過，收了起來。老王頭還說，這個錢準備給他娶媳婦用，先收著了。

　　引得大家又是一通的大笑，歡樂的時間，總是過得飛快。

　　很快到了下半夜，守歲的任務大家都算完成了，這才各自散去。當然，婦人們也還要收拾了席面，才能回去休息。

　　大年初一，我一個人，在老錢的配合下祭了祖，曹家是從山西遷過來，而且只有父親一人在北平。我也不記得在這世上還有什麽親人，老錢也說父親好像是一脈單傳，所以我也死心了，不在想什麽親戚的事兒。

　　初一一早，李虎已經回家了，他家就在北平，所以我讓他休假到初五，多陪陪家人。

　　家裡也冷清下來，都在休息了，我把老錢叫過來陪我一起吃晚飯。

　　照例他喝酒，我喝茶。

　　“老錢啊，阿大他們六個都沒個家嗎?”

　　“阿大和阿二都是老爺從將作營裡收來的，進府幾年了，一直也沒顧得上;阿三和阿四是蒙古人，都是遭了兵災的，家人都不知道在哪裡了;阿五和阿六是莊子上的，家裡沒娶親的兄弟還多，一時輪不上他們，再說了，現在他們進府了，該府裡管。”

　　“這事兒，你著手物色一下，我想給他們都娶親。”我看老錢想說什麽，就打斷他繼續說:“既然進府了，就是一家人，而且他們現在都姓曹了，我就要管這事兒。你安排著，選好人家的女兒，方便就讓他們自己挑選一下。”

　　“這還有什麽挑選的，少爺幫他們選就已經是恩典了，還挑什麽挑?”老錢有點不屑的說。

　　“不然，要讓他們看上才行，不然日子過得不好，我也不落忍。而且，我把話摞著兒了，他們有了後代，不還是要在曹家做事，怎麽算曹家都不虧的。”

　　“全憑少爺吩咐！”

　　“對了，你這老東西，怎麽也沒個家啊?”

　　“老奴娶過親的，還有孩子。洪武年間一場大瘟疫，他們娘兒倆都走了，不然老奴的兒子都比少爺大上幾歲的。後來，老奴過不下去，流落到南京，老爺心善收留我入府了。”

　　“你就沒想再找一個?”

　　“早年還經常想起我那混家和孩兒，所以不想。後來想，但也沒了合適的人選不是。”

　　“真沒有?”我追問道。

　　老錢落寞的幹了一杯酒，沉吟了一下。

　　“也不是沒有，莊子上西頭，崔家寡婦對我有意，我也覺得不錯。不過，她怕家裡的孩子反對，我想著有沒有，也是一個樣，所以也就這樣了，就沒在向下發展了。”

　　“你有想法就好，我是擔心你沒這想法。這事兒要我幫你想想。”

　　“你，你知道什麽男女之事啊?少爺?”老錢顯然認為我是在亂蓋，一個小毛孩子能懂什麽?

　　這時，夜已經深了。老錢受我的話影響，明顯有在喝悶酒的意思，三杯兩杯的不停的喝酒，把自己喝的有點高了。我又連忙安排人送他回去，各自休息不表。

　　第二天，早飯過後，我去王婆婆的屋子裡。

　　“婆婆，早，吃了沒?”我問道。

　　“吃過了，少爺您來啦。找老婆子有事?”王婆婆問我。

　　“沒什麽大事，就是昨兒同老錢吃飯，席間他提到對莊西頭的崔寡婦有意，崔寡婦也有點意思，就是怕家裡的孩子反對，所以想請王婆婆出面給探探口風，說和一下。”

　　“這事啊，我早看出來了，錢管家還當別人都不知道呢。誰不知道啊?他幫崔家忙裡忙外的，明眼人都知道。”

　　“您知道就好，老錢有四十了吧，也沒個家，府裡的事全靠著他。所以，他的事，就是咱府上的事，能幫就幫一把，你說是不?王婆婆！”

　　“少爺放心，那崔家的，對錢管家也有意，這事兒我看能行，就是他家的兩個小子，怕他們有意見。”

　　“兩小子，都多大了?”

　　“大的有十三了，小的才八歲。”王婆婆說道。

　　果然，是個叛逆期的小子，是非觀正在建立，提反對意見是明擺著的。

　　我說道:“你幫忙給問問，不行先探探崔寡婦的口風，如果真有意，兩個小子，咱們再想別的辦法。”

　　“行，老婆子去問問，老錢也是個本分人，是個會疼人的主兒。這事兒包在老婆子身上了。”

　　“那麻煩王婆婆了。對了，王婆婆，你對崔家的說，他家兩孩子都太小了，撐起家業來太難了。讓她帶著兩孩子來府上吧，她負責做個管事的，兩小子，讓他們一起同我新招的那些孩子一起，這樣也能過上好日子，不然也太難了。”

　　“少爺，老婆子知道了，下晌就找人請崔家的來，我同她說，一準能行。您擎好吧！”

　　交待完王婆婆，我又去了前院，找到阿大和阿二。

　　“阿大，府裡農具，節後要抓緊整修，多了不少的人，要多打造一些，這幾天你籌劃一下，需要多少鐵料，初六李虎來了，讓他去采購回來。”

　　阿大回答道:“是，少爺。”

　　“阿二，你也一樣。開春就是莊上要做宿舍，城裡要做商鋪，需要的家具海了去了。所以木料要準備好，從初六開始，你就玩了命的打床、打桌椅吧。”

　　“少爺，就怕人手不夠啊，可能要在莊戶家找些人手。”

　　“這事，你先籌劃著，需要調誰，給多少工錢，讓老錢定。阿大也一樣，莊戶來幫忙可以，算好工錢就行。我的要求就一個，不能誤了家裡的事，多花點錢沒事。”

　　“明白了(放心吧)，少爺。”

　　交待完他們倆，我又去找阿三和阿四同樣類似的要求，他們當然沒意見。對我提出的百頭牛、五百隻羊的構想，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力爭早日達成的我目標而努力。

　　現在大一點的小小子，大約有四十來個，都已經分配給他們四個人，現在正帶著熟悉各項事情，總體來講，人雖然小，但也頂半個工了。

　　回到院裡，小紅不在，一問下，原來被王婆婆派去請崔寡婦去了。看來王婆婆還挺心急的，老錢這事兒有指望了。

　　到了晚上，王婆婆來了我的書房。

　　“少爺，事兒成了。崔家的答應了。”王婆婆興奮的說道。

　　“成了，好啊！小紅，馬上把老錢找來，快去！”我也高興的叫道。

　　看著小紅急衝衝的出去，我又問王婆婆:“婆婆你是怎麽說的?那崔家的又是怎麽回復的?”

　　這時，門外已經傳來的老錢和小紅的對話:“小紅，少爺叫我什麽事啊?”

　　“王婆婆說，事兒成了，少爺就讓我來叫你了，我也沒聽清楚。”

　　我在房裡叫道:“老錢快進來，你的事兒成了。”

　　老錢進來，有點納悶地問我:“什麽事兒啊?少爺！”

　　“你和崔寡婦的事兒，今天我讓王婆婆去探探口風，結果成了。”

　　“這，這......”老錢明顯一驚。

　　“別這啊，哪啊的了，我也不知道經過呢，先聽王婆婆說說經過。”說著看向了王婆婆。

　　王婆婆明顯非常受用我們渴求的目光，笑著說道:“今天，老婆子請崔家的來府裡，來了我就問，今年收成怎麽樣啊?家裡糧食夠不夠吃啊?她回答說，今年莊子上別的人家都賺到大錢了，就她家，也就剛剛夠吃，還說因為孩子還小，她一個婦道人家，地也被府裡收回去了大部分，收成就更少了。”

　　“我這也是為了府裡，她家種不那麽多的地，就現在這些地，還是不忙的時候，我安排阿大他們幫了把手的。”老錢有點不好意思的搶白道。

　　“誰聽你說這片湯的話，聽王婆婆的。”我打斷他。

　　“老婆子，就說，日子這麽苦，你怎麽不再找個人家，至少有個男人幫襯，日子也能好過點，孩子長大了，就不愁了。她說，帶兩個孩子，沒人敢要她，就是有人要，她還怕拖累人家。”

　　“這是什麽屁話，我明明願意......”老錢就搶白道。

　　我眼睛一瞪又製止了他，“你再插嘴，就給我出去。”

　　王婆婆接著說:“老婆子又說了，你看老錢怎麽樣?她沒說話，不過我看著她在尋思了。接著我又說，老錢是曹家的管事，是個有本事的人，雖說年紀有點大了，但年紀大了會疼人啊，而且他就一個人，這麽些年，也過得淒慌，也沒個人照顧。她就說，錢管家是個有身份的人， 怕自己高攀不上。我就說，誰說的，你知道今天是誰讓我問你嗎?是少爺。她說，少爺也知道了?她沒臉活了。我說，你們的事誰不知道啊，也就少爺年歲還小，而且整日不出府才沒看出來。這回兒啊，少爺托我來問你，如果你願意呢，就進府當個管事的，兩個孩子也放在府裡，同那些個半大小子一起學本事。你看怎麽樣?”

　　老錢追問道:“她怎麽回答的?”

　　王婆婆手放在嘴邊輕笑道:“她問，少爺真這麽說的?老婆子回答她，當然，不然老婆子敢這麽應承她嗎?她又不說話了，後來一再追問下，這才隱隱的點頭答應了。”

　　我擊掌一呼:“好！太好了！”

　　“但她還有點擔心孩子的意見，讓我等她消息.....”王婆婆又說道。

　　“那到底行不行啊?”我高興早了，有點失望的問道，老錢在邊上也明顯是探詢的意思。

　　“怎麽不行啊，這不，剛剛她又過來了，兩小子哪已經說通了。”

　　“好(太好了)！”我和老錢異口同聲道。

　　“老錢，要趁熱打鐵，馬上，去庫房裡給崔家的挑一份聘禮，明天一早就送過去。”

　　“少爺，這不合適，老奴應該自己辦。”老錢推托道。

　　“不用推辭了，就這麽定了，這是籌謝你多年來為曹家忙裡忙外的，這是少爺我的一份心意。”

　　我又接著說道:“明天初二，這樣，初五就把親事辦了，老錢你也荒了好多年了，抓緊把事辦了，少爺也放下一件心事，再有就是阿大他們六個了。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