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江啟楓還打算再數一遍,看有沒有假錢呢。
現在話都說到了這份兒上了,江啟楓也沒好意思再數下去,直接將錢塞入了口袋。
抬頭看了眼天色,已經中午時分,江啟楓正打算開口告辭。
不想馬三炮卻突然說道:“江老弟,這眼看已經中午了,要不就留下來吃個便飯吧!”
“這個不用了!”江啟楓擺手道,“家裡還有好多事兒要做,我還是先告辭的好!”
“這哪兒行?”馬三炮拉長著臉,說道:“江老弟你是不是打心眼裡看不起我,不給我這個面子。”
“看你說的,我是那樣的人嗎?”
“既然不是,那今天中午,你就給哥哥我這個面子好了!”
不容再分說,馬三炮直接鎖上農機公司的大門,拉著江啟楓就去了附近的一家飯店……
江啟楓回到家裡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
瞧見醉呼呼的江啟楓,早就已經回來的李芬問道:“去哪兒喝酒了?怎麽這會兒才回來?”
“啪!”
江啟楓直接從口袋裡,將那一萬塊錢砸到桌子上,說道:“前幾天我胡思亂想了兩套農具,今天趁著你們娘兒幾個走親戚,就順便去縣城問了一下。
不想縣裡的農機公司對我這兩套農具很感興趣,就給了我一萬塊錢將我構思的那兩套農具買了下來。
這不,說著說著,那農機公司的老板也是咱們下安鎮的人,並且以前還有些淵源,所以中午就強行把我留了下來……”
看到桌子上的那一萬塊錢,李芬早就已經眼中泛花,哪還有心思去聽江啟楓的敘說,直接拿起錢來細細數了起來。
原本,江啟楓還打算在李芬面前吹噓一波。
如今見李芬的反應,心中無奈的搖了搖頭,直接回到裡屋睡覺去了。
而站在一邊的江寧看著這一萬塊錢,聽著父親的話,不住的翻著白眼。
同時,江寧心裡也在不斷的吐槽自己老爹這麽不知羞,將自己的功勞據為己有。
更關鍵的是,這一萬塊錢,只怕自己連一分錢都分不著。
你說氣不氣人?
中秋節過後不久,地裡的莊稼逐漸成熟,農民們又開始忙碌起來。
江啟楓家的地裡種的,除了兩畝地的蘿卜之外,就只剩下玉米了。
每天一大早去地裡,將玉米掰回家中,攤在院子裡晾乾,然後再在屋簷下堆放成一垛。
如此反覆,五天之後,地裡的玉米總算是掰完了。
不想這個時候,天空中竟然飄起了零星的小雨。
江啟楓夫婦將所有玉米都垛在一起,然後用一塊塑料布蓋上,然後就回屋剝起了玉米。
這場秋雨,一下就是一個星期的時間。
屋子裡,江啟楓一邊剝著玉米,一邊說道:“這場雨下這麽長的時間,只怕地裡還沒收上來的莊稼要完了。”
“誰說不是呢?”李芬也是愁眉不展。
雖然自家的玉米已經全部收了上來,可娘家那五畝地的花生,只怕還在雨水裡泡著呢。
不止花生。
其實這個時候,但凡是沒有收上來的莊稼,要麽發霉,要麽爛在地裡,這都是已經注定了的結局。
都說秋天是收獲的季節。
可這個秋天,所有莊戶人家都高興不起來。
天氣放晴,莊戶人陸續走出家門,扛著農具沿著泥濘的田間小路,來到自家的地頭。
這個時候,
田裡的空氣十分清醒,可卻沒有人去回味。 還在杆上的玉米已經發霉。
犁出地面的花生也都已經發霉。
而那些還未犁出來的花生,如果你彎下腰去拔,拔出來的只是一把糟了的枝葉,花上全部留在了地裡。
這個時候,犁已經不好使了。
男人們只能拿起鐵鍁,一鍁一鍁的將地裡的花生挖出來。
女人們則蹲著身子,用手不住的在濕潤的土地裡來回扒著。
結果看到的,是已經糟了的甚至已經發芽了的花生。
至於棉花,也好不到哪兒去。
原本應該潔白的棉花,此時通體泛黃,格外的明顯。
這個時候,沒有人能高興的起來。
減產已經注定成為事實,而去年和開春後賒欠的種子錢、化肥錢、農藥錢,今年也不知道能不能還的上去。
秋收後,就要種植小麥,所需的種子和化肥又需要一大筆錢,看來只能繼續賒欠下去了。
也不知道,鎮上的種子店和化肥店,今年還會不會賒欠。
鎮上的種子店和化肥店,也都是拆東牆補西牆,如果他們的資金鏈緊張了,只怕也不會繼續賒欠下去。
畢竟,他們也要生存!
一場綿延的秋雨,涼的不止是天氣,更是農民的心。
江啟楓的大哥江啟陽,此時的心情就不那麽美妙。
江啟陽家今年種了四畝地的花生。
綿延的秋雨過後,江啟陽夫婦用了一周的時間,終於將這四畝地的花生挖完。
曬乾之後一裝袋,卻只有不到二十袋的花生。
與豐年相比,減產了至少六成。
而且花生的外殼一個個都是黑乎乎、綠嗖嗖的,很顯然根本就賣不出什麽好價格。
至於江啟楓三弟江啟航家的地裡,玉米還都沒掰。
大半天了,別人家的地裡都是忙碌的人影,而江啟航家的地裡卻沒有絲毫的動靜。
知道半晌,江寧的三嬸趙桂枝才姍姍來遲,掰了半手拉車的玉米,就回家去了。
至於江寧的三叔江啟航,根本連人影都沒有瞧見。
江寧通過打聽才知道。
原來,今天一大早,江啟航就被自己的一個拜把子的兄弟喊到自家幫忙去了。
對此,江寧也只是心裡‘呵呵’一笑。
到了下午的時候,醉醺醺的江啟航才終於出現在自家地頭。
不過沒掰幾根玉米,就躺倒在一邊的草地上呼呼大睡起來。
對此,江啟楓視而不見。
而大哥江啟陽想要說他兩句,不想在那喊了半天,依舊不見江啟航起來,就不再去管。
只剩下趙桂枝一個人陰沉著臉,掰著玉米。
不過玉米掰了不到一半,趙桂枝就將手裡的玉米一扔,直接回家去了,只剩下一個空蕩蕩的手拉車,和躺在地上依舊呼呼大睡的江啟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