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如此,陳閑倒是沒有第一時間動身。
畢竟眼下還有很多事情要辦,不急於一時。
那位先生還要長留此地,或早或晚都無妨。
將眾多賊徒殺退之後的陳閑,反倒是一改往日的勤快,這幾日均在客棧住下,頗為淡然灑脫,便是手底下的冥人都有幾分急躁,其中幾人已是心急火燎地與狴犴通過幾次氣,均是想到得知下一步的動作如何。咦,少了一段!喜歡請大家收藏:()更新速度最快。
以至於他們都有了一種飄飄然的感覺。
他們乃是精銳之中的精銳,乃是少東家最大的依仗!靠,又少了一段! ,最快更新最新章節!
他們雖然對陳閑忠心耿耿,但並非完全沒有小心思。
人本就如此,若是以同一的目標,便可以輕易將眾人擰成一股繩,但如果僅僅是以服務個人為大前提的話。
難免滋生出各種各樣的不同尋常的迷思來。
他們三三兩兩的聚集,坐在客棧之內,卻見得秦瑞正從樓上下來,陳閑知曉叫他換了一身與冥人相似的打扮,看上去少年英氣,倒是個風華正茂的少年。日,沒法看了又少了段!一秒鍾記住,()。
但陳閑規矩嚴明,他們當然也不會對秦瑞說三道四,連不友善的眼神都不曾有,隻將這人當做空氣,一邊聚在一起談論事情。
秦瑞心思透亮玲瓏,自然知曉,這些少年頗為不待見他。
但他安之若素,對於他而言,他僅僅是效忠陳閑一人,並非是來伺候這些大爺的。他見得老掌櫃正在門內忙進忙出,便上前搭了一把手。
老者笑著說道:“阿牛,你這條命可算是保住了。”
“老掌櫃,我現在叫秦瑞了。”他也笑著眯起眼說道。
“哦,瞧我這記性,你撞上少東家可是天大的福分,本來你可要死的。”老掌櫃將東西擺了進來,呼呼地喘著粗氣。
秦瑞站在一旁並不言語,只是看著他擺弄。
背著身子的老掌櫃忽然開口道:“我可得再找個小二了。”
秦瑞剛要說什麽。
老掌櫃低聲說道:“人都要明哲保身,多少年活下來了,以前還能拚上一把,如今卻是越活越回去,隻想著活著便好,哪怕活得像是一條狗。”
他撓了撓頭,看著遠處端坐在日光低下,仍是要取過一把折扇搖啊搖的浮誇公子。
“這次的事情,你也不必怪我,各為其事罷了。”
秦瑞一想到之前發生的變故,隱隱覺得其中的細節遠沒有自己想得那般簡單,但看著老掌櫃高深莫測的舉動,想要追問,老掌櫃已經擺了擺手,走回了後廚。
老掌櫃也是一個充滿了故事的人。
同樣也是一個有自己的立場與原則的人。
只是有些人決定了將過往帶入墳墓,無論你如何詢問,如何質詢,甚至生死相迫,都問不出些許。
這便是他的選擇。
秦瑞站在門口,看到屋內一片黑暗,屋外日光招搖,他的身子被染成了兩種截然不同的顏色。
仿佛怎昭示著什麽。
遠處的陳閑則開口謅著什麽奇怪的曲調:“我曾經跨過山和大海,也穿過人山人海,我曾經擁有著的一切,轉眼都飄散如煙……”
冥人們對陳閑這副模樣似是習以為常。
但秦瑞卻不知為何,潸然淚下。
……
陳閑看著手頭拿到的情報,已是丟到火中毀之一炬。
而後他喚來狴犴和秦瑞。
“且安排車馬,我們要臨時啟程去一趟余姚。
”兩人聽命離去,陳閑已是盤算了起來,如今乃是嘉靖二年,這一年在歷史上顯得平凡,除卻少年風流、隨著一場莫須有的舞弊潦倒半生的唐寅,在這一年默默無聞地死去之外。
幾乎沒有在歷史上有什麽被百姓提及的大事。
戰爭的風潮,徹底陷入到了歷史的塵埃之中。
對於陳閑而言,這個時代有幾人不得不見,而湊巧的是因為父親的病逝,有一人不得不歸鄉守製。
“陽明先生。”陳閑思索了片刻,到了這個年歲的王守仁,已經是心學的集大成者,理論也已經幾近完善,門人眾多,官場上的打擊還未徹底消散,世宗沉湎於“大禮議”的爭執之中,無心理會於他。
距離他巡撫兩廣,尚有一段時日。
而他身心豁達,也沒有執意於朝野, 反倒是一副超脫模樣。
陳閑一早便想見見這位能文能武的大宗師,只是苦於沒有機緣,既然時代給了他這麽一個機會,他自然不會放過。
在有明一朝,歷史之上的高光的人物層出不窮,但想要徹底掩蓋,王守仁光芒的可以說沒有。
陳閑上了車,這次喚了狴犴與秦瑞均乘一車,其余的冥人均騎馬,雖是不如小說之中燕雲十八騎絕塵的模樣,但場面仍是蔚為壯觀。
這些少年雖是生得黝黑,但勝在器宇軒昂,各個經歷過殺劫,在濠鏡的屍山血海之中活了下來,充滿的是殺人的戾氣。
這等護衛的場面,竟是讓駐防的士兵都嚇了一跳。
陳閑悠悠然地掀開門簾,不知為何,卻見到了之前曾有兩面之緣的漁家女,她侍立於街頭,目光之中,並無那些愚民愚婦的無知,卻是一種充滿了質疑與不安的眼神,她忽然抬頭,正要與陳閑的目光相接。
陳閑已是將窗簾放下,而後仰躺在馬車上,他終覺得自己將與她再次相見。
這同樣不是一個普通的少女。
海邊蒼茫無極,既可以誕生世代打漁,不知進取的人;但因為這片天地海域,來去客卿數之不盡,更是可以誕生一批批的人傑,他們像是海面一樣吸收著來自新大陸的養分,而後猶如吸取大樹養料的藤蘿,攀附而上。
海洋曾經孕育過生命,如今卻在孕育知識,促使多方的文化就此碰撞在一處。
或是一方毀滅,或是在激烈的碰撞之中,誕生出全新的文明與知識,一如漫天綻放的煙花一般,美不勝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