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展雄說自己尚未娶妻,張蟾心中不由暗暗一喜,“公子今年多大了?”
“老伯不是會卜卦看相嗎?你來測測看呀。”展雄揚著嘴角,看著眼前這個一身酒味的男子,有些戲謔的意味。
張蟾才意識到自己現在正給展雄卜卦看相呢,並不是真的在說媒。
“老夫可憑你生辰八字來斷事測命,但要看出生辰八字……只是可惜老夫只是個半仙,道行粗淺了些。”
張蟾吃的就是這口飯的,見的人多的去了。也有見過像是展雄這種,一上來就為難他,找茬的人。但對他來說,都不算事。大不了,買賣不做了便是。
他只是個半仙,既然不是真的神仙,那就總有說不上來的事的。這是個萬能的說辭。
昭容跟在展雄身後,有些不明白展雄為什麽會與這江湖騙子搭話。此時聽到對方這麽說,便想拉著展雄離去。
為了方便,就像是之前在平陰城外的時候一樣,此時她是一身男子的裝束。
但對於張蟾這種看臉吃飯的人,昭容這身行頭自是瞞不住他的。
正想著二人關系,卻聽展雄不屑道:“連這都測不出來,那還算什麽卦?”
張蟾這下就楞在了原地。按照一般情況,當他說出這種話的時候,對方都會說出自己的生辰八字,然後看看自己到底有沒有本事。怎麽……這小子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呢?
……
有趣的小子,只是可了惜了。哎……看著展雄與昭容二人離去,張蟾不由搖了搖頭,有些失落的說著。
旁邊站著一直沒有說話的張薇,則是冷哼了一聲,“這人竟然當著自己的妻子面說謊,當真可憎。”
跟著自己的父親久了,看人的眼力卻也不差。她也看了出來,昭容實際上是女兒身。
“你怎麽就知道他們二人是夫妻?”張蟾不以為意。
“這兵荒馬亂的,二人關系如此親密,而且那女子方才分明有些不高興。想來是因他說了謊……”
“難道就不能是兄妹嗎?”
“兄妹?”
“我說你這丫頭怎麽就一點兒都不著急呢?為父剛才給你說這門親事,你可倒好,竟是連聲都不應……”
“你……誰讓爹爹多管閑事的。”張薇才反應過來,自己父親方才說那段話的用意,臉色不由紅了一片。
“唉~只是沒想到這小子這就走了……”
張蟾的口氣中,微微有些失望。因為從展雄的外表來看,他心裡對這個“女婿”是很滿意的。
張薇看自己父親並非玩笑,雙手抱在胸前,冷哼一聲道:“像是他這種男子,我才不會嫁呢。”
“人家怎麽了?為父幫人看相多年,識人無數,剛才那小子,面相絕對上品,乃是大富大貴之容……況且你可都二十了……你這丫頭,怎麽說你兩句你就要走了……”
張蟾心中覺著自己很對不起女兒,以及已經死去多年的妻子。當時發妻臨終讓自己續弦,好教著張薇。但自己擔心張薇受委屈,加上心中對亡妻又放不下,這便沒有續弦。
卻不想,正是因為如此,才害了自己的女兒。如今宛若養了一兒……
燕來客棧是柴城的一家老字號客棧。掌櫃的姓章,是柴城本地人,經營這家燕來客棧已經有些年頭了。
展雄此時正好與昭容來到了這家燕來客棧之前。因為打算在柴城待上兩天,所以打算先找好了食宿的地方。
這會兒距離飯點還有些時間,
章掌櫃正低頭翻著手中的帳本呢,感覺有人進來,卻並沒有抬頭。 店中小二這就迎了上來,“二位是吃飯還是住店呀?”
“找你們掌櫃的。”昭容對著小二罷了罷手,朝著櫃台走了過去。
她與章掌櫃是認識的。
章掌櫃聽到這聲音,便抬頭看了過來,見著是昭容,趕忙放下了手中的活計,從櫃台後面走了出來。
“七當家可是有些日子沒來了,這次來……”
“章掌櫃,這次我是跟我們新當家的一塊來的。”
“新當家的?”章掌櫃才注意到了旁邊的展雄。不過他只是疑惑的挑了下眉頭,並沒有多問。
“勞駕章掌櫃給準備兩間客房。”昭容說著,拿出了兩銖錢。
章掌櫃閃過了一絲為難,“七當家的,這兩天城中來了不少人……客房正是緊缺,現在就只剩下一間客房了。”
“嗯?”昭容蹙了下眉,“章掌櫃就不能想想辦法嗎?”
“七當家的,你知道我這店本來就小,實在是沒有辦法。你們要是早來上一天,這都好說,可偏偏……”
“算了。”沒有說話的展雄這就站了出來, “就開一間客房吧。”
“什麽?這怎麽可以……”昭容立刻就不願意了。
“那要不然怎麽辦?我們去其它的地方看看?”
這種事情展雄倒是無所謂的。但既然昭容不願意,那就只能換地方了。
昭容正糾結呢,章掌櫃卻開口道:“只怕其它地方也都客滿了。我這間房,還是特意留的。”
“掌櫃的,最近是出了什麽事情嗎?”
“不知道。只是突然之間就從外地來了好些人,我聽他們說話,好像是什麽墨者……”
“墨者?墨家的人來柴城做什麽……”展雄小聲嘀咕了一句。
“你認識嗎?”昭容雖然沒有聽清他說了什麽,但看到他的樣子,卻看出來他是知道點什麽的。
展雄點了點頭,“只是聽過他們這個組織,但也沒有過什麽接觸。不知道他們這次來柴城做什麽……”
“那我們怎麽辦?”
“來都來了,總不可能走的。而且墨家一直崇尚非攻兼愛,與我們應該沒有衝突的。”
“那我們就……就暫且住在這裡吧!”昭容躊躇了許久,最終還是艱難的下定了主意。因為這個時候,他們並沒有地方可以去的。
“我是無所謂了,一切看小容你放心不放心我的為人。”展雄笑著道。
昭容臉上再次染上了一層紅暈,小聲嘀咕道:“就是不放心你的為人咧……”
這年頭歲月,那有女子敢這麽做的?卻也就只有她這種江湖兒女,又是對展雄說不上的信任,才會應下這種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