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家母親驚訝萬分地望著他背上的行李問:“濤兒,你怎把被子,衣服都背這裡來了呢?你怎不去菊紅哪裡?”
龍濤不想讓父母傷心便故意哈哈笑道:“我到了菊紅哪裡,我有個同學在南方混得很好,他讓我過去看看。我明天就去,我今天是回來看你與爹,爹呢?”
龍濤娘聽完他這些話高興了,也放心了,便滿臉喜色地說:“那好,那好,去外面看看好,只要你老婆王菊紅同意就成,你爹同人去外面做小工去了。三塊錢一天,你大弟也去了,要給你弟弟妹妹賺學費,沒有辦法……”
龍媽媽隨即一邊為兒子做飯,一邊開心地同兒子聊天。
龍濤不想讓母親操心自已,他一直對母親講著美麗的謊言,哄著母親開心。
第二天早上,龍濤留給了母親一百塊錢,自已兜著一百五十塊背了一身換洗的衣服就匆匆出了門。他一邊匆匆地走,一邊想:自已去鎮車站乘車,小心一點,注意一些,不能讓王菊紅或者王大友,王校長幾個人看到了,免得同他們廢話,浪費時間,口水……
到了車站唯恐被王菊紅幾個人看到自己的龍濤故意鑽進候車棚裡,還扎在人堆中,老老實實地挨著一個大爺坐著,並深深地低下個腦殼。
可是老天似乎與他偏偏過不去一般,他剛坐下不久王菊紅就與她的二姐王麗紅從菜市場買菜經過車站。王菊紅沒有看到龍濤,但王麗紅卻看到了龍濤,她停下腳歲高聲地問:“龍濤,你背著袋子幹啥去呢?你同菊紅吵架了不成?我妹妹從小被我爸寵慣了,你包容些,走,走,同我們回去,別賭氣。”
龍濤抬起頭正要張嘴說話,王菊紅已大吼:“怎了?窮小子,真不打算同姑奶奶過日子了嗎?背著袋子準備去外闖世界嗎?就你這個榆木腦袋,隨便到哪裡也混不好,窮小子跟著姑奶奶過了三年好日子,吃了三年飽大米飯,就忘了吃紅薯,啃苞谷的苦日子不成?”
問完她就雙眉向上連揚,滿臉嘲諷地呵呵直笑。
龍濤小聲地說:“王菊紅,我不想同你吵架,大庭廣眾之下,你收斂些。你以後好自為之,我走了,我不再受你的氣了。”
王菊紅頓時臉一扳,雙眼圓鼓冒火地死死瞪著龍濤大喝:“窮小子,今天是你自已親口同我說的你走了,以後混不好了可千萬不要回來跪著求我。即然話己挑明我也就告訴你,我當初找你上門是因為我懷孕了,要找個人背鍋才能生下孩子。沒想到你還挺有骨氣,居然不想過了,我求之不得,我哪晚上是有男人陪著玩,你沒有看錯。你是我玩過的第九十七個男人,姑奶奶長得這麽漂亮多的是男人喜歡,多的是男人求,晚晚有男人陪著睡,……”王菊紅的話才到此,周圍的人己哄嘡大笑了起來。
王菊紅臉不變色,心不跳地繼續大吼大喝,龍濤卻己羞得滿臉通紅,真想找個地洞鑽下去才好。還好很快來了一輛公交車,肺都快氣炸了的龍濤馬上撥開眾人幾步衝上車去。車開動了,王菊紅還對著車上破口大罵,龍濤咬牙切齒地在心裡暗暗發誓:這次出去不發財,絕不回來,寧願死在外面,也不能回來遭王菊紅譏笑,嘲諷,羞辱……
他輾轉到了南方,他走出火車站看到成千上萬的人或躺,或坐地呆在天橋下,他的心就涼了。美麗的南方城市看來並不好找工作,如果好找工作,好生存這橋下就不會聚集這麽多的肓流。
第一次出遠門的他雙眼四下掃了掃就沿著街道慢慢地一邊走,
一邊看招工的廣告。街上人來人往,口音也是南腔北調,各不相同。從早上走到晚上,他進了十家工廠面試沒有一家成功的。不是工廠要交押金,要交身份證,就是工廠做業環境太差太髒。 到南方的第一個晚上他實在太累,太疲憊,他花了二十塊錢住了一夜破旅館。第二天他不敢再住了,身上的錢不允許他再去睡旅館,他只能同其他肓流一樣在天橋下鋪床涼席躺著。
南方的天氣很熱,他每天都頂著火熱的太陽沿著街道找工作,一連找了七天,可工作還是沒有著落。第八天早上吃過四個饅頭,他不再找工廠了,他直接走向工地。
幾天的肓流生活告訴了他,工作難找,工地挑磚就容易,只是太累,太髒。沒有辦法,他已經是射出去了的箭,無法回頭,他已經無路可走了。身上只有十塊錢了的他再不找到工作,就會成為乞丐,所以他不再幻想進工廠了。
他到一家又一家的工地上去打聽,渴了就去水龍頭下喝自來水。
下午三點多,他剛轉悠到一家工地大門口,還沒有開口打聽。一個滿臉橫肉,五短三粗的壯漢就從門衛室裡衝出來對著他雙眼圓鼓地瞪著大吼:“幹什麽?鬼鬼祟祟的,想偷鋼筋,來踩點嗎?”
龍濤先對著壯漢一點頭,然後滿臉堆笑地說:“大哥,我是來打聽一下,你們這裡還需要工人嗎?我想來你們這裡乾工。”
壯漢上下打量了他兩眼,眉毛一皺又大吼:“有身份證嗎?哪裡人?這裡需要人,但要先交五十塊錢的押金。”
龍濤忙湊近他小聲地說:“大哥,我有身份證,我A省,C縣人,聽您的口音應該與我不遠。我同你講實話,我是沒錢了才來工地找事乾,請你幫幫我,行行好,收下我。我什麽也能乾,我農村娃,挑磚,扛水泥樣樣行。”
壯漢一搖頭說:“這裡規定不交押金,不收人,你求我也沒有用,我是A省,但我幫不了你。不交押金的人最容易偷這裡的東西,所以大老板規定了,任何人都必須交押金才讓進。你走,趕快去別的工地看看,這裡肯定不行。這裡工資相對比較高,四百塊一個月,而且是敞開肚子吃飯,比其它工地好,所以這裡不是那麽缺人。”
龍濤歎了一聲氣,慢慢地走,他剛走幾步就想:工廠,工地都不是敞開肚子吃飯,這裡可以敞開肚子吃飯,這裡生活就應該可以。自己還去哪裡找呢?這種工地少,自已應該想辦法留下才行。再不找到工作,明天就要正式餓肚子了,這種後果是無法想象的。
他想到此停下腳步,開動腦殼飛速地轉。
他的腦殼轉了兩圈又走近壯漢滿臉堆笑地說:“大哥,我真沒有錢了,我真想請你幫我一把。我手上這塊表是一百二十塊買的,我現在五十典當給您,請你把我弄進工地。一個月後,我收回表,另外請你喝頓酒行不?你幫幫我,我以後一定記得你的好。”
隨著他口中的這些話落,他就把手上的表下了,遞向了壯漢。
壯漢沒有伸手接他的手表,隻對著他一搖頭說:“你可能是真剛來這裡, 這裡表,汽車,電視都是老便宜的,很不值錢。這裡臨海,各種漂亮的表都有,小兄弟。”
龍濤忙對著壯漢又點頭哈腰地說:“大哥,求求你幫幫我,我真的會記得你的好,你幫我弄進工地,表白送你,月底工資發了另外補償你五十塊好不好?我求你了。”
說完他對著壯漢一邊點頭,一邊作揖。
壯漢眯著一雙死魚眼想了想問:“你不會騙我吧?你不會是進了工地想偷鋼筋吧?”
龍濤一搖頭回答:“大哥,你信我,我把身份證與手表都押給你好不好?這樣你應該是放心了吧?”
壯漢嘿嘿笑道:“現在這個時代是老鄉見老鄉,背後就打槍,我真不敢輕易相信人。不過看你好像還不是壞人,你把身份證與表給我,我去人事部幫你試試,你在這等著。如果行,你就留下,不行沒有辦法,你只能走了。”
龍濤一點頭,從包裡掏出身份證與手表一齊交給壯漢。
壯漢接過身份證反覆地看了一陣才走向裡面。
他剛走進去幾步,門口的保安就對著龍濤一邊招手,一邊小聲地說:“小兄弟,這人是你老鄉,他是這裡的一個小工頭,他正需要人,他剛才是故意這樣折騰你。他心很黑,他招人都收押金,其實公司大老板規定招人是不收押金的。不過他們幾個工頭與人事部的人串通好了,他們在中間收錢撈好處,油水。你的工作肯定穩了,你這麽年輕,力壯,工地正需要你這種勞動力。不過講實話,這附近來說這個工地的生活最好,所有這裡招人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