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您找誰?”雖然語氣禮貌,但張小娥卻充滿戒備地看著門外的陌生人。
簡書棋看到開門的是個女孩子,不禁有些懵了,“請問這裡有個叫蘇真的人嗎?”
“你是當家的朋友?”
“當家?你當家是誰?”
“我當家就是蘇真啊。”
“什麽,蘇真是你當家?他不是暫時寄住在這裡的嗎,怎麽變成你當家了?”
張小娥被他這一連串問題給繞暈了,根本不明白他在說什麽,乾脆開門見山地問:“我就問你一句,你是不是認識我當家蘇真?”
簡書棋呆呆地點頭,“對,我是認識蘇真,我是他朋友,我叫簡書棋。”
“行,您先等一下,我去跟當家說一聲,如果他答應了我再讓你進來。”有些一根筋的張小娥直接把簡書棋關在門外,然後自己跑去找池非。
聽到張小娥的稟報後,池非知道這下糟了,穿鍋了。
他當初隻想著瞞過簡書棋,卻忘記跟張小娥對口供了。他更沒想到簡書棋連通知也不通知一聲,就突然上門拜訪。
想了片刻,他苦笑著站起來說:“那個人的確是我朋友。你去準備茶水,那個人由我來招待就行了。”
“是,當家。”張小娥看他臉色不太好,有些忐忑地退了出去。
就在簡書棋站在四合院門口等得有些著急時,正門再次打開了,這回出來的人正是他熟悉的蘇真。
“原來你真住在這裡,我還以找錯地方了呢。”看到是他,簡書棋頓時松了口氣。
池非有些無奈地說:“簡大哥,你來之前怎麽不先通知一聲?”
簡書棋解釋道:“我今天出去會友,正好路過這邊,於是就順便過來看看你。對了,剛剛那女孩子是怎麽回事,她為什麽會叫你當家?”
池非歎了口氣說:“簡大哥,你先進來再說。這件事我會詳細告訴你的。”
簡書棋帶著滿心疑惑跟他來到了客廳。
在客廳那邊,張小娥也已經準備好了茶水。按照當家的吩咐,她放下茶水後就離開了。
雙方坐下來後,還沒等簡書棋開口,池非就主動向他抱拳請罪道:“簡大哥,我先向你道歉,我沒有對你說實話,真的對不起。”
看到他如此鄭重的樣子,簡書棋不禁愣住了,“阿真,我不是很明白你在說什麽,為什麽要突然向我道歉?”
池非正容道:“簡大哥,其實這幢房子並非我上次所說的那樣,是我老師的朋友暫時借給我住的。實際上,這幢房子是我的新買的。至於你剛剛看到的那個女孩子,也是我上個月買回來的傭人。”
“這房子是你買的?”簡書棋這下是真的驚動了。
他也在市井當中生活過一段時間,就算不知道這房子究竟多少錢,但也知道肯定不便宜,絕非一個做帳房的少年能夠買得起。
“我知道你一定想問,我怎麽會有錢買這樣的房子。你先等一下,我拿點東西給你看看。”說完,池非走出客廳往自己的書房走去。
很快,他就回來了,然後把一遝厚厚的稿紙遞給簡書棋,“簡大哥,你先看看這些再說。”
簡書棋滿臉迷惑地接過那些稿紙,然後慢慢看了起來。
只看了兩頁,他就認出這些手稿寫的正是他最喜歡的《仙俠》第一卷的內容。
他還沒想明白蘇真為什麽要把這一卷的內容抄下來,但很快,當他翻到夾在手稿中的一張很大的畫時,
突然整個人呆住了。 那幅圖描繪的是這樣一個景象:一個漆黑的夜晚,海面上狂風大作。一條孤伶伶的小船漂浮在海面上,船上似乎還有一個小小的人影。而就在小船下方的海水裡,一頭無比猙獰可怕的怪物正不斷遊來遊去試圖接近。雖然那頭怪物的樣子無法完全看清,但光憑那露出來的無數尖牙以及那帶著尖鉤的觸手,就足以讓人為之心寒。
看到這幅畫,簡書棋腦中突然產生了一個連他也不敢相信的大膽想法。
他有些僵硬地轉頭看著池非,然後以一種仿佛見鬼似的驚悚表情說:“阿真,你不要告訴我,你就是《仙俠》的作者池非。這不會是真的吧?”
池非苦笑道:“恭喜你,猜對了。”
在這一瞬間,簡書棋的嘴張得完全塞得進一個雞蛋。
如果做成表情包的話,絕對能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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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天啊,我不會是在作夢吧。阿真你就是池非,這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
MD你是複讀機嗎?
看著都已經快過去五分鍾了,卻還沒冷靜下來,仍然在那裡鬼叫個不停的簡書棋,池非有種想給他一拳讓他閉嘴的衝動。
又過了幾分鍾後,處於極度亢奮狀態中的簡書棋終於開始冷靜下來,恢復了正常的思考。
但即使是這樣,他仍然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手中的素描原稿說:“阿真,你真是瞞得我好慘。我怎麽也沒想到,我最喜歡的《仙俠》,它的作者竟然就是我朋友,而且我們還一起做了那麽久的鄰居,這種事我說出來都沒人信。”
對於蘇真就是《仙俠》的作者池非,簡書棋已經沒有任何懷疑。
就算手稿可以作假,但原畫是作不了假的。
現在市面上《仙俠》的正版書跟盜版書最大的區別不在於兩者的印刷質量,而在於有沒有這畫風獨特的配圖。
就算有盜版商願意花錢雕版印圖,但雕版印圖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沒有清晰的原圖是做不出來的。
只有真正的作者本人,才有配圖的原稿,這是騙不了人的。
池非解釋道:“簡大哥,並非我有意瞞你。我在跟你做鄰居之前,《梁祝》就已經出版了。我當時年紀太小,而且在京城又無親無故,並不想引人注意惹來禍端。所以除了聚雅齋的金掌櫃外,沒有讓任何人知道我就是《梁祝》的作者。
跟你相熟以後,恰巧你又是喜歡《仙俠》這本書的人,我怎麽好意思告訴你說,我就是作者本人呢。所以請你諒解。”
簡書棋點了點頭說:“你的顧慮也是有道理的,還好我今天剛好路過上門找你,否則我都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知道這件事。”
“其實我也在找適合的時機準備告訴你,因為簡大哥你是我為數不多的朋友,又待我以誠,我實在不想再瞞你。”
“這話還差不多。看在你老實交待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計較了。阿真,既然你是《仙俠》的作者,那你一定有最新的存稿吧,能不能先讓我看看解解饞?”簡書棋兩眼發光地看著他。
池非搖了搖頭說:“存稿早在月初就已經交給金掌櫃了,不然來不及印刷出版的。”
其實池非手上還有另一份備份存稿,但行有行規,在沒有出版上市之前,作者是絕不能把稿子給其他人看的。這不僅是行規,也是職業操守,池非不想違背。
聽到池非的回答,簡書棋只能無奈地放棄。
池非安慰他說:“簡大哥,雖然看不了原稿,但等新書上市後,我會叫金掌櫃給你留一份的,這樣你就不用專程跑到外面去買了。”
簡書棋覺得這樣也好,既不用特意跑到外面去買,又不用擔心買不到,一舉兩得,於是很快又高興起來。
“阿真,你知道嗎?我妹妹和她的閨蜜姐妹們最喜歡你的《梁祝》,如果讓她們知道我跟你不僅做過鄰居,現在還是朋友,她們一定不敢相信。”
“簡大哥,你也知道我的難處,還請你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拜托拜托。”
“放心吧,我也不是那種嘴疏之人,不會亂說的。見鬼,你這都是怎麽畫的,怎麽會畫得這麽逼真。”簡書棋愛不釋手地看著那三幅素描原畫,越看越著迷。
第一次在書上看到這三幅附圖的時候,他就已經大為驚豔。
他跟所有人一樣,從未見過樣逼真寫實的獨特畫風,簡直就像是真的一樣。
如今看到放大的原圖,那感覺更加震撼。
那線條、那陰影、那細節,每一處都精細得驚人,完全無法想象這些畫是怎麽畫出來的。
雖然他不會畫畫,但從小到大也看過不少名家畫作,但從未見過這樣的畫。
簡書棋原本就覺得蘇真所擁有的見識和閱歷, 完全不像他這個年紀這個出身該有的東西,如今在看到這些精細的原圖後,這種感覺更加深刻。
如果說,話本還可以憑借與生俱來的天賦和才氣來寫的話,那這些精細入微的畫作又如何解釋?
他一個完全不會畫畫的人也知道,想畫出這樣的畫,沒有十幾二十年的功底是絕對做不到的。
他越發覺得,這個好友身上充滿了謎團,有種深不可測的感覺。
不過簡書棋也明白,每個人都有不想讓別人知道的秘密。即使是最親近的朋友也沒理由一定要對方說出各自的秘密,這樣做只會連朋友也做不成。
凡事皆有度,與人交往也是如此。這個道理簡書棋還是懂的。
所以簡書棋沒有細問下去,他只要知道蘇真是真心把他當朋友就夠了。
所謂日久見人心,他們相處了這麽久,這點他是不會看錯的。
自此以後,簡書棋就成了這裡的常客。
不知是天天在外面吃飯吃膩了,還是張小娥所做的家常菜意外地合他胃口,簡書棋現在幾乎每天都來蹭飯。搞得現在張小娥現在去買菜的時候,都會習慣性地買夠三個人的分量。
當然,簡書棋也很自覺地交夥食費,只是池非怎麽也不肯收而已。
看著幾乎天天來,就差沒有搬進來住的簡書棋,張小娥覺得有些鬱悶。
就因為這家夥,她已經很久沒跟當家一起吃飯了。
每次這家夥來的時候,她只能一個人躲在廚房裡吃飯,想跟當家聊聊天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