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任由戰馬自由前行。

　　黑夜遼闊。

　　“為什麽救我們?”

　　後面一個士兵催馬過來問。

　　令狐車:“像你們這麽優秀的士兵，劃不來死在那麽窩囊的戰鬥裡。”

　　“窩囊?”士兵很不服氣，“你沒看到老大帶著我們衝入敵人堆裡的情形麽，砍瓜切菜一般！”

　　“不還是被拉下馬了麽?”令狐車笑了一下。

　　對方一時語塞，不耐煩地問:“你到底誰呀，嘴裡有沒有一句實話！”

　　“你們可以走了。”令狐車把馬一帶，讓在路邊，看著，“這句是實話。”

　　士兵們紛紛勒住戰馬，疑惑地看著。

　　伍長催馬過來:“為什麽救我們?”

　　“優秀的軍人應該在真正的戰場上，和真正的對手激烈廝殺，而不是因為鬧劇一樣地死掉。”

　　打量著他，伍長:“你到底是誰?”

　　“令狐車。”

　　“陷害陳玄禮，賣主求榮，拐跑陳靜秋的令狐車?”

　　令狐車大笑:“哈哈，沒想到我這麽厲害。”

　　“陳靜秋呢?”

　　令狐車看著他:“不知道。”

　　伍長也看著他:“為什麽現在說實話?”

　　“你們可以走了。”

　　令狐車勒轉馬頭，催馬小跑起來。

　　伍長問:“你去哪兒?”

　　“殺熊英！”

　　望著他沒入夜色，其他士兵催馬上來。

　　馬慢慢往前走著，5人就這麽坐在馬背上，隨著慣性微晃著。

　　一人:“老大，他這是幾個意思，莫名其妙把我們救出來，莫名其妙又走了?”

　　伍長笑了笑，不語。

　　“老大，”另一人問，“那我們去哪兒?”

　　伍長也不語。

　　後面一人:“老大，那會你附和著令狐車的話，說我們是他的人，這下我們軍隊也回不去了。”

　　“早就回不去了，”第四個人無奈，“劉金才死了，我們回去不是找死麽。我看，還是拉一夥人上山算了。”

　　“這個辦法好，我們也起義啊，”第一個士兵欣喜不已，“赤焰軍能乾，我們比他們強百倍呀，我們叫綠林軍，怎麽樣?”

　　伍長催馬快跑，一下子跑到了前面去。

　　“哎，老大，我們去哪兒啊?”

　　其他人急忙催馬追了上去。

　　伍長並未說話，只是猛揮兩鞭，策馬奔走。

　　噠噠！

　　馬蹄聲在寂靜的黑夜裡聽來格外清晰。

　　令狐車信馬由韁走著，自己躺在馬背上，眯著眼，夜風吹著，涼涼的。

　　馬蹄聲由遠及近，立刻到了跟前，“昂！”一陣嘶鳴，幾匹馬打轉，圍住了他。

　　令狐車睡著了似的，動也不動。

　　伍長笑了:“喂，我們決定了，跟著你。”

　　其他士兵早就猜到了，只不過見令狐車是這樣子的態度，都有些不爽。

　　伍長:“下一步什麽打算，去哪兒?”

　　其他4人也都微微喘息著，看著。

　　令狐車慢悠悠坐起來，一帶韁繩:“等半天了才來，趕路吧，駕！”

　　他一馬當先而行，伍長緊跟，其他4人急忙催馬追上。

　　一人:“哎，去哪兒啊，這個方向越走越陌生了。”

　　令狐車:“去黃州。”

　　“去……哪兒?”

　　“黃州。”

　　“黃州，你去過?”

　　“沒，哪兒有啥，幹嘛去哪兒?”

　　“我哪兒知道啊。”

　　其他4人很是不解，但伍長似乎很知道的樣子，他們也就不再吵鬧了。

　　好像形成了這樣一個習慣，當大哥懂的時候，小弟們就不再去計較那具體是什麽，也不用去懂是什麽，反正都得跟著大哥走。

　　一路狂奔了幾個時辰，眼看天快亮了，令狐車慢下速度來，等伍長並肩上來，說:“前面有個小村子，我們休息兩個時辰，繼續趕路。”

　　“好。”

　　不久到了村口，慢下馬來緩行。

　　村子不大，隱約泛白的晨光裡，能看見一條道從中間穿過，兩邊分散著十幾戶人家，還有幾處倒塌的破屋。

　　死寂一般，連狗叫蟲鳴聲都沒有。

　　“沒人麽?”一人催馬上前，另一人立刻掩護著，抽出長劍，進了村子。

　　其他人駐馬觀望。

　　兩人轉了一圈打馬回來。

　　“老大，有人。”

　　令狐車:“叫門，借宿吧。”

　　兩個士兵下馬去敲門。沒反應。

　　“開門啊，我們借宿一晚。”

　　“我們是官軍，借宿一會而已，不會有別的事的。”

　　無人搭理。

　　令狐車下馬來，輕輕敲門:“有人在嗎?我們的確是官軍，著急趕路累了，借個宿，休息一會就走，不會影響什麽的。”

　　沒聲音。

　　“老鄉，借個宿，開門讓我們喝點水也行啊。”

　　沒反應。

　　其他幾個士兵幸災樂禍地看著。

　　無奈，令狐車一擺手:“廢屋子裡休息一會吧。”

　　廢棄的屋子塌了兩堵牆，屋頂被拆完了，壓壞的東西居多，因此也不缺木柴，生了兩堆火，6人拴好馬，圍著火堆坐了，拿出沈彥斌給的糧食和水囊，邊吃邊喝起來。

　　“你怎麽稱呼?”令狐車看向伍長，吃著乾肉塊。

　　“趙義東。”

　　“義東，大義東來，不錯。”令狐車看向其他人，“你們呢?”

　　趙義東看了一眼其他4人:“以後跟著他混，他要是有能耐，我們跟下去，要是只有嘴皮子上的功夫，我們該散就散了。”

　　他的話與其是說給其他4人聽，不如是說給令狐車聽。後者當然也聽懂了，笑了:“要想乾大事的，跟我。想混日子的，趁早走。”

　　他這麽一說，一下子他倒成了辦大事的人，有了主動權，其他人倒還沒法離開了，不然就落實了混日子的罪名。這一下，大家都覺察出他厲害的味道來了。

　　“方瑞，喊我小方就行。”

　　“我是齊林。”

　　“陳海。”

　　“劉彬。喊我劉兒就好。”

　　劉兒，六兒，諧音倒讓令狐車一下想起陳小六來，也不知道他怎麽樣了，當時在絕壁關再也沒見到……

　　吱呀，門開了。

　　6人一起看過去，不遠處一扇門開了，小心地，探出一個女人的腦袋來，警惕地四下看了看，目光落在戰馬和他們的衣甲上，借著火光看清了，這才出門來。

　　令狐車早起身迎了上去:“大姐。”

　　“你們，真是官軍?”

　　“我們是官軍，官軍騎兵。最有戰鬥力的部隊。”

　　令狐車看著她:“您有什麽困難要幫忙的，盡管說，我們是官軍。”

　　大姐的眼淚一下子流下來，噗通跪下來:“將軍，求你把孩子他爹救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