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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頌》第七百二十七章 威風凜凜寇大爺
邙山講武堂在何處,朱能不知道,邙山講武堂叫什麽名字,朱能也不知道。

 但朱能知道,官家派遣高處恭去掌管的地方,一定不是尋常的地方。

 朱能也知道,在西北秘密的被官家召見過兩次學生,以後必然前途無量。

 如今大宋朝,能被官家親自召見的軍中將士,只有兩處。

 一處就是高處恭掌管的地方,另一處就是虎字軍。

 虎字軍如今被整編成了靜塞軍,已經脫離了天子親軍。

 那麽如今就剩下了高處恭掌管的地方,最受官家重視。

 朱能身為樞密副使,知道一些常人不知道的東西。

 高處恭所掌管的地方,並沒有在樞密院和兵部的管轄下。

 而是在內府的管轄下。

 內府裡面有一個十分不起眼的司務,叫邙山采辦司。

 全司上下只有三個人,三個什麽也不作的宦官。

 但是他們每年要從樞密院走二十萬貫的糧餉。

 那些糧餉去了何處,朱能心裡清楚。

 必然是去了高處恭所掌管的地方。

 那個地方人肯定不多,但趙禎每年向他們批複二十萬貫的糧餉,可見趙禎有多重視他們。

 朝廷在改革兵製的時候,為了解決軍中監軍問題,重視了武科。

 可有一方面,從頭到尾都沒有正式的被提及。

 那就是軍中軍官、將領的培養和選拔。

 朝廷新兵製中給出的政令很模糊。

 論功升遷。

 可如今大宋四海無戰事,軍中的那些個將士,想要從一個小卒,升任到大將軍,根本不可能。

 即便是大宋四海之內有大戰發生,一個小卒想升遷到大將軍,那也猶如登天。

 為了避免軍中的將校缺失。

 朝廷必然得先辦法,選拔一批人,充入軍中,擔任一定的職位。

 高處恭所掌管的地方,必然是為了彌補這一方面的缺失。

 不然以寇季和趙禎二人的精明,絕對不可能眼看著這麽大的一個疏漏存在,卻不管不顧。

 高處恭所掌管的地方出來的人,有怎麽樣的前程,朱能不難猜。

 朱能一邊平複著激動的心情,一邊對寇季道:“都是自家人,感激的話我就不多說了,一切都記在心裡。”

 朱能從來都不認為,別人給他的好處是白給的。

 即便他跟寇季的關系已經親如一家人。

 他依然將寇季送給他的恩情記在心裡。

 唯有如此,他才能跟寇季長久的相處下去。

 朱能是絕對不會允許升米恩鬥米仇的事情發生在他和寇季身上。

 寇季笑道:“此事有好處,自然也有壞處。他們一旦離開了朱府,以後就是官家的人了。官家要獎賞他們,還是懲罰他們,不到萬不得已,你不得插手。

 此外,他們一旦入了那裡,以後回家的時間可能會很少。”

 朱能哈哈大笑道:“他們想佔便宜,哪有不敷出代價的道理。你我能有今日,還不是從一場場搏殺中搏來的。

 我在沙州,差點沒餓死在軍中。

 你在西北,差點沒被人射一個對眼穿。

 別人都隻當我們二人威風凜凜,享盡榮華富貴。

 卻不知道,我二人能有今日,全是拿命搏來的。”

 寇季失笑道:“你倒是看的透徹……”

 朱能搖頭笑道:“不看的透徹不行啊。經過了此次兵製革新,我算是明白了一個道理。你祖宗再厲害,那是你祖宗,不是你。你想要在這天地間站住腳,還得看自己的本事。”

 寇季讚同的點點頭。

 點頭過後,寇季道:“我此番到你府上來,是有一件事要跟你交代一番。”

 聽到了寇季要聊正事,朱能收斂了臉上的笑容,盯著寇季道:“你說……”

 寇季道:“最近幾日我可能要待在府上不出門,樞密院的事情,暫時就由你和種世衡掌管。遇到了不決的事情,你派人到我府上傳句話就行。

 文官們若是跑到了樞密院去鬧事,你和種世衡不必理會。”

 朱能聽到這裡,狐疑的道:“官家如今壓的文臣們喘不過氣,有官家鎮著,文臣們還能翻了天不成?”

 寇季哭笑不得的道:“官家這幾日,怕是要輟朝。”

 朱能驚訝的道:“你和官家幹什麽得罪文臣的事情,竟然被人逼到避禍的份上。

 寇季聽到了朱能的話,搖頭笑道:“不算是避禍,只是為了避免跟呂夷簡三個人起衝突而已。無論是我和官家,還是呂夷簡三人,其本意都是好的,只是目的有些背道而馳。

 為了不讓我們鬧到彼此難堪的局面,我們需要避一避。”

 寇季的話,朱能聽的是雲裡霧裡的,不太明白。

 寇季見此,解釋道:“呂夷簡三人若是跟官家對持下去,一旦鬧到了氣頭上,說出了什麽不該說的話,官家少不了要罷黜他們的相位,以示懲戒。

 官家就是不想罷黜他們,所以才選擇避而不見。

 等到他們鬧夠了,或者為了政事主動服軟以後,官家才能見他們。”

 朱能聽到此處,煩躁的撓撓頭,道:“文臣就是麻煩,要是咱們武臣,兩巴掌下去,就沒有一個胡咧咧的。”

 寇季哭笑不得的道:“你又不是蠢人,為什麽越來越喜歡裝蠢了?”

 朱能不算是絕頂聰明的人,但卻是個精明人。

 自從朱能得封為樞密副使以後,說了許多蠢話,也做過一些蠢事。

 寇季原以為他是年紀大了,糊塗了。

 如今看來,他是在裝蠢。

 朱能聽到了寇季的話,攤開手道:“你跟官家要做大事,我又幫不上什麽忙。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給你們添麻煩。

 我若是太聰明了,那幫子文臣還不盯上我,一個勁的找我麻煩?

 我蠢一點,那幫子眼高於頂文臣,肯定懶得找我麻煩。

 他們不找我麻煩,你也不需要出面幫我說項,也不用因此費神。”

 說到此處,朱能撇撇嘴道:“種世衡倒是表現聰明,還是文人出身。可他入京以後,被彈劾了多少次?三十一次,雖然每次都是一些無關痛癢的問題,但說明有人一直盯著他,一旦他犯了什麽大錯,文臣們就會群起而攻之。

 我呢?

 被彈劾了四次,每次還都是彈劾你的時候,捎帶上了我。

 單獨彈劾我的奏疏,一本也沒有。”

 寇季聽完了朱能的話,緩緩點頭,道:“偶爾裝蠢沒什麽,但必要的時候一定要站出來讓別人知道知道你的存在。

 不然你裝蠢裝下去,就會變成真蠢。”

 朱能笑著道:“我知道……”

 寇季該交代的已經交代完了,準備下去歇息,就聽朱能湊到他身邊,問道:“那個食鐵獸你是不是很懂?”

 寇季略微愣了一下,點頭道:“略微懂一些。”

 朱能急忙問道:“那東西能不能吃?”

 寇季聽到這話,又好氣又好笑的道:“你怎麽老想著吃它啊。”

 朱能嘿嘿笑道:“沒吃過,就想嘗嘗。”

 寇季沒好氣的道:“別吃,有毒。”

 朱能愕然的瞪起眼,“有毒?”

 寇季一本正經的道:“吃一兩塊,子嗣難昌,吃多了就會腸穿肚爛而死。”

 朱能將信將疑的道:“真的假的?為何禦醫告訴我,那東西能吃,吃多了還能強身?”

 寇季鄭重的道:“那禦醫八成是要害你……”

 朱能愕然的站在了原地。

 寇季不再開口,匆匆的離開了朱能的書房,他生怕再待下去,朱能會拆穿他的謊言,然後拉著他一起吃食鐵獸。

 寇季在朱府內小歇了一夜,翌日起床後,便離開了朱府,回到了府上以後,吩咐向嫣閉門謝客。

 與此同時。

 皇宮內。

 趙禎病了,喝過了湯藥以後,命人封鎖了后宮宮門,在宮裡養病。

 關閉宮門之前,還特地吩咐人守在宮門口,等著呂夷簡等人。

 呂夷簡三人商量了一夜,也沒有商量出一個妥善的法子。

 最後他們三個人召集了百官,準備到宮裡勸誡趙禎。

 一行人氣勢洶洶的進入到了宮裡以後,就看到了后宮的大門禁閉,一個宦官站在宮門口。

 等到呂夷簡等人臨近以後,快速的說了一聲,“官家口諭,著呂夷簡、王曾、張知白三人,在他養病期間,代替他理政。”

 丟下了這句話,宦官就像是腳底抹了油,匆匆離開了宮門口,根本不給呂夷簡等人半點挽留的機會。

 呂夷簡等人徹底傻眼了。

 趙禎突然輟朝,躲在后宮裡不出來,他們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辦。

 最關鍵的是,趙禎吸取了上次的教訓,在輟朝之後,給后宮的宮門落了鎖。

 呂夷簡等人在此處喊也好、叫也罷,甚至碰死在當場都行,卻唯獨沒辦法擅闖。

 那是后宮。

 裡面不僅住著趙禎,還有趙禎的生母,以及幾位娘娘。

 衝撞了趙禎,也許不會有事。

 但是驚著了李太妃、杜太妃、楊太妃等人,那可就不太好了。

 一個孝字扣在趙禎腦門上,趙禎就是再不舍,也得讓他們去地方上磨練磨練。

 呂夷簡等人是來勸誡趙禎的,又不是來死諫的。

 自然不可能在后宮門口鬧下去。

 事實上如今的大宋朝,也沒幾個人會去死諫。

 寇準理政的時候,坑死了一大批死諫的。

 趙禎此前為了懲治皇親國戚,眼睜睜的看著兩個言官撞死。

 趙禎用實際行動告訴滿朝文武。

 別拿那些仁義道德的東西來要挾朕,沒啥用。

 要麽拿道理說服朕。

 要麽就給朕乖乖趴著。

 死諫如今除了送死以外,沒有任何作用。

 當然了,辭仕的老臣在臨死之前的諫言,趙禎還是會聽從一二的。

 取別就在於,一個在朝,一個不在朝。

 裡面別有一番學問。

 至少趙禎眼睜睜的看著兩個言官撞死以後,沒有人說趙禎殘暴,也沒有人說他不仁。

 “去寇府,找寇季……”

 呂夷簡等人在后宮門口徘徊了許久以後,決定一起去寇府別院。

 一行人出了宮,坐著馬車浩浩蕩蕩趕往了寇府別院。

 場面之大,居然引起了許多百姓的圍觀。

 一些好事的,甚至還跟在後面。

 一行人到了寇府別院門口。

 就看到了寇府別院大門緊閉。

 呂夷簡下了馬車以後,命人去敲門。

 兩個仆人在呂夷簡的命令下,將寇府別院的大門敲的砰砰響。

 時間持續了一刻鍾。

 寇府別院內的人不厭其煩,不得不開門。

 開門以後,露出了一張蒼老的臉。

 卻是寇準身旁的老仆寇忠。

 寇忠笑眯眯的向呂夷簡等人施禮過後,問道:“老太爺讓小人問一問諸位,諸位興師動眾的跑到我寇府,所為何事?”

 呂夷簡張嘴剛要開口。

 就聽寇忠繼續道:“老太爺讓小人問一問諸位,諸位興師動眾的跑到我寇府,是不是準備逼我寇府一門自刎?”

 呂夷簡趕忙道:“老夫等人絕無此意。”

 寇忠點點頭,又道:“老太爺還說了,諸位若是要上朝,應該去宮裡,寇府可容不下滿朝文臣,也沒那個資格容下滿朝文臣。”

 呂夷簡沉聲道:“老夫等人是前來找寇季的。”

 寇忠略微點點頭,道:“諸位稍候,小人進去幫諸位傳話。”

 說完這話,寇忠關上了門。

 沒過多久以後,寇忠再次打開了門,看向了呂夷簡。

 呂夷簡等人盯著寇忠靜等著寇忠的下文。

 寇忠略微咳嗽了一聲,盯著呂夷簡等人道:“老太爺原話:寇季那兔崽子不在府上,你們去別處找,別在這裡擾了老夫的清夢,不然老夫出來打斷你們的腿。”

 呂夷簡等人聽到這話,臉色那叫一個精彩。

 一陣青一陣白的。

 呂夷簡咬著牙道:“老夫知道寇季在府上,請寇季……”

 呂夷簡話說了一半,說不下去了。

 他透過門縫,看到一個老瘋子提著一柄刀,氣勢洶洶的衝出來了。

 “走!”

 呂夷簡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帶著人離開了寇府別院門口。

 寇準提著刀出現在別院門口的時候,呂夷簡等人已經倉惶上了馬車離開了。

 寇準見到呂夷簡等人離開了,冷哼了一聲,“誰給你們的膽子,讓你們到寇府來撒野的?若不是你們跑的快,老夫非好好的羞辱你們一番不可。”

 說完這話,寇準又哼了一聲,吩咐寇忠道:“關門!”

 寇忠一邊關門,一邊笑道:“老太爺威武!”

 寇準低聲罵道:“威武個屁,老夫又不可能真的砍他們。”

 寇忠關上了門,笑道:“但他們怕見到您老,被您老逮住羞辱一番,丟了面子。”

 寇準瞥了寇忠一眼,道:“你得慶幸他們還要臉,他們若是不要臉,老夫也拿他們沒辦法。”

 說到此處,寇準看向了後院的某處,有些牙癢癢的道:“都怪這臭小子惹禍上身,害的老夫一把年紀了,還要為他出來耍瘋賣潑。”

 寇忠失笑道:“誰讓您不跟他商量就招回了禮老爺。禮老爺入京的時候,那動靜可不小。若不是少爺輕易化解,您的名聲,還有寇府的名聲,都要毀於一旦了。

 您欠他的,該還的時候自然得還。”

 寇準惱怒的道:“老夫遲早被他禍禍死。”

 寇忠笑眯眯的道:“小人怎麽覺得,老太爺您樂在其中呢。”

 寇準徹底惱了,“寇忠,你到底是誰的人,怎麽處處向著那小子說話。”

 寇忠低聲笑道:“小人也不想向著少爺說話,只是少爺許給小人的好處太大,小人不得不替他說話。”

 寇準十分惡毒的道:“他給你被窩裡塞人了?”

 寇忠絲毫沒有被寇準惡毒的語言傷到,反而笑眯眯的道:“少爺說了,等小人死了以後,將小人安葬在寇府的陵園內。

 若是您允許的話,他還會從禮老爺的孩子裡挑選一個,為小人披麻戴孝。”

 寇準聽到這話,更惱了,“你能不能安葬在寇府陵園內,是他說了算的嗎?”

 寇忠繼續笑道:“少爺還說了,無論小人死了以後被你安葬在何處,他都會在您百年以後,將小人挖出來,埋在您的身邊。”

 寇準張了張嘴,出奇的沒有罵人,反而小聲的嘀咕了一句,“臭小子就這點好……把人都當人看……”

 寇忠十分讚同的點頭道:“小人也這麽認為。”

 寇準沒有再言語,背負著雙手,哼哼著進了後院。

 對於寇季答應將寇忠埋進寇府陵園,埋在他身旁的事情,他一點兒也不抵觸。

 心裡甚至還有一些感激。

 寇忠跟了他一輩子,沒兒沒女的,屬於一個孤寡。

 寇忠死後,若是不入寇府的陵園,就只能到外面去做孤魂野鬼。

 在這個世代,孤魂野鬼是最悲哀的。

 鄉野孤墳,也是最不受人敬重的。

 被蛇鼠挖了洞,掏空了墳墓裡的一切,也不會有人管。

 寇準不願意看到寇忠死後被埋葬在荒郊野外。

 他也有心將寇忠埋進寇府陵園,埋到自己身邊。

 只是這種事情,他做不了太多主。

 他縱然在生前交代好,讓寇季將寇忠埋在他身邊,他死了以後,寇季若是不照辦,他也沒脾氣。

 即便是寇忠先他一步老死,他看著寇忠埋進寇府陵園,寇季也能在他死後將寇忠遷出來。

 老主人死後,老仆被扔出府自生自滅的事情在汴京城裡屢見不鮮。

 老主人和老仆死後,被埋葬在一處,老仆被拋出來暴屍荒野的事情,也有許多。

 總有那麽一兩個覺得自己血統高貴的人,不允許其他人葬在自家的祖墳或者陵園裡。

 所以寇準提出此事,遠遠沒有寇季提出此事更讓人放心。

 寇季將寇準想做的事情替他安排妥當了,他自然很欣慰。

 更讓寇準動容的是,寇季答應了寇忠,會從寇禮的其他兒子中挑選一人,為寇忠披麻戴孝。

 寇忠雖然跟他主仆情深,但終究是仆人。

 寇季讓寇禮的其他兒子給寇忠披麻戴孝,絕對是破天荒的事情。

 世俗人或許覺得這並不妥當。

 但寇準卻覺得寇季承諾的事情,承諾到他心坎上了。

 寇忠陪伴了他一生,為他敷出的一切,超過了所有人。

 寇忠值得讓寇府出一個人,為他披麻戴孝。

 寇準沒有說出此事,是害怕他說出來以後,寇季會拒絕。

 威風凜凜的寇公,也有害怕被人拒絕的時候。

 他怕寇季拒絕了他以後,厭惡了寇忠,然後在寇忠死後將寇忠扔到荒野裡。

 那樣,他縱然是死,也不會瞑目。

 畢竟,主家出人為仆人披麻戴孝,是一件十分違背世俗常理的事情。

 寇季因此厭惡了寇忠,也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

 很慶幸。

 他有個好孫兒。

 寇準踱步走到了後院門口的時候,突然停下了腳步,低聲對寇忠道:“你說說,如果他和賜兒身上沒有身份的限制,他會不會帶著賜兒親自為你披麻戴孝?”

 寇忠聽到這話,略微有些慌神,“小人可不敢想……”

 寇準鄙夷的道:“那小子讓寇禮出一個兒子給你披麻戴孝你都敢應,現在我們猜測一番,你卻說不敢想,你真是虛偽。”

 寇忠哭笑不得的道:“少爺說讓禮老爺出一個兒子給小人披麻戴孝,那是逼小人答應的,小人可沒有主動應承。

 少爺說了,小人死了以後,一切的後事肯定都是他操辦。

 他到時候要做什麽小人也管不著。

 他就算請一堆人在小人墓前嚎喪,小人在下面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寇準不屑的道:“整天將披麻戴孝掛在嘴邊,也不怕晦氣。”

 寇忠笑道:“小人不怕晦氣,反而激動的一晚上沒睡著覺。”

 寇準不想再搭理這個已經被寇季收買了的老家夥。

 他哼了一聲,邁步往後院內走去。

 跨過了後院的門戶以後。

 寇準又停下了腳步,低聲嘟囔了一句,“老夫覺得他會……”

 寇忠身軀略微一僵,不知道怎麽了,眼眶竟然變得濕潤了起來。

 寇準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寇忠心裡清楚。

 若是寇季身上沒有那麽多官爵束縛,寇天賜身上沒有那一層皇帝乾兒子的身份,寇季一定會帶著寇天賜,給寇忠披麻戴孝。

 兩個天家的人,給府上一個仆人披麻戴孝。

 寇忠不敢受。

 寇季若是真這麽幹了,寇忠恐怕在九泉之下都不會安心。

 因為寇季若是真這麽幹了,他一定會遭受到世俗一輪又一輪的抨擊,永無休止的那種。

 寇忠身為寇府的忠仆,自然不願意看到這種事情發生。

 寇季應該是知道這一點,所以才許下了讓寇禮其他兒子為他披麻戴孝,而不是自己。

 但寇季的那份心意。

 寇忠和寇準都感受到了。

 寇禮的其他兒子,那是寇季的血親兄弟。

 他們中間出一個人幫寇忠披麻戴孝,那就等於是幫寇季披麻戴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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