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墨北閣並未著急處理店裡的事情,畢竟還有兩天,如往常一樣他開始在店內四處遊走,沒有批評什麽人,只是說些未說的話。
早辰的飯點到了,富貴酒館又忙了起來,平時說書的大爺也準時進了店裡,酒館裡的人都叫他——木老。
木老並不是墨北閣顧的,以前他只是在外面說書,風餐露宿的,墨北閣見他可憐,索性就叫他到酒館裡來說,吸引來的客人就當是對墨北閣的報答,至於他賺的錢,墨北閣也一概不收。
木老見一樓的席位快滿,也準備起了家夥,彈了下衣服,清清嗓子,準備開場說書。
此刻,墨北閣不知何時坐到了椅子上,看著木老語氣故作平淡的說:“木老,今天把你最拿手的一段,說給大家聽聽。”
“那怎麽就聽掌櫃的話,老夫這段也是頭一次在咱們這富貴大酒館說,各位可要聽仔細嘍。”
木老賣起了關子,這怕是說書的一個通病,可地下的觀眾可就不耐煩了,紛紛叫嚷道:“木老,您就快些說吧,大早上的,別吊胃口啊。”
“好!那咱們就現在開講!”
一拍桌面,現場的氣氛開始活躍起來,只見木老板著臉,眼神的狠辣恰到好處,不怒自威的緩緩開口。
“話說,十幾年前,一位奇才橫空出世,可他卻偏偏戴一鬼王面具,世人因此辨不得他的相貌,也不知道他是何人,隻知他行俠仗義,身懷絕技,禦體、氣玄、周通、靈海、方尊、天圓、化一、融道、登仙,此之修者九境,他已達七境,可謂少年英才,認識他的人皆稱呼他為——鬼面客。”
說到這裡,木老停頓下來,乾咳了幾聲,喝了口茶潤潤嗓子,畢竟他已過花甲之年,這亂世之中,身體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木老,你快說啊,後來怎麽樣了。”
下面的觀眾再次叫嚷起來,或許是木老講的太好,觀眾聽的入了神,突然停頓這麽一下,換做誰也會有些不爽。
只見木老放下茶杯,接著說道:“誰知這鬼面客年少輕狂,在江湖上得罪了血雨閣少主歐陽畫,大楚王朝一百零一年時,歐陽畫於斷天山之上,擺下殺戮血陣,鬼面客應邀而來,霎時間數百人蜂擁而上,腳下血陣突現,山上碎石滾落,傳來陣陣聲響,刀光劍影折射在石壁之上,場面可謂壯觀至極,盡管鬼面客身懷絕技,卻終究抵不過這數百殺手。
“咳咳!”還未說完,木老又乾咳了兩聲,台下又傳來躁動,大多數也只是一些新顧客發出,至於聽過木老說書的人,這種事已經習慣了。
“唉,還真是人老不中用啦,咱們接著說。”木老深歎了一口氣,感慨過後,便接著津津有味的說了起來。
“不過,聽聞血雨閣少主後來竟帶著極少的殺手垂頭喪氣的回了閣內,聽半天山附近的農民說,當夜有一身著白袍的青年男子,將已經成了血人的鬼面客救走,且這人實力深不可測,聽說那夜,白袍人只是一揮袖,釋放出的威壓便擊退了血雨閣的一眾貨色,自此鬼面客再無消息,他的故事也被漸漸埋沒。”
“好!”
“好!”
台下面,陣陣掌聲此起彼伏,木老今天的感情和音調運用的都恰到好處,聽眾仿佛置身於故事之中。
就連台下的墨北閣都有些動容,甚至都不知道此刻陸明澤和陳安和已經來到了他身邊。
台下,陸明澤和陳安和相視一笑,兩人很久沒見自己的小師弟這麽入神了,陸明澤拍了下還在沉思中的墨北閣,準備跟他說些事情。
“喂,怎麽,聽入神啦。”
墨北閣的思緒從錯雜的記憶中回來,回眸一笑神情有些哀傷,輕輕開口說道:“你們起來啦。”
“這老人將的倒是不錯,只是不知鬼面客如今身在何處。”陳安和坐在墨北閣身旁,神情複雜的看著他,嘴角露出淡淡笑意。
“一個淡出江湖的人,提她作甚,這江湖早已無他!”說罷,墨北閣離開座位,去往廚房。
陸明澤一看,無奈的搖搖頭,從小這小師弟的脾氣就古怪多變,就算是他們兩個,也經常捉摸不透。
“唉,師兄你跟小師弟說這些幹嘛。”
大概過了十幾分鍾,墨北閣從廚房出來,只見他徑直走向正在收拾東西的木老身邊,在其耳邊輕語了幾句。
“老...老板,您真的考慮清楚了嗎?”木老的神情有些吃驚,而墨北閣也很無奈,原來墨北閣是在勸木老找家別的酒館說書,木老在這裡說了幾年,也說出了感情,這突然的一擊,著實令他有些驚訝。
對於木老這個表情,墨北閣一點也不吃驚,這已經是他意料之中的事了,其實剛才去廚房目的就是去遣散後廚的廚師和打雜的。
“後日便會關門,你留在這裡也沒什麽用,不如趁早找個好的酒館,對面街道的劉氏酒館最近生意不錯,你可以去試試。”墨北閣別無他法隻好給自己往日的勁敵推薦給木老,老人家一個人生活也不容易,自己把他遣散,自然要給他找個好下家。
“唉,好吧,既然您執意如此,我也便不再多問了,祝您以後順風順水...”
木老歎著氣,背起包袱向酒館門口走去,雖看不到正臉, 可背影卻盡顯憂傷。
出了門,木老艱難的抬起頭來,看了看那塊即將久別的牌匾,轉身即是熱淚。
這一切,墨北閣自然看在眼中,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來日方長,誰知以後會不會相見呢。
“唉,你這老板,還真是狠心啊,人家走了也不給個遣散費什麽的。”陸明澤突然上前調侃,作為高情商的他,這時候最知道怎麽活躍氣氛了。
“剛才給了,你瞎怪誰啊。”其實在和木老聊天時,墨北閣已趁木老沒注意,將三兩銀子裝進了木老的包袱,如果直接給,他怕木老不接受,到時撕扯起來,又會有些舍不得。
“我...算了,王八念經不聽不聽。”陸明澤一臉的尷尬,不停搖頭叨嘮著,對這話癆墨北閣也懶得理會,徑直走出門去,準備去打理一下錢莊的存款。
“唉,這家夥,算了,大師兄咱們喝。”
陸明澤轉過頭時,墨北閣已然沒了蹤影,為了緩解這尷尬的局面,這時候自然要找老大哥陳安和了。
“啊!”隻聽,外面街道的某個小巷子內,突然穿出一聲慘叫,這聲音似乎還有些熟悉,是...是木老!
“咦,什麽聲音。”
“不知道啊。”
路上的行人聽後,紛紛疑惑的互相問道,而後便不再理會,可能是誰家孩子的惡作劇吧。
俗話說,來的早不如來的巧,此刻墨北閣正在小巷前面的一天街處。
“木老!這叫聲...”墨北閣感覺事情有些不對,便順著聲音趕緊尋去,希望木老不要出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