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李冼的調查,涿州當地有三派勢力,分別是節度使外甥徐超;燕州幫胡飛;趙州幫趙玉虎。
三個幫派在很多事上都有糾葛,而且矛盾越來越激烈。皮日休來的時候剛剛好,他們三方的矛盾正在升級,卻還沒到爆發的地步。
“他奶奶的,早點來,或者晚點來,我都可以避過去。唯獨這個時候避不開了。”皮日休揉著下巴,眉頭緊鎖。
如今面對的問題他並不是解決不了,而是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實實力。
一開始,他只是想通過徐丁控制徐超,然後一邊結交節度使大人,一邊搜刮些錢財,可眼下徐超幾乎成了傻子,很多盤口的錢都收不上來了。徐丁只能問徐超以前的小弟,哪些盤口本來是屬於他們的,一打聽才知道,淶水河東岸的生意,全是他們的,可現在已經被趙州幫的人給控制了。
每個月月初的月供,全被趙州幫的人收走了,徐丁才後知後覺地把這件事告訴了皮日休。
皮日休並不怪罪徐丁,因為他是頭一次當地頭蛇,很多事還需要磨煉。如今徐丁碰到了困難,他來征求皮日休的意見——是武力解決,還是文明解決。
所謂武力解決,是這行當最簡單的解決方式,領著人去吧趙州幫的人趕跑,如若對方反抗,就乾他嗎的。反正咱們這邊是節度使大人的外甥,弄出些個人命來,也好擺平。
可問題是,對方的人據說很多,足有幾百號人,以前多是些綠林土匪和淶水水匪。如今聚集到一起,雖烏合之眾,但烏合之眾也有一個特點,就是一開始氣勢很足。很習慣於打順風仗。只要一開始打順了,他們就越來越有戰鬥力,可如果一開始就敗了,這會一敗千裡,潰不成軍。
皮日休想了想說:“如今最好的辦法不是直接與他們打。並不是我們打不過他們,而是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大。暴露我們真實實力,對我們並沒有好處。”
“正因為考慮到這一點,所以才來找大帥商議。”徐丁說。
“那麽好,你去聯系燕州幫,他們最窮,你可以跟他們說,把東岸的生意讓給他們一半。這樣形成三足鼎立,以後也安穩。”皮日休說。
“是,大帥。”徐丁領命去了。
其實徐超以前之所以能控制東岸,並不是因為他能打,而是因為他的靠山硬。他還十分能怎呼,把趙州幫怎呼得一愣一愣的。而徐丁則不會這一套。於是在江湖爭鬥中,顯得有些死板。
徐丁領著人去找燕州幫胡飛,胡飛聽說徐超願意讓出半個東岸,表示很開心,於是帶著一百名弟兄,去和趙玉虎談判。
本來趙玉虎也沒打算長期霸佔淶水東岸,如今見兩派一起來找,所以談判還算順利,而且最後還擺起了宴席,在淶水河邊上,大吃大喝。
結果雙方手下因為一個歌妓而大打出手,先是兩個人打,後來是兩桌人打,最後發展成一群人混戰。打得滿地找牙屁滾尿流,桌子掀飛,爐灶扣頭,附近的民房都打塌了,房梁被抽出來,互相頂撞,結果終於鬧出了人命案子。
“這都是一群狠人啊!本地民風也太彪悍了吧。”
皮日休揉著下巴,覺得這個地界的人脾氣真是夠火爆的,你們打仗拆民房幹什麽?爐灶都掀飛了?怎麽掀的?
徐丁說:“其實大帥的策略並沒有問題,只是具體操作的時候,徐丁弄錯了。不應該讓雙方都出動那麽多人,若只是首領之間的對話,就不會出現這樣的差池了。”
想了想,皮日休苦笑道:“要我說,這次的事並不完全是壞事。畢竟是他們打,而不是我們打。雖然我們的人也有受傷的,不過畢竟是拉架。算不上種下禍根。”
雖然雙方手下打得挺慘,不過最後,通過高層會議,還是用錢解決了這個問題。如今趙州人撤回了西岸,燕州人控制東岸北面,徐超控制東岸南面。最後三方通過協商決定,不要在沿河放置太多人力,一來消耗比較小,二來互相之間省得猜忌和鬧摩擦。
於是,兩邊各自留下三五十個人,看住地盤便是。一時間倒也安穩。
“安穩下來怎麽能行?”皮日休對李冼道:“一群土匪一旦扎下根來,安穩日子過上幾天,就會迅速壯大起來。因此,不能讓他們安穩了。”
李冼陰黠笑道:“大大哥,這事兒交給我去辦。”
李冼高金收了一美貌女子,宣稱是他的私生女名叫李月娥,在徐超的引薦下,他帶著十五歲的月娥,見到了燕州幫首領胡飛。隻說李冼是來結交各位好漢的。
席上,讓月娥引吭高歌,還跳了一支舞,盡顯嬌色。
大家都看好了這名女子,胡飛也不例外,可此時胡飛已經三十有二,雖見月娥長得漂亮,卻不好開口說什麽。
當天晚上,徐丁來找胡飛,對胡飛說:“今日我李哥家閨女見到了胡大哥,一見如故,說您有英雄氣概。”
“哦…”胡飛訕訕地笑了笑,心中一暖,道:“徐丁賢弟來找我,具體何事?”
“這您還不明白嗎?”徐丁笑道:“人家女孩子家,說話點到為止,如此說,已經盡顯愛意。”
“當真?”胡飛眼珠轉了轉道:“如若果然如此,你回去告訴李老爺,我可以休掉家中妻子,以續弦之名迎娶趙家姑娘。”
“好,我這就去找李家老爺說。”
過了三日,徐丁又來找胡飛,喜道:“李家老爺先前不太同意這樁婚事,他並非瞧不起您,而是覺得您年紀比女孩大了許多,擔心女兒將來孤老。後來,大家勸說,李老爺說,到底是嫁給英雄,就算守幾年寡也是應該的,於是便答應了。”
聞言,胡飛大喜。
駕兩台車,八個箱籠的彩禮去見李冼,結果剛來到李冼家門口,聞聽府裡一片哭聲。
胡飛忙問道:“嶽丈大人,發生了何事?”
李冼道:“我那可憐的女兒,已經被趙玉虎那賊人擄走了,哎呀,真是痛殺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