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烈日如燒紅的馬杓,貼在額頭前,讓人剛一發汗就曬得冒煙了。
毒熱,眾人唯恐避之不及,紛紛躲到陰涼處。
這一次算是徹底脫離殺伐戰場,從此詩蘭變得越發開心起來,她好似歡快的蝴蝶,在花園中蹦跳玩耍。
詩蘭之美,非尋常女子可比,即使長安那樣的地方,也再找不到一個比她更美的人了。為此皮日休深感安慰。可此時,河南一帶人民卻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唐末歷史最血腥殘忍的一幕正在上演,過於殘忍血腥,不可細表。
這個時候的黃巢,已經瘋了。與其說秦宗權殘忍,不如說他還是跟黃巢學的。只不過他們二人互相影響,發現心靈深處,都藏著一個惡魔。到了沒有糧食的時候,二位終於乾出了歷史上最慘無人道的事。
到了陳州,久攻不下。匯合人馬把陳州包圍,五重塹壕圍在城外,密密麻麻上百條直奔城下。
可這時,守城將士眾志成城,誓與賊寇頑抗到底。
在根本沒有糧食的情況下,黃巢、秦宗權打了二十多天,這期間發明了唐末歷史最臭名昭著的某磨。其殘忍,不可細表。
黃巢放縱士兵搶掠四方州郡,所到之處,猶如蝗蟲過地,寸草不留。河南府許州、汝州、唐州、鄧州、孟州、鄭州、汴州、曹州、濮州、徐州、兗州等幾十個州的地方,當地百姓備受蹂躪、苦不堪言。
黃巢一經被攆出長安,唐朝軍隊又開始出現松散狀態,各自為政,謀求私利。
“管他東西與秋風,隻與愛妻早來伴。”皮日休偷偷摸摸藏在詩蘭身後,眼瞅著詩蘭在花園裡種菜,種了好半天,也不知疲倦,仔細看了看她,只是在琢磨如何讓她的小菜園看起來更漂亮一點。
身邊一隻藍眼睛的小花貓,不時用嘴巴梳理著前爪的毛,小家夥可是愛乾淨了,有時安靜地睡覺,有時在詩蘭身旁繞來繞去,很乖巧的一隻小貓。
那小貓雖然乖巧,卻是個怪脾氣的,並非與任何人都很親昵。即使是詩蘭,也未必能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反而是小貓更主動,它想靠近,便湊過來黏人,如若心情不佳,任何人它也不理。
天下,或許只有詩蘭這樣好脾氣的人能對付得了它吧。
詩蘭天生慢性子的,從來不欺負那貓,小貓在她身邊感覺十分安逸,餓了,便喵喵叫求著要吃的;不餓,就跑到窗台上曬太陽。
以前如此,在路上更是如此,終於來到涿州,重新安定下來,慢慢習慣了這裡的環境,小貓開始四處溜達,突然有一日,詩蘭早晨起來,一看枕邊竟然躺著兩隻死老鼠,可把詩蘭嚇得尖叫出聲來。
仔細看了看,那些老鼠都是被小貓所殺,然後不舍得吃,或者說它吃飽了,把剩下的老鼠送給詩蘭。滿滿的都是愛意,只可惜它的愛,是人類不成承受的——當然,這種情況只是對豐衣足食的人來說,如若是即將餓死的難民……,別笑話難民吧,到了那種境地,或許更不可思議的事,也會發生。
詩蘭本專心致志整理菜園,聽身後有人說話,回頭一看,是夫君趙敬。
一笑地站起來,撲到夫君懷中,撒嬌地道:“你為何藏起來偷看?”
“我倒要看看,我這媳婦在後花園搞得什麽貓膩。不缺吃,不缺穿的,卻非要在花園裡種菜,何苦來哉。讓我看看,都種了些什麽。”皮日休見詩蘭羞赧,反而跟來勁了,想詩蘭種的菜走去,結果卻惹得詩蘭更加羞愧,攔住去路,不讓他看。
夫妻二人在花園裡撕扯起來。
“種得什麽怕人的東西,難不成還剩種出個小孩來不成?”皮日休譏誚道。
“要你這樣說,說不準還真是的哩。”詩蘭噘嘴道。
“嘖嘖,如若真是這樣,我倒也懲罰你才好。”皮日休裝模作樣道:“快過來,讓我懲罰與你。”
二人沒皮沒臉地瘋鬧間,小丫鬟快步跑了來。
此時的趙府,雖然沒有相府那般龐大,可也是四進四出的院落,小丫鬟從門口跑來,也是不遠的路程呢。
“老爺,您還在這邊玩耍,外面出事了。”黛月氣喘籲籲地說。
“還輪到你數落我了?”被小丫鬟撞破好事,皮日休拉沉臉道:“什麽事,值得你大驚小怪的。”
黛月委屈地道:“人家一路小跑了來,本打算求個首功,卻被老爺訓斥,算了,權當我沒來好了,等別人告訴你吧。”
“呦,小妮子,你這是要翻了天了。”詩蘭怒道:“誰給你的膽量,跟老爺這般說話的?”
“夫人,你也不顧著我了,哼。”黛月好委屈呢。
見小丫鬟如此委屈,皮日休道:“好吧,你說來,如若是要緊事,我獎勵你十個銅板。”
原來,是趙家門口的三個店鋪被人給砸了。
這等大事,為何太陽升起老高才有人通報呢,皮日休覺得其中必有蹊蹺,於是大踏步向外走去。結果見到門口聚攏一群人,李冼正站在最前面,與一個身材高大的人辯論著什麽。
這時皮日休明白了,一定是李冼在扛事。這種文官能解決的事,李冼一般不想傳入府中,如若讓陳豹知曉有人在門口鬧事,搞不好就提著刀出來了。
見皮日休向外走,住在第二趟院落的魯長春見到了,於是就跟了來。見李冼與那人高馬大的人爭辯得臉紅脖子粗,魯長春眯了眯眼睛。
“長春,此時不同往日,能忍則忍。”皮日休拍了拍手,這時眾人看到了他,於是紛紛退回到大門口。
對面大漢看人們退回,於是帶領自己的十幾個惡奴向前逼近。
李冼忙過來對皮日休道:“此人自稱范陽節度使李可舉的外甥,可我好像沒聽說過這人,今日帶十來個人要錢,我說過十日後送到府上。我本想通過十日來打聽此人詳細,結果他卻領著人把三個門面都給砸了。”
聞言,皮日休的臉上一緊,問道:“咱們的人可受傷嗎?”
李冼道:“我聽您的吩咐,不了解對方底細之前,沒曾還手。”
“好,這事辦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