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火紛飛,民不聊生,每年辛苦種糧,卻被官匪兩夥人搶得精光,百姓苦不堪言,最後乾脆也不種地了。
長安附近地區,糧食匱乏,價格暴漲,許多百姓買不起糧食,最近一月,已經餓死幾萬人,滿城哀嚎,簡直人間地獄。
皮日休早就猜到會出現這種情況,於是家中屯有大量糧食。他本有心救濟百姓,怎奈家中也有許多人口。這些糧食,也不過能支撐他離開長安之時,實在拿不出多余的給別人了。
他曾吩咐黃雛菊,一切鑰匙均可讓下人保管,唯獨糧倉鑰匙,必須掌握在大夫人手中。除非親爹來借糧,否則絕不能動,這可是全家人的性命所在。
黃雛菊當然知道糧食的重要,於是親自管理。
每上朝時,看見路上餓殍滿地,皮日休都暗暗落淚。朝堂上見眾官繼續吹噓,他悶悶不語,下朝後,只能來找女兒排解憂愁。
原來自己的孩子是世界上最最可愛的小東西,看到孩子的那一刻,一切煩惱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管你地滾天翻,只要我的菊兒活得好好的,外面下隕石也不關我事。
詩蘭也喜愛孩子,只是擔心自己得過瘟病,不敢近距離接觸,每次都坐得半丈遠,美滋滋看著孩子。黃雛菊見了,於心不忍,常說客氣話,讓她抱抱,可詩蘭還是不肯。
回到自己屋裡,詩蘭默默抹著眼淚。
“聽說如今一鬥米要十緡錢,也不知是不是真的?”黃雛菊擔憂地說。
雖然黃雛菊並不懂經濟學,可她也不是不近人間煙火的人,尤其是跟著皮日休日子久了,知道這樣下去肯定會出大問題,於是憂心忡忡地說這些話。
皮日休本想說,這還沒到最困難的時候呢。不過這句話他並沒有說出來,因為說出來沒用,而且還會讓黃雛菊更加擔心。
產後,黃雛菊情緒一直沒能調動起來,或許是因為孩子腿瘸的事,又或許是產後抑鬱症。
為了能讓大夫人開心起來,皮日休決定今日與她好好玩耍。於是邀請黃雛菊,午時去花園集合,到時候只有小部分人在,那些宮女太監的統統都不許來。
言曰尋找當年談戀愛時候的感覺。
這些話把黃雛菊聽得肉麻,罵皮日休沒個正行,可暗地裡卻偷笑不止。
“你穿成小姐模樣,讓巧菊打扮成丫鬟模樣,然後去相府花園小亭玩耍,我裝作窮苦書生,與你偶遇小亭,咱倆當做頭一次相見。”皮日休說。
“你這混廝,怎的想出這些歪點子來,虧得你還是一國宰相呐。”
雖然黃雛菊不斷咒罵,可皮日休卻沒等她回復便走了,他心裡知道,黃雛菊是一定會去的。
當皮日休前腳剛走,黃雛菊就把巧菊喚了來,把這事與巧菊說了。巧菊覺得有趣,去把早些年的丫鬟衣服穿上。
照了照鏡子,覺得當年自己好窮好可憐,不禁還咬了咬嘴唇,頗為同情自己。
弄了一個哪吒丫鬟頭,小跑著去找黃雛菊。結果被文星撞見,還以為發生了大事,來問巧菊:怎的,姐姐被貶了不成,為何打扮成這樣?
巧菊罵道:汙穢的臭嘴,就不能說些好的。今日汝等不要去相府玩耍,只要在家待著就好。
跑到黃雛菊屋裡,黃雛菊正在挑選自己年輕時候的衣服,還一邊說:那時自己十八歲,可是比現在好看多了。其實她不知,此時雍容華貴,體態豐腴,更有成熟之美。
“巧菊你看,我如今穿這套,還好看嗎,駙馬是否會喜歡?”黃雛菊站在鏡子前面,比比劃劃。
“當然好看了,照比當年更好看些。”巧菊說。
“你休要騙我。”黃雛菊美滋滋地說。
“哪裡有騙了,巧菊說得都是真的。”巧菊捂嘴偷笑。
“那好吧,我就穿這個。另外還要把軟甲穿上。”黃雛菊滿意地說。
“為何要穿軟甲呢,鼓鼓囊囊不說,還怪沉的。”巧菊想了想說,待他說完,或許已經明白小姐的心思。
“你休再要問了。”黃雛菊回憶當年,自己與皮日休的種種,幾乎每次打情罵俏都是穿著盔甲的。那時混廝竟敢摸摸索索,可是膽子不小。
皮日休興衝衝來到詩蘭屋裡,對詩蘭說了他的想法,詩蘭覺得有趣,還說要去偷看哩,皮日休卻說:“你就不要偷看了,你不如也去玩耍。你打扮成一名可憐村姑,待我與黃雛菊玩耍時,你去向我討債,就說是我家中妻。”
詩蘭笑道:“那豈不是要與黃大小姐爭奪你了。想得好美。”
皮日休眯笑道:“不僅如此,我還要增加劇情,我就說我是趕考的舉子,當我中了狀元之後,與黃小姐成婚,然後就不要你了。我還要賜你毒酒,毒殺與你。”
“哦,原來你這般狠心。”
詩蘭進入劇情的速度倒是很快,為此還裝模作樣抹了抹眼淚。
皮日休又走了,他說他要安排家人,不許在花園附近逗留,省得打擾大夫人心情。
皮日休走後,詩蘭開始打扮自己,把頭上各種花枝爛顫的名貴首飾統統摘下,與黛月要來便宜木製發簪別在頭上,又跑去箱籠翻找早年自己的衣服。
可恨皮日休把自己當年最喜歡的一件長身白紗裙送進了衣冠塚, 否則今日正好派上用場。不過還好,詩蘭許多衣服都是一樣的款式,白裙飄飄。
想了想,這般打扮實在不像村姑,於是去找姹月紫月,要來便宜衣衫。把自己打扮得好是辛苦。冷眼看上去,還不如個得意丫鬟。
辰月外出采買歸來,一見二夫人如此打扮,大驚曰:“夫人這是怎麽了,難不成又要離家出走,過隱居生活嗎?”
詩蘭笑道:“不必慌張,我只是懷念少時,打扮一番看看還有沒有當年韻味。”
辰月笑了:“二夫人這般美,即使穿成這樣,也是羨煞旁人。哎,奴卻沒這個福分。”
一切準備停當,兩位夫人各自打扮成十八歲的模樣,含羞帶怯又心中稍有彷徨,不知皮日休這廝到底要搞什麽鬼名堂。更不知那廝把自己打扮成什麽個鬼樣子。
“走吧,快到午時了,咱們先一步去。”黃雛菊坐不住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