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唐僖宗車駕自興元出發。
路上頒布詔書——任牛勖為同平章事。牛勖被封為宰相之後,立刻采取行動,派遣一部分人,快馬加鞭先一步入川考察陳敬瑄給皇帝準備的行宮情況。
那些人來到成都,見到陳敬瑄,陳敬瑄禮貌對待。
可陳敬瑄的禮貌並沒換來對方的尊敬,唐僖宗的扈從人員驕橫而難以控制,其中有一長安禁宮園小兒,在行宮遊蕩時,揶揄笑道:“人言西川是蠻,今日觀之,亦不惡!”
陳敬瑄抓住話柄,大罵小兒離間,逮捕小兒,並亂棒打死。
見陳敬瑄也有強橫一面,於是扈從人員才肅然遵紀,紛紛說:“陳大人為皇帝準備的行宮甚好!”
不久後,陳敬瑄趕到鹿頭關迎接唐僖宗。
消息閉塞,皮日休看不到什麽軍報了,突然覺得有些慌神。不時跑到尚讓那裡打聽,此時尚讓的消息也被嚴格控制,頓時二相覺得情況不妙。
此時軍權完全掌握在黃氏手中,尚讓趙璋的軍權被削去大半,趙璋的先鋒營被黃巢直接調派,相比之下,尚讓更慘,他手下三萬人,現在剩下不到五千。而且二相的軍隊,都駐扎在長安城外,主將想入城,需要向兵部報備。經允許方能入城。
而此時,兵部尚書乃是黃揆的二兒子,黃善平。
看來,此時的黃巢已經開始膨脹了,以為自己已經穩坐江山。
為此,皮日休連連感歎,歷史不可改,一切都是命運安排。
幾年過去,他已經不對改變歷史抱什麽希望了,自以為享受一天是一天,於是乎,在長安城一百多坊市裡玩耍起來。
可不妙的是,如今他作為宰相又是駙馬,他的行動必須上報朝廷,這可如何是好?
“奶奶的,我去逛妓院也要報備嗎?”皮日休大罵隨行太監王順。
王順苦著臉道:“駙馬爺,您別怪小的,小的身受三方管制,哪一方也得罪不起。”
“三方?”皮日休好奇問道:“都哪三方?”
“小的被鴻臚寺選中,再被禮部安排有幸服侍大長公主殿下。大長公主安排小的隨行駙馬,因此,小的要向大公主殿下、禮部、鴻臚寺三方負責。”
“現在鴻臚寺卿是誰?”
“是景王黃揆的七兒子,黃汝平。”
聞言,皮日休一肚子氣,憤憤道:“這黃揆別的本事沒有,生孩子的本事可是不小,家裡十七八個兒女,這次大分封,他家可算是來好的了。”
聽駙馬爺大罵皇親王爺,而且言外之意對朝政頗為不滿,王順嚇得一縮肩膀,道:“哎呦,駙馬爺,這可是您家裡的事,小的不敢聽,不敢聽。”
皮日休一笑道:“哎,王順,我問你,在你心目中,駙馬大,還是宰相大。”
王順眼珠轉了轉道:“在外人看來,當然是宰相位高權重,可在我們太監眼裡,只有皇親國戚,卻沒有宰相大臣。”
“好你個狡猾的王順,你以為你是公主殿下的人,我就不能揍你了嗎?”
“哎呦,不敢,不敢,小的哪裡錯了,駙馬打也打得,罵也罵得。”
皮日休狡笑道:“我可告訴你,以後辦事小心一點,如果敢泄露我的秘密,我就活剮了你!如今朝廷四相,實權掌握在我和尚讓手裡,想搞你這樣一個小太監,易如彈指。”
說罷,彈了一下手指。
還敢去妓院?是不是瘋了?
罵了王順一通,覺得氣消了。往家裡走去。突然常海來找,表達尚讓的不滿。尚讓說:“如今閣下作為次相,怎的整日不上朝,這是要放棄宰相之權嗎?”
這話可不是玩笑,如果惹惱了尚讓老頭子,在皇帝面前參上一本,可不是鬧著玩的。
於是乎,皮日休開始每日上朝,每日天不亮就起床,一群人伺候著穿上朝服,嘴巴裡絮絮叨叨罵罵咧咧,來到朝上。困得不行,卻要裝腔作勢,與眾大臣一起拍馬屁。把黃巢拍得喜笑顏開,散朝。
退朝時,拉住尚讓道:“文舉兄,你非讓我來上朝,可你也看到了,滿朝文武除了拍馬屁,什麽事也不乾,你說你讓我來幹什麽來了?”
“大家都拍,你不拍,怎麽,你是對皇帝有什麽不滿嗎?我讓你小子來,就是為了讓你也來湊湊熱鬧。別以為你是駙馬,皇帝就會對你開恩,縱觀歷史,開國皇帝大殺功臣的事可不少。你小子最好學得乖一點才是。”
“我認為,最乖的事莫過於辭官交出兵權,回到家裡,老婆孩子熱炕頭,那樣才能不被皇帝忌憚。”
“你覺得現在皇帝位置牢固了?”尚讓冷著臉道。
皮日休擺了擺手,壓低聲音道:“實不相瞞,我覺得長安城十分危險,如果是我,我絕不會現在就登基當皇帝。”
聞言,尚讓大驚,壓低聲音恨恨道:“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你也敢說!以後少跟我說這些,省得連累我。”
散了朝,皮日休又跑了,據說是跑去平康坊了。
不過他不是自己去的,而是帶上了二夫人詩蘭。
詩蘭之美,豔驚四座。把京城眾美女聚集到一起,皮日休得意四望,心中好不暢快。
突然有一女起身道:“相爺,您讓我們來,是幹什麽來了?是讓我等看二夫人美貌, 還是讓我們和二夫人比美?如若要比,咱們就按照長安花魁的比法,琴棋書畫,歌舞彈唱,比試比試。”
皮日休抬眼看了看那女子,好一個會撩閑的,於是笑罵道:“汝等凡間之物,如何與二夫人相提並論?再這樣說話,我就用銀子砸你!”說著,拋出一錠銀子,那女子嬌聲哎呦一聲,裝作疼痛的樣子,一邊抓走銀子,一邊哭喊饒命。
見那女子得了錢,又有幾個膽大的冒出來,皮日休沒再理會她們,只是讓錢喜兒分些錢給她們。便領著詩蘭回府去了。
剛一回來,就被大長公主殿下叫到屋裡,詩蘭不許入內。
“你幹什麽凶巴巴的?”皮日休眯眼道。
“駙馬,你可知今日犯了大錯?”黃雛菊冷眼道。
“出去遊玩之前,我特意與二夫人說,今日是我最後一次陪她逛街了,”悲哀地感歎一聲,舉頭望天,淒涼的口氣,欲哭無淚的樣子道:“日後,再無悠閑,我真是個苦命的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