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來到洛陽城下時,皮日休找來阮七郎,吩咐他說:
“七郎,你喬裝難民,把這封信交到長安安興坊皮家。另外再幫我打聽打聽洛陽留守使劉允章的家庭情況。如若他家的情況不好,就取些證據回來;如若情況好,你就搞出些狀況出來,不要舍不得花錢。“
“喏!“
阮七郎飛豹騎出身,雖體格稍顯瘦弱,但耐力極佳,水性極佳,輕功好,必殺手段高明,頭腦冷靜辦事果決。
長途跋涉,幾日便到了長安,找到皮日休的父親,將信交出。
皮父展開信箋,是一行字:“日鑒改日休,有後用,速辦。“
換做旁人,或許不懂此信含義,可皮父卻明白,這是讓大兒子改名的意思。
看來九子皮日休尚在人間,為此皮父稍顯激動。
多年來,九兒子參加起義軍杳無音信,聽說起義軍吃過不少大敗仗,每每聽聞,他都覺得兒子那瘦弱身材必死亂軍之中。
可作為父親,只要沒聽到噩耗,心中還是願意相信自己的兒子是活著的。
“閣下從何而來?“
“洛陽。“
“是誰讓你把信交給我的?“
“義軍票帥,趙璋趙文韜。“
“唔…,趙大票帥親自讓你送過來的?“
“是的,老先生。“
“嗚呼呀!“皮父大驚,如今天下誰人不知趙大票帥的名號,萬萬沒想到這位叱吒風雲的的趙大票帥竟然是自己的九兒子皮日休,為此老父親更加激動。
設宴款待阮七郎,並且喊來大兒子【五品安興坊秘書丞】皮日鑒陪同。
這時阮七郎打聽起關於洛陽留守使劉允章的家庭情況。
皮日鑒向來辦事謹慎,見阮七郎不熟,便不肯深入談話,後被皮父叫到隱蔽處,告以實情。聽聞,皮日鑒大吃一驚,於是回來與阮七郎詳談。
唐末慣例,但凡手握兵權的將帥,家屬必然在神策軍控制之下。如今劉允章的家人也不例外。雖然這是一種軟禁,但也是一種保護,防止有敵人安排刺客來挾持家人。
阮七郎道:“能否找到死士,暗殺一二,辦成之後,取來些信物,趙帥有大用。“
皮日鑒眯了眯眼睛道:“這事我來辦。“
……
癸亥(十三日),黃巢領兵十五萬(號稱六十萬)通過旋門關,不日將抵達洛陽城下。
皮日休下令,提前做好攻城準備,震懾洛陽之敵。佔據所有城門口,一旦洛陽投降,第一時間進城。
嚴肅軍令,不得騷擾百姓。
這時齊克讓上奏朝廷:“黃巢已入東都境,臣收軍退保潼關,於關外置寨。將士屢經戰鬥,久乏資儲,州縣殘破,人煙殆絕,東西南北不見王人,凍餒交(替)逼(近),兵械弊,各思鄉閭,恐一旦潰去,乞早遣資糧及援軍。“
見奏,唐僖宗命令選拔左、右神策軍弓弩手共得二千八百人,令張承范等將率領以赴潼關,支援齊克讓。
丁卯(十七日),黃巢軍抵達洛陽城下。
黃雛菊來見黃巢,見黃雛菊越發雍容華貴,黃巢笑問道:“趙璋為何不同來?“
黃雛菊道:“那廝已經入城了。“
黃巢、尚讓、孟楷、黃揆、黃存、林言等人大驚,黃巢不解問道:“大軍在外,他如何進城?“
黃雛菊感歎一聲道:“喬裝進城,隻留下一封信,便走了。信中說,他要說服劉允章獻城。“
聞言,眾人嘩然。
黃巢下令,重兵包圍洛陽,加強震懾力。
此時,皮日休正坐在劉允章面前,劉允章愁眉不展,皮日休閑暇目光看著劉允章書房裡的陳設。
良久,劉允章道:“如若我投誠,長安家中老小,恐遭劫難啊。“
皮日休問:“家中都有誰?“
劉允章道:“家中老母夫人兒女皆在,其余九族也在,總算下來,不下幾百人。幾百條人命啊,我如何做得了決斷。“
皮日休苦笑道:“如若你反抗,丟失洛陽,又何罪?“
劉允章道:“為國捐軀,不但無罪,家眷還會被賞賜。“
皮日休苦笑:“為大唐戰死的名將不少,可他們的家眷,都得到公正對待了嗎?不知閣下是否聽說過徐州刺史詩頲渭。“
“略有耳聞。“
“他死後,家中男丁充軍,女眷貶為妓女,這般對待,汝當如何?“
聞言,劉允章抿著嘴唇點了點頭道:“老帥宋威,鞠躬盡瘁,他死後,也沒落什麽好啊,如不是朝中尚有人替他說話,他的下場未必比詩頲渭好。“
“那麽劉公你在朝中,可有依仗?“
劉允章苦笑:“如有權柄撐腰,何須在這裡受苦啊。“
皮日休又問:“如若令堂以及妻子兒女能保住性命,你將如何考慮?“
劉允章犯難道:“我等留守的家眷早被神策軍控制,根本沒有活命的機會。“
皮日休苦笑一聲,談了談手指,道:“令堂有一物件,托我帶給你。“
說著,皮日休取出一個玉佩, 遞給劉允章,見玉,劉允章大驚,遲疑片刻,問道:“趙帥如何得到家母隨身玉佩?“
皮日休道:“正如你所說,你的家眷已經被神策軍牢牢控制,我天大本領也不能把你的家人救出來。不過,我派去長安的人,卻帶來一個非常不好的消息。你的家眷已被田令孜下令殺死,而這塊貼身玉佩,是一個叫順兒的丫鬟為老夫人收屍的時候,帶出來的。“
聞言,劉允章猛跳起來,目光驚悚吼道:“不可能!前些時我心腹之人剛從長安回來!他說田令孜善待我家眷,如今不過幾日,怎麽可能殺我全家?“
皮日休苦笑道:“我想你的心腹並沒有騙你,不過,我也沒有騙你。只不過我的人速度快些。總而言之,這塊玉佩可以證明一切,如若你不信,這裡還有一封書信,是你妻臨死前留下的,如若你識得字跡,便會明白。“
信中說:我等將死,將兒交於死士,連夜逃走,望能尋得夫君,父子團聚。
見信,劉允章嚎啕大哭,隨後斬殺洛陽城中田令孜派系官員,再斬不肯投降者,後率領百官迎拜黃巢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