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德殿大會結束，眾位大臣紛紛離去，然而崇禎卻唯獨將方正化留了下來。

　　方正化心中莫名其妙，雖然知道崇禎不會在此時難為自己，但仍免不了忐忑不安。

　　只聽崇禎道:“方卿臨行之前，朕也沒有什麽東西好給你的，就將此短銃還給你吧！”

　　方正化接過隨堂太監遞過來的盒子，心中大感不解。

　　崇禎不是很想要這把手槍麽?

　　為何隻把玩了短短幾天，便又賜還?

　　難道是想籠絡人心?

　　不過用別人獻上的物品再賜還，似乎籠絡人心的方式差了點吧！倒不如賞賜點別的東西。

　　比如嫂子張皇后，袁貴妃或者田貴妃，再或者長平公主，方正化都很樂意照單全收，比賜還這手槍可不要強得太多！

　　方正化看著裝R1895左輪手槍的盒子，立在當場，心裡胡亂YY著。

　　“咳咳，還不快跪謝天恩?”隨堂太監提醒道。

　　方正化這才轉醒過來，跪下道:“謝陛下賞賜，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崇禎道:“好了，你也下去吧！”

　　方正化抱著盒子出了弘德殿，心中仍然想不明白崇禎為什麽突然就不要這把手槍了。

　　他卻不知，這之間還有一段驚險變故。

　　話說當日，崇禎得了手槍，十分喜愛，一直帶在身邊。

　　後來他夜宿坤寧宮的時候，周皇后看到了這把武器，便問這是何物?

　　崇禎一邊拿著手槍，一邊講起白日裡試槍的事，話到激動之處卻不知怎麽就扣動了扳機。

　　這猝不及防的一槍之下，子彈從周皇后臉旁飛過，隻擊在禦榻上方的沿角之處，打下好大一塊木頭來。

　　同時，因後坐力太強的緣故，手槍向上反彈，崇禎手臂跟著向上撞在床欄上，直接將手槍撞落在地。

　　周皇后嚇得不行，崇禎自己也尤為後怕，這物件也太過凶險，自此也就再沒了把玩的心思。

　　再後來才有了賜還給方正化的一幕。

　　……

　　方正化出得弘德殿，回到禦馬監小院，檢查了一番手槍。

　　槍械完好，消聲器也在，子彈剩余五顆。

　　R1895左輪手槍彈容量是7發，方正化記得自己開過一槍，現在還剩五顆，那必然是崇禎皇帝開過一槍。

　　方正化很慶幸崇禎隻開了一槍，給自己留了五顆子彈，若是他將子彈打完再賜還的話……

　　呵呵，那自己就該哭了，打完子彈的手槍甚至還不如賜個小宮女來得實惠！

　　方正化將98K藏在床下，又將手槍藏著腰間，這才出門準備去找曹化淳說救人的事。

　　然而他剛到院門口卻遇上一人迎門而來。

　　“小人見過高公公。”方正化執禮甚恭道。

　　“怎麽?準備出門?”高起潛問道。

　　“是的，小人準備去趟司禮監找曹公公。”方正化道。

　　高起潛打量著他身無一物的樣子，笑著道:“莫非你準備兩手空空去求人辦事?”

　　方正化這才想起，對呀，怎麽把這茬兒給忘了！求人辦事，總得提點東西意思意思才行吧！

　　“多謝公公提點，小人不諳世事，險些把事辦砸了。不知公公可知道曹公公喜好什麽物品?”

　　“呵呵，不急。咱們到裡面說。”高起潛說著向院內走去，又回頭吩咐隨行侍者道:“守著院門，別讓任何人進來。”

　　方正化一面禮讓高起潛進院，

突聽他這般說，心中便已了然，高起潛找自己必有要事相商。　　小院正廳。

　　高起潛在廳內緩步慢行，四下打量陳設，突然沒由頭地道:“今日王德化下獄，你看到了吧?”

　　方正化靜立一旁，點了點頭道:“看到了。”

　　高起潛繼續徘徊，又道:“曹化淳年過六旬，你也看到了吧?”

　　方正化依然點頭道:“看到了。”

　　沉默，沉默了好一會兒，高起潛才道:“若我所料不差，曹化淳今明兩年之內必會告老還鄉，頤養天年。”

　　方正化似乎明白了點，道:“公公的意思是?”

　　高起潛轉過身，看著方正化，道:“你說若是曹化淳走了，誰會接替他的位置?”

　　據方正化從原主那裡得來的部分殘缺不全的記憶，他還是大致知道宦官內部組織框架的。

　　內廷宦官二十四衙門中最重要的兩個衙門司禮監和禦馬監，司禮監管文事，禦馬監管武事，從而對應外廷的文官和武官。

　　也就是說，高起潛即已是禦馬監最高職位掌印太監，做到了內廷武職最高級別，那就絕無可能去司禮監接替曹化淳的職位。

　　高起潛的問題，方正化沒法回答。

　　因為在他的記憶裡，除了知道司禮監有曹化淳和王德化二人，其他人卻是一概不知。

　　“這個……， 小人還未去過司禮監，對其人事方面不太知曉。”方正化如實答道。

　　“真不知如何說你才好，你若是把惹事的精力用一半在正事上，也不至於連王德化都對付不了！”高起潛問道於盲，痛心疾首道。

　　方正化心道，是你非要跑來問我，我又沒提前去做過調研報告。

　　高起潛直接道:“司禮監同為秉筆太監的王之心很可能會接替上位。”

　　方正化更是心裡一萬隻草泥馬飄過，你自己明明知道還來問我，是要考我嗎?

　　高起潛接著又歎息道:“不過，我與王之心有仇。”

　　說了這許多，方正化終於明白高起潛此來的真正目的:阻止王之心上位。

　　“小人能為公公做些什麽?”方正化很識趣問道。

　　“咱們此次出京，短則三五月，長則年余之內不能回京，根本無法分身兼顧朝中之事。”高起潛道。

　　是啊，如果在這段時間裡完成職位替換，高起潛完全是鞭長莫及。

　　高起潛又道:“所以我決定離京之前將諸事安排妥當。”

　　“公公還請明示。”方正化知道在高起潛的計劃中肯定會有自己，不然他也不會專程來說此事。

　　“你我離京之後，需得一人製衡王之心，而在諸人之中，我以為王德化最為合適！”高起潛道。

　　“可王德化貪汙受賄，如今已經下獄了。”方正化不解問道。

　　“所以我來找你，救他出來。”高起潛含笑，看著方正化。

　　“什麽?讓我救他?這怎麽可能！”方正化跳起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