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內書堂掌司因憎恨方正化不經內書堂大學畢業，便直接就任司禮監名譽教授的事，而遷怒於周胖子，並將其打死。

　　方正化氣不過他草菅人命，人性泯滅，命雷洪大打出手。

　　雷洪迫於無奈，將內書堂弟子打得東倒西歪，遍地哀嚎。

　　又半刻鍾後，雷洪打完收工，靜立一旁。

　　方正化持槍而上，走到掌司面前，倒拖98K便砸了過去。

　　掌司自幼熟讀四書五經，又是宦官出身，身體本弱，根本閃避不及。

　　他應聲而倒，捂著流血的額頭，驚恐道:“你，你想幹什麽?”

　　“幹什麽?”方正化陰陰一笑，道:“以血還血，以命償命！”

　　“不要，不要，司禮監王公公可是我義父。”掌司搬出靠山道。

　　“王德化?”方正化皺眉。

　　“正是！我義父可是司禮監掌印公公，大內總管。”掌司強調道。

　　“馬蛋，我說你個龜兒子這麽囂張，原來是那老閹貨的兒子。”方正化居高臨下，舉著槍托朝躺在地上的掌司眼眶砸去。

　　“啊！”掌司哀嚎了起來，道:“方正化，我義父定繞不過你……”

　　“切，老子今日就要砸死你，看那老鬼能耐我何！”方正化舉槍欲再砸。

　　正在這時，一大隊錦衣衛衝進內書堂大門，分兩側而立。

　　“放肆！”領頭之人猶在門外，尖利的嗓音便已破空傳了進來。

　　方正化聽得聲音，依然猛的將槍托砸在了掌司的頭上，這才站起身來朝大門方向看去。

　　這進來之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的老冤家王德化。

　　王德化看著眼前的一片狼藉，義子躺在地上滿臉是血，痛苦哀嚎的樣子，直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方正化道:“大膽狗賊，內書堂豈是你撒野的地方！”

　　“王公公，請注意的言辭。”方正化一邊在掌司的衣服上擦著98K槍托上的血跡，一邊道:“你雖是司禮監的掌印太監，可也管不到我禦馬監去。”

　　“哼，別忘了咱家還是皇城大內總管！況且你在內書堂要地行凶，人人都可管得。”王德化說完，對著眾錦衣衛道:“給我將這兩人拿下。”

　　所謂大內總管，是指統領管轄皇宮內所有宮女和太監的最高職位，但卻也有個別人除外不歸其管轄。

　　比如有重要實權之監的一把手，以及東西六宮中各宮貼身宮女，都隻歸皇帝或嬪妃直接管轄。

　　方正化只是禦馬監監督太監，按說是歸高起潛管，同時也歸王德化管，但他卻又是個不服管的例外存在。

　　究其原因，無外乎得寵二字罷了！

　　平台召對，他敢問崇禎要房子，崇禎特批禦馬監內一獨棟小院。

　　養心殿試槍，他敢要職位，崇禎特批他同屬司禮、禦馬二監。

　　皇宮大內之中(不含紫禁城)，更是允許他持銃行走，這絕對是莫大的天恩，千古而無一前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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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錦衣衛聽得王德化下令，有的抽出刀來，有的拿著枷鎖，分別向方正化和雷洪靠近。

　　方正化直接抖開包裹著98K的青布，將槍頭對準錦衣衛，道:“我乃陛下親賜禦馬監監督太監，並兼領司禮監太監的方正化，誰敢上來，別怪我槍下無情。”

　　眾錦衣衛聞得他自報家門，愣立當場，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錦衣衛消息最為靈通，方正化前前後後之事他們早已摸了個底朝天。

　　無疑，

對於這樣一位正得寵的太監，他們還真不敢上前強行拿人。　　王德化卻是不幹了，催促道:“都愣著幹什麽，快給我拿下，陛下和廠公面前自有咱家擔待。”

　　聞得這話，靠近雷洪的錦衣衛再不遲疑，直接綁了不敢反抗的雷洪。

　　而靠近方正化這邊的錦衣衛卻依然有所遲疑，這長銃他們當然知道，裡許之外取人首級，就連陛下都稱之為神器。

　　王德化看著錦衣衛不敢上前，再道:“虛張聲勢而已，他要是膽敢在皇城之中，天子腳下放銃，大羅神仙都救不了他。”

　　這還真被王德化說對了，方正化此時就是在虛張聲勢。

　　仔細想來，方正化還得感謝子彈不多，之前沒有隨意開槍。

　　如果之前盛怒之時，不計後果，舉槍把內書堂的學生打成一片篩子，這必然會震驚環宇，直達天聽。

　　輿論彈劾之下，無論崇禎如何看重他、需要他，詔獄都會是他最後的結局，絕無反轉。

　　王德化道破了關鍵所在，錦衣衛向著方正化撲來。

　　方正化倒轉槍頭，揮舞自衛。

　　這時，又有兩人進入內書堂來。

　　“住手！”來人大聲喝道。

　　你道來人是誰，卻是方正化的老上級高起潛和他貼身侍衛太監到了。

　　王德化頓時就不幹了，對著高起潛道冷眉嘲諷道:“此子大鬧內書堂，打了掌司及一乾學生，罪惡滔天！高公公若想插手，只怕還需掂量掂量能否承擔得起！”

　　高起潛看了方正化一眼，然後轉頭莫測高深的對王德化一笑，道:“咱家並非為了他而來，而是為了王公公你而來。”

　　“為了咱家?”王德化十分不解。

　　“不錯。”高起潛也不囉嗦，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張布告來，遞了過去。

　　王德化拿著布告，張開來看，瞬間嚇得面無人色，甚至連身體都開始搖晃起來。

　　“此告示從何而來?”王德化言語打顫道。

　　“鄖陽、谷城地區，遍地都是。”高起潛嘴角含笑道。

　　“謠言，誣陷，咱家從未接受過賄賂。”王德化道。

　　“王公公對咱家講這些沒用，還是趕緊去給陛下解釋吧！”高起潛道。

　　王德化一愣，回頭對著眾錦衣衛道:“還磨蹭什麽?趕緊拿下兩人帶走。”

　　高起潛又道:“還有一事忘了給王公公講，今日聞報，建奴舉十萬大軍向錦州而來，谷城張獻忠降而複反。此時陛下正召集眾人弘德殿議事，其中便有傳召方正化。”

　　王德化聞聽之後，嚇了一跳，這才知道為什麽鄖陽、谷城到處都貼著那布告，原來是張獻忠那廝搞的鬼！

　　看來今日想拿下方正化只怕是不行了，但空手而去卻又抹不開面子。

　　“把這人帶走！”王德化最終作出了讓步，押著雷洪匆匆而去。

　　方正化正待上前阻止，卻被高起潛給拉住了。

　　“公公?”方正化詢問的眼神看著高起潛。

　　高起潛待眾錦衣衛去得遠了，才道:“你的手下畢竟打了內書堂的學生，你攔不下的。”

　　“可是他們打死周胖子在先，我們雖然打傷數人，卻並未殺一人。”方正化道。

　　高起潛搖了搖頭，道:“皇宮大內之中，從來就不是個講理的地方，你難道連這都不明白?”

　　方正化頓時無言以對，是啊，這裡從不理講，講的都是地位、權利！

　　“還望公公指教，如何才能救得雷洪?”方正化抱拳行了一禮道。

　　“不急，咱們邊走邊說。”高起潛率先向著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