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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劍俠傳》128章 日輪城主
繞至後殿一處小亭,源明雅示意二人坐下,鞠了一躬:“請少俠先恕過明雅相欺之罪。”

  葉隨雲冷不防聽他這麽說,奇道:“你。。何時欺騙與我?”

  源明雅道:“我若是不安排下童女獻祭的戲碼,也難以邀得少俠出手,幫我除掉八崎大蛇。”

  葉隨雲卻是更不明白,道:“你說那條大蛇?此怪為禍一方,傷人性命,我自當拚死消滅它。又與你何乾?”

  源明雅笑了笑,道:“少俠有所不知,我千葉陰陽術起源於八百年前,乃是由中土春秋時期的陰陽學派演化而來。經過數百年的研究進化,陰陽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到今日,粗淺者在於精神的修煉,而高深的陰陽術乃是針對於另一個層次空間的控制。。。。”他止住話頭,看葉隨雲茫然的表情,笑道:“是明雅囉嗦了,少俠對這些怎會有興趣。”

  唐西瑤眨巴眼睛道:“是呀,小兄弟快說重點吧,那怪蛇是怎麽回事?”

  源明雅道:“陰陽術溝通天地鬼神,萬用無窮,練至深層後威力巨大,就連施術者都未必控制的住。但是此術有個致命的缺陷,就是蛇。”

  “蛇?”二人不約而同道。

  源明雅點頭道:“不錯,也許這便應了世間萬物相生相克之道吧,陰陽術遇到任何蛇類便失去了作用,以至自古對抗陰陽術的人都是以蛇皮蛇骨製作武器,以求克制。”

  “如此來說,那麽大的一條蛇,豈非是你的天敵?”唐西瑤怎舌道。

  源明雅點頭道:“不錯。野村一郎也知道這點,因此為了對付我,他用數十條人命做誘餌,將八崎大蛇從日本海一路牽引而來。又將我的法器盜出,藏於蛇洞內,讓我無計可施。哼,也虧他找得到這傳說中的怪物。”

  葉隨雲不解道:“這是為何?花這般大的代價,只為了讓你無法拿到法器?”

  源明雅道:“他要叛亂殺我,前提便是我無法施展陰陽術。少俠剛才也看到了,只要我有法杖在手,就算對方有成百上千的人,我亦可將其困住。野村正是忌憚於此。因此他無論如何也要將八岐蛇引來。也無需控制它,只要將我的陰陽幡藏在蛇洞內便叫我有力難施。”

  “那你換個新的不就行了?”唐西瑤問。

  源明雅輕輕笑道:“法杖與陰陽師精神相通,輕易換不得的。除非是在法杖摧毀後,持杖者才可修煉新的陰陽幡。因此野村偷到法杖後不將其毀去,而是藏於蛇洞。就使我既無法修煉新杖,也無法取回舊的。”唐西瑤扁嘴,知道自己問的莽撞了。

  源明雅繼續道:“自從陰陽幡被盜,我變的很虛弱,只能施展一些淺層的陰陽術。卻是無論如何難以對付這上千的叛軍了。”

  葉隨雲聽到這兒,道:“我瞧方才那兩個姑娘身手了得,身法詭譎難測,難道她們也無法將陰陽幡取回?”

  源明雅少見的露出一絲苦笑,道:“忍術其實更多的是障眼法,對普通人興許有效,可八岐蛇這種怪獸,一絲氣息都逃不過去,實非人力所能抗衡。”心想何止是她二人,自己前後派遣數批武士,能活著回來的亦是寥寥無幾。他又道:“沒了陰陽幡,這些日子,明雅表面若無其事,心中卻很是擔憂。當得知野村膽敢派人截殺了安積皇叔,便知此賊動手在即,我更是心急如焚。幸好這時少俠來到了此處,明雅急切間心生一計,安排了用童女獻祭的一幕,以求激少俠出手,助我拿回法杖。此計劃準備的太過匆忙,原無十足把握。還好,葉少俠俠義心腸,終不會坐視不理。”

  日輪山城方圓百裡都在源明雅控制之內,負責監視查探的探子不計其數,因此葉唐二人剛一到來即刻就被盯上了。等到葉隨雲出手逼退了段寶生,救下佐藤源三,顯示出高強的武藝後,密探立刻上報。源明雅敏銳的感到事不尋常,因此親自出城查看,當他遠遠見到葉隨雲後,一眼便認出,這人正是在無鹽島上獨力衝破了自己結界的那個武藝高絕的漢人男子。

  唐西瑤不爽道:“你這小兄弟長的清清秀秀,行事卻這般陰詭不正。先不說別的,你明知八岐蛇有多恐怖,卻還是設局誆別人去鬥它,若是失敗又該如何,難道你根本沒把旁人的性命放在心上嗎?”一想到葉隨雲彼時的命懸一線皆是出自他人刻意相欺,唐西瑤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源明雅淡淡一笑,道:“時局緊迫,明雅實則亦是無奈之舉。”話中竟似無半絲愧疚之意。

  唐西瑤更是不悅,又問道:“我問你,你二人又互不相識,怎的就偏偏選他去冒這個險。”

  源明雅笑了笑:“姑娘有所不知,我與少俠曾在無鹽島有一面之緣。”唐西瑤有些詫異,以目光相詢,見葉隨雲輕輕點頭,知所言不虛。

  源明雅說道:“當夜,葉少俠憑一己之力,竟可撞破我的四星結界,著實讓明雅吃驚不小。因而當我再次見到少俠時,心知擊殺大蛇的機會來了。此事尋常人辦不到,但葉少俠卻絕對是我最後的機會。”

  葉隨雲對唐西瑤道:“不必氣惱,就算沒有他,遇到這為禍一方的怪物,我也必難袖手不理。”又問源明雅道:“若是我沒能在神社遇到阿余嫂母女,你是否。。。”話音停住。源明雅卻已猜出他想說什麽,微微淺笑,道:“明雅只是好使詭計,卻非瘋子。自當不會真的讓小女孩去送死。當然,在我的安排下,少俠無論怎樣都會遇到她母女二人的。”葉隨雲點點頭。

  源明雅忽對著亭外道:“奈葉,菖蒲,你二人來見過少俠和唐姑娘。”方才那一紅一白兩個少女倏然而至,雙雙跪地拜下。此禮節雖在日本為尋常之儀,對葉隨雲來說卻太過隆重,他慌忙站起移開,不敢輕受。

  源明雅笑道:“她二人對你很是欽佩,少俠不必拘謹。”

  唐西瑤一聽奇道:“我等素不相識,你這話從何說起?”

  源明雅道:“她們是我的護衛,白衣的是姐姐‘霧影奈葉’,紅衣的是妹妹‘猿飛菖蒲’,她姐妹兩是我八年前所救。”唐西瑤兩人都想到先前源明雅所說的日本忍者兩派之爭的事,想必這姐妹二人就是那時落難被救。

  源明雅道:“前一日,她二人奉我之命,前去星野神社給少俠下陰陽符。。。”葉隨雲不待他繼續,打斷道:“你說什麽?”

  源明雅笑了笑:“那日你們一登岸,奈葉二人便悄悄跟上。無奈少俠本領高深,心感非常人所及,因此一路之上竟找不到下手的機會,一直到進入神社,這才孤注一擲,將符咒下在了少俠身上。”

  葉隨雲憶起當日情形,終於恍然大悟,對那姐妹倆道:“哦,原來那日是你們一直盯梢在我身後,怪不得,怪不得,我還道自己疑神疑鬼的,腦袋出了問題。”亭外兩姐妹微微一笑。

  源明雅道:“奈葉回來對我說起,下符的一刹,險些被少俠扯掉了衣服,嚇出她一身冷汗,哈哈。”葉隨雲回思,當日確實是這樣。源明雅接著道:“她們自小修煉伊賀影遁之術,尋常人別說感應,就是面對面站著,亦是無法見她們真身的。葉少俠之能實在讓人歎服。”葉隨雲無奈搖頭。

  唐西瑤卻越聽越不對勁,連聲打斷道:“等等,等等,你們且不忙互捧,重點似乎說錯了吧。”葉隨雲被喊得一愣,唐西瑤不去理他,對源明雅道:“你給他下了什麽陰陽符咒,那是何物?”

  源明雅低眉淺笑,道:“還是姑娘細心。雖說葉少俠武功高絕,可面對八岐蛇這等上古怪獸只怕也難有十足把握。因此為保少俠多幾分勝算,明雅運用了‘移傷術’,可以在他與大蛇搏鬥時,將他所受傷害轉到我的身上,以確保少俠能保持最大戰力。想要施展此術,接通我二人感應,前提便是需要少俠種上我的陰陽符。此符乃是水汽化冰所製,無論是否激發,七日便即消失,請不必憂心。”說完源明雅將衣袖捋起,露出手臂。

  唐西瑤看到源明雅細嫩如孩童般的雙臂上,傷痕交錯,道道殷紅可怖,顯是新傷。葉隨雲驚道:“這。。是那怪物身上的鱗片。。。”源明雅緩緩點頭。葉隨雲在剛入城時便無意中瞧見他的臂傷,當時還心中奇怪。現在終於明白為何自己是夜明明雙臂鮮血狂流,可卻恢復的那樣快了。

  源明雅抬手輕輕揉了揉右肩,道:“還有此處,脫臼骨裂,傷的不輕。”葉隨雲略一沉吟,點頭道:“嗯,那是我被怪蛇甩出,撞在了泥塘的堅石上。正是這個部位。”說完不禁失笑:“我還以為自己功力又有長進,竟這般抗打。”

  源明雅道:“此等傷害再嚴重,畢竟是肌體之損,休養些時日也便都可複原。最厲害的是大蛇之毒,此毒太過厲害,我也無法將之盡除。”

  葉隨雲想起那時,同大蛇面對面的被其一股黑氣噴在臉上,當時確有些眩暈感,可轉眼便即消失。心中還嘀咕這怪蛇的毒氣不過如此,原來竟是全都給源明雅受了。想到這,大是感激,他抱拳道:“幸好有你,否則我莽莽撞撞毫無戒備,給那畜生一口毒涎噴在臉上,只怕是難以活命,更別說救那個小妹妹了。”

  源明雅搖頭說道:“是我誑了少俠替我出手,這原該是明雅承受的,不必多言。”

  唐西瑤道:“難怪你氣色這般糟糕,真的是毒氣侵體,讓我瞧瞧。”源明雅耳目遍及江南,當然也早已查清唐西瑤的來歷,知她醫術無雙,自是欣然請診。

  蛇毒雖劇,於唐西瑤畢竟不算難事,一番號脈望聞,心中已是了然。她雖口口聲聲稱對方‘小兄弟’,但心知如源明雅這等人物,絕不願當眾脫衣露體,當下也就不多言語,取出隨身的太素九針,隔著衣裳便開始下針,所點方位穴道竟也絲毫無錯,以一套行針將毒質拔除。然後再將後續的藥方告知,始終淡然如源明雅,聽得也是頻頻點頭。一對忍者姐妹花在旁看得又佩又奇,她們不會漢話,卻也滿面感激。

  源明雅謝過唐西瑤後,又說道:“此次野村之亂能夠圓滿解決,多承二位相助,終是明雅欠了你們一個人情。日後二位若有什麽差遣,明雅也自當盡心竭力的回報。”

  葉隨雲想到先前殺蛇救人皆是出於自己意願,並非被人強迫,況且當時也並無絲毫幫助源明雅之意,這個功勞實在有點說不過去,便道:“在下打死八岐蛇,本意並非為了城主你。因此閣下並不欠我什麽,此話不必提了。。。。”說到這忽的又想起一事,忙改口道:“當然,若城主堅持要還這個人情,在下也就不客氣了,眼前正好有一事相求。”

  源明雅聽他說的有趣,問道:“何事?”

  “我有一位大和尚朋友,受日本僧都相邀,欲攜弟子前往貴國日本。。。去。。去。”葉隨雲記不清祥彥的話,唐西瑤忙補充道:“傳法。”“對。。對。是傳法。奈何尋不到合適的乘船,幾次出海皆是無功而返。現今他們師徒停留在東籬寨之中。城主可否幫助他們達成此行?”

  源明雅略略沉吟了半晌,說道:“這師徒二人明雅亦有耳聞。本國的兩位‘大僧都’普照和榮睿都曾有手書寄回國,信中多提到過此事。少俠放心,三日後便有一趟運送遣唐使的官船要返回日本,就請他們搭乘此船可好?”葉隨雲想不到問題竟如此輕易就解決了,連點頭答應:“就這麽說定了。”

  臨走時,葉隨雲實在憋不住,問源明雅道:“你到底幾歲了?”心想此等行事言語可著實不像個孩子。他雖自小受奶奶教誨,懂得謙虛尊老,但他本是個性子單純之人,讀書亦少,因此難免想到什麽就隨口而說,尤其源明雅的樣貌看上去本與孩童無異。

  唐西瑤忙拉拉他衣袖,源明雅卻絲毫不見怪,反倒淺笑,道:“少俠這般問,那可算當我是朋友了,怎敢不如實相告。陰陽術的修煉接受天地之氣,溝通萬物鬼神,時日長了,修習者多少都會有不同體質的異變。明雅也是如此。若論真實年齡,恐怕我比你還要大著幾歲呢。”葉隨雲聽得似懂非懂,睜大眼睛沉思。

  數日後,在揚州碼頭,一艘即將返回日本的艨艟使船正準備起航。在源明雅安排下,鑒真老和尚和弟子祥彥也順利上了船。葉隨雲和唐西瑤,以及東籬寨眾人一同前來相送。互道珍重後,祥彥扶著師父登上了甲板。站在最後的陽寶拍了拍葉隨雲的肩頭,壓低聲音神秘兮兮道:“你幫我找回了要命家夥,多謝啦。”看了看葉隨雲又道:“你真的不想知道我這袋中是什麽寶貝?”

  葉隨雲搖手道:“不必了,你好好保管,將來再丟失,可不關我的事了。”陽寶愣了愣,皺眉道:“你這人別的都挺好,就是遇事不知輕重。罷了罷了,日後你就算再來求我,我也不告訴你。再會再會。”說完邊搖頭便嘟囔著什麽走了,似乎很不解。

  這時已經登上甲板的鑒真大師忽停下腳步,轉身對葉隨雲輕輕招手。人們都有些驚訝,與他師徒二人相處了這些時日,都知這老僧除了必要的行走外,從來只有靜坐入定,不觀不語,此番還是第一次看他有了別的舉動。

  葉隨雲亦同樣好奇,不敢怠慢,忙走上前去,說了聲:“大師。”鑒真依然低眉閉目,緩緩伸出右手,放在了葉隨雲的頭頂上。左手合十,口中念念,竟然開始誦經起來。

  一旁眾人不明所以,祥彥卻心神大震,立時拜倒,顫聲道:“師父。。開口。。。說話了。”低首行禮,虔誠聆聽起來。

  唐西瑤記得祥彥說過,鑒真大師為了修行,已經十余年不言不語,卻不想此刻開口。雖然全然聽不懂,卻也知那定是佛經之屬。

  葉隨雲畢恭畢敬不敢稍動,耳聞梵音,但覺平和輕緩,通體舒適。頭頂一股清涼之意,緩緩遊走。雖不明何故,卻猜想這定是鑒真大師為了感謝自己相助的某種祝福之語吧。待到吟誦完畢,鑒真依然閉著雙目,似乎面帶微笑,徑直行入了船艙之中。祥彥與眾人行了禮,也跟隨進去。不多時,船工一聲呼哨解纜起錨,大船漸漸蕩離了碼頭。

  阮梅問道:“眼前事已了,二位有何打算?”葉隨雲將要前往長安的意圖說了。阮梅一拍手道:“可說是再沒有這麽巧的事了。”葉隨雲聽她一說,忙問因由。阮梅說道:“為了賀皇帝壽誕,朝廷禮部特命揚州府準備大批的江南梁米特產,經由水路送往長安。旨意乃是一年多前就下達的。而負責運送的便是我東籬寨的船隊,就在今日啟程,二位正可搭乘前往。”

  唐西瑤驚喜道:“當真?這官府的事,怎會著落在貴寨身上?”阮梅道:“這毫不稀奇。就好像各地鏢局子經常會負責護送官銀貢品等等,此類事多了去。官家出點錢,雇傭地頭蛇辦事,可是省時省力的辦法。這次朝廷指定要由水路運送,哼哼,要說在水上乾活,這江南一帶誰家又及得上我東籬寨。”二人聽得連連點頭,齊聲道謝。阮梅道:“你們這樣客氣,到叫我不好意思了。唐姑娘仗義援手,幫我找到了父親,該是我謝你們才是。”葉隨雲聽得更是驚訝。

  回到東籬寨,等到中午時分,只見一艘艘的烏篷船接連駛出,每一船的甲板上都堆放著滿滿當當的貨物,上面全是用大紅紙鋪蓋包裹,紅紙上都寫著個‘貢’字。船隊前後足有三十幾艘,首尾相連長達數裡。 葉隨雲和唐西瑤正坐在其中一隻船上,除了二人,還有兩名船工。其中一個漢子道:“等咱們出了河道後,只須跟著最前的頭船便可,一路順著運河向南而行,只需半月余便可到達長安了。少俠和姑娘無需多擾,且放寬心,可以好好欣賞一程沿途的風光。”二人聽罷,均感歡喜愜意。

  直到視線中已瞧不見碼頭,葉隨雲問起:“在日輪山城時,記得你對那李先生說起,要助他尋找女兒。怎的今日阮梅大姐又說感謝你尋父之恩。究竟怎麽回事,我都要糊塗了。”

  唐西瑤笑道:“你呀,這還想不通嗎?阮梅就是他女兒呀。”葉隨雲大訝,怔了怔道:“竟有這等巧事?你又是如何知曉他二人乃是父女?”唐西瑤道:“那日初見李先生時,我便見到他手中始終捏著一方白色玉墜。那佩雕工極精,形似錦鯉,玉質溫綿,乃是少有的珍物。”葉隨雲想了想,那日自己的注意力全在源明雅和野村的爭鬥上,倒不曾注意李重茂手中有否持物,問道:“這有何奇怪嗎?”

  唐西瑤答道:“自然不怪。怪的是這等難得一見的寶物,阮大姐竟然有個一模一樣的掛在脖子上。而且那玉鯉翻身的角度與李先生所持的正好相反,我立即明白這兩個墜子乃是一對。加上李先生說的話,我自然就想到嘍。”葉隨雲讚歎道:“原來如此,你倒是敏銳。”心想:“我到從未注意過阮大姐身上佩戴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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