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處,厲秋風正要轉身沿著來路奔回,突然聽到一聲尖厲的號角聲。號角聲蒼勁悠長,卻又帶著許多淒涼,乍一傳入耳中,竟然讓人心生悲憫,頗有落淚之感。厲秋風倏然停下了腳步,轉身向著那團光影張望了片刻,刹那間心意已決,非要去查看清楚不可。他施展輕功向前急奔,眨眼之間已經衝出了百余丈。厲秋風向岸邊不斷逼近,那團光影在他眼前不住膨脹,到得後來又散落成二三十點火光。厲秋風這才發覺這些光點是五六十支火把,分布於二十余隻小船上。這些小船停泊在岸邊,而岸上高高矮矮站了數十人,手中俱都牽著馬匹,想來就是此前路過荒村的那三隊騎士。
厲秋風離著岸上那些騎士約摸十余丈遠,立時悄無聲息地停了下來,躲在一株大樹後面,側耳傾聽岸邊的動靜。他心中暗想,這些騎士路過荒村之時,與林森說話用的都是扶桑語,可見他們都是扶桑人。隻恨我不懂扶桑話,就算聽到他們說話,卻也不曉得他們在說些什麽,這可如何是好?
厲秋風思忖之際,只聽一個粗豪的聲音說道:“五羊城主龜聖大人敬祝陳長老安康長壽。”八壹中文網
厲秋風聽這人竟然說的是漢話,心中又驚又喜,暗想他提到的五羊城主龜聖大人分明是扶桑人,此人是龜聖大人的手下,自然也是扶桑人。他稱對方為陳長老,這可是漢人的名字。難道這些騎士巴巴地趕到這裡,特意要與陳長老見面不成?
厲秋風越想越是不解,猜不透這些扶桑人深夜趕到這裡到底有何圖謀。便在此時,只聽河中木船上有人大聲說道:“龜聖大人約了陳長老見面,可是他又不露面,這是什麽意思?”
此人話音方落,只聽先前說話的那人嘿嘿一笑,口中說道:“龜聖大人帶著咱們經歷了一場惡戰,他老人家殫精竭慮,一心要打敗井上家,耗費了許多心血,偏偏又染了風寒,身子骨實在支撐不住,隻得先行回轉五羊城去了。我將龜聖大人護送回城之後,便即快馬趕了回來,要與陳長老見面,代龜聖大人向陳長老道一聲謝。”
那人說到這裡,略停了片刻,這才接著說道:“此番咱們與井上家一戰,乃是轟動天下的大事,龜聖大人原本盼望陳長老能夠拔刀相助,助咱們一舉滅掉井上家。可惜咱們與井上家在這裡對峙了多日,陳長老卻一直沒有露面,更別說助咱們攻打井上家了。依照你們漢人的規矩,陳長老毀了承諾,要受三刀六洞之苦。只是龜聖大人想到近年來陳家內憂外患,日子也不好過,這才沒有派人前去責備陳長老。如此一來,咱們龜聖家吃了一個大虧,還要咱們的首腦人物與陳長老見面,於情於意都說不過去。我身為龜聖家的執筆長史,龜聖大人要我代他出面迎接陳長老,卻也說得過去罷?”
厲秋風聽此人說話,不由點了點頭,暗想船上那夥人果然是漢人。想來這些扶桑人拜托船上漢人做事,可是事情做完之後,扶桑人卻並沒有兌現承諾,此時竟然倒打一耙,反說這些漢人無事生非,想要賴帳。此人狡詐,十分可惡,不過他漢話說得如此流暢,直如漢人無異,這倒真是奇了。
厲秋風思忖之際,只聽那人接著說道:“不過龜聖大人說了,龜聖家與陳家一向交好,乃是三代之交,不忍因為這件小事壞了兩家的交情,是以讓我帶來五十兩銀子,算是送給陳長老的酬金,還請閣下帶回去交給陳長老。”
厲秋風聽此人說話,暗想他自稱是龜聖家的執筆長史,
咱們大明官府可沒有這個官職,想來與知縣衙門裡的師爺有一些相似。聽他說話,似乎龜聖家與井上家起了糾紛,雙方劍拔弩張,想要大戰一場,只是並無必勝的把握。而龜聖家與陳家素有交情,便即派人去請陳家幫忙。陳家派來了援兵,不曉得什麽原因沒有趕上大戰,龜聖家的首領或許因此心中惱火,不想依照約定送上酬金,要這個執筆長史前來與陳家首領見面,送給陳家五十兩銀子。這對陳家來說簡直是侮辱,還不如一文不送。如此一來,只怕兩家就此結下了梁子,所謂三代之交就此破滅,兩家從此成為仇人,非得鬥一個你死我活不可。 果不其然,那人話音方落,只聽船上那人怒吼著說道:“龜聖大人明明答允事成之後,送給陳家七千兩銀子作為酬謝,如今井上家已經退兵,龜聖大人隻肯拿出五十兩銀子,這不是打咱們陳家的嘴巴麽?”
那人話音方落,只聽先前說話的龜聖家的執筆長史冷笑了一聲,口中說道:“龜聖大人與陳長老確有約定,說好了陳家派人前來助戰,咱們兩家聯手滅掉井上家之後,送給陳家七千兩作為酬謝。可是你們陳家的援兵一直沒有現身,咱們龜聖家隻好獨自與井上家對峙,最後將井上家打得狼狽逃走。自始至終,咱們沒有看到陳家一兵一卒在這裡出現,直到井上家敗退之後,閣下才帶著二十隻小船到了這裡,不但沒有絲毫愧意,還敢派人去責備龜聖大人不守約定。龜聖大人帶著咱們與井上家苦戰多日,雖然打敗了井上家,不過他耗費心神,又身先士卒殺入井上家的軍陣之中,身上受了幾處傷不說,更是染了風寒,正在家中養病。你們陳家的使者在龜聖大人面前大言不慚,討要酬金,龜聖大人涵養再好,又豈能不生氣?!依照龜聖大人手下各位大人的主意,原本打算分文不給,還要派出使者去與陳長老辯個明白,只是龜聖大人感念兩家先祖素有交情,不忍心在子孫手上毀了這份情義,這才讓我帶了五十兩銀子前來面見陳長老,將此事掰扯清楚,再把五十兩銀交給陳長老,算作酬金。如此一來,龜聖家和陳家交情仍在,不至於成為仇人!”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麽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裡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麽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