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九章身先士卒

　不過，“成功號”在開炮還擊的同時，正在向左轉向，迅速逼近尼德蘭人的航線……

　即將擦肩而過的“赫克托號”不用管了，後面的廖敬負責圍毆它，“成功號”的任務，是迅速切入尼德蘭人的戰列線，割斷他們相互之間的聯系。

　紅毛的第二條船，是“格拉弗蘭號”，後面，依次跟著的，是“白鷺號”和“波瑪利亞號”，這四艘，都是一千五百噸上下的大炮船。

　鄭成功很清楚，這四條首尾相接，氣勢洶洶撲來的大船，是主要的威脅，能否製住它們，是勝負的關鍵。

　而後面那幾條落得較遠的小船，單艦火力並不佔優，不足掛齒。

　在震耳欲聾的炮聲和滿天彌漫的硝煙中，“成功號”穿過一條條巨大的浪柱，冒著炮火迅速切向了“赫克托號”的身後，撲向“格拉弗蘭號”……

　“成功號”的身後，跟著二十多條戰船，同樣排成了長長的隊列前行，他們將分成數撥，分頭切入敵艦的航線。

　硝煙中，“成功號”的艉樓內，幾名親將護在鄭成功的身邊，面色擔憂地望著窗外。

　船身猛地一震，哢啦啦一陣巨響，又中一彈……

　“王爺，您還是去底艙暫避吧?”

　一名親將實在忍不住了，急吼吼的叫道。

　“是呀，這兒太危險，王爺還是下去吧……”

　有人附和道。

　他們都跟從國姓爺征戰多年，危險的場面不是沒有經歷過，在閩南與粵東同韃子苦戰這麽久了，以少打多是家常便飯。

　但是，那大多是在陸地上，韃子的水師很弱，還從未敢在海上正兒八經地與他們正面決戰。

　像今天這般，冒著如此密集的炮火，一馬當先且連續中彈的情形，還是首次。

　“不懂了吧?”

　鄭成功咧嘴一笑，抬手指著前方，“看到了麽，大炮都在底層甲板，直射之下，底艙才危險呢，你等還要讓我下去挨炮嗎?”

　“呃……”

　那親將訕笑著搖了搖頭，啞口無言。

　其余人見狀，一陣哄笑，氣氛輕松了不少。

　他們知道，王爺這是故作輕松，為的是讓他們不要過於緊張。

　他們知道，國姓爺性格堅毅，他決定了的事，再大的危險也動搖不了他，惡戰之中，他怎麽可能離開指揮位置。

　他們猜對了，鄭成功這是不得已而為之。

　他知道，尼德蘭紅毛船堅炮利，巨大的船身和強大的火力，是實打實的，將士們的心理壓力，不小。

　在這種刺刀見紅的近戰中，他的船雖多，但絕大部分帆船，都經不住紅毛的一輪炮擊，誰也不知道，船毀人亡的厄運，何時降臨到自己的頭上！

　是以，將士們的勇氣，一大半來自於自己的榜樣，為了勝利，他只有身先士卒，勇往直前！

　犧牲，在所難免！

　但是，戰術已定，總得有人帶頭執行。

　往好的方面說，他吸引的炮火越多，戰友們承受的壓力便越小，信心便越足……

　很快，“格拉弗蘭號”緊跟著開火了，“成功號”已經進入了它的側舷火炮射界。

　只是，“成功號”是斜切過來的，炮手們面對的，是“成功號”的艦艏，幾乎所有的炮子都落入了水中，只在它的兩側激起了更多的衝天水柱。

　不過，也有命中的。

　一門大口徑長炮射出的鐵球正中目標，幾乎貼著水線轟然撞上了“成功號”的艦艏，厚厚的艙板被生生撕開了一個大窟窿。

　頓時，伴隨著一陣猛烈的震動，“成功號”艦艏上木屑橫飛，人仰馬翻。

　好在，主桅和風帆安然無恙，劇烈的搖晃下，“成功號”速度不減，直接撞向了“格拉弗蘭號”……

　一聲轟然巨響，巨大的“格拉弗蘭號”被“成功號”迎頭撞上，來了個親密的零距離接觸！

　這個英勇的舉動，使得雙方的艦艏當時便撞了個稀爛，嘎嘎作響之下，兩船劇烈搖晃，桅倒帆塌，緊靠在一起誰也跑不起來了。

　而他們艙內的主炮，也大多東倒西歪，滾滿一地……

　不過，“成功號”艦艉甲板上的一門輕型炮卻適時發威了，它射出的，是鏈彈。

　“成功號”的優勢，在於它是有備而來，主動撞擊，按鄭成功的指令，艦艏和艦艉甲板上的炮手，冒著炮火早早做好了開火的準備。

　此刻，猛烈的撞擊下，艦艏的那門火炮被撞壞了，而艦艉炮位上的炮手們也都骨碌碌跌翻在地，摔得暈頭轉向。

　不過，他們迅速爬起身來，搖搖晃晃地扶正炮口，歸攏彈藥……

　一炮手使勁晃了晃腦袋，從滾翻在腳邊的小鐵爐中，抽出一根紅紅的鐵釺，咬著牙伸進了大炮的火門。

　“轟！”

　炮彈出膛！

　一條長長的鐵鏈，牽著兩顆黑乎乎的鐵球，帶著呼呼的嘯聲，掃過一支半塌的桅杆，旋轉著飛向“格拉弗蘭號”的艉樓……

　“嘭！哢擦！嘩啦啦！”

　“格拉弗蘭號”的艉樓頓時塌陷了半邊，裡面的人一片慘嚎……

　此刻，“成功號”的身後，三五條戰船終於靠了上來，轉眼便將“格拉弗蘭號”團團圍住，隆隆的炮聲響起，一枚枚鐵球飛向了它……

　“格拉弗蘭號”失去了動力，緊跟其後的“白鷺號”和“波瑪利亞號”也被擋住了前進的道路。

　一時間，前路阻塞，險些追尾，隻得分頭散開，各自為戰。

　可是，更多的戰船圍了上來，分頭逼住了“白鷺號”，和“波瑪利亞號”……

　“國姓爺”身先士卒， 奮不顧身，將士們還有什麽好說的，豁出去了，上吧！

　誰被擊沉、撞沉便自認倒霉，余下的，就狠狠地乾吧！

　一時間，鄭軍水師個個奮勇，人人爭先，他們成群結隊，像狼群捕食一般，將四條紅毛大船分割包圍，團團圍住。

　打頭的“赫克托號”狀況最慘，在右先鋒廖敬的指揮下，多達二十多隻戰船裡三層外三層，團團圍住了它。

　一時間，“赫克托號”左衝右突卻四面受阻，被圍在中心團團轉……

　“瀉特！這是被分割包圍了嗎?”

　魏德曼少校見狀大驚失色，又氣又急！

　他抬眼望去，諾大的江面上，密密麻麻的戰船分成了好幾坨，每一坨的中心，都是他的大船……

　見勢不妙，他連忙奔至底艙甲板，淒聲大叫著親自指揮開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