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六章隻許勝不許敗

　黑田腦袋雖大，但他至死都想不明白，這些“震天雷”怎麽會長了眼睛，直接從那麽小的射擊孔飛了進來?

　這種重達數斤的火藥包，直接在狹小的房間內接連炸響，其殺傷效果可想而知，轉眼間，在滿屋子的濃煙中，到處都是血肉和殘軀……

　下一刻，數十個黑衣勇士冒著嗆人的硝煙，架起雲梯接連爬上了樓頂，並迅速湧向樓下，逐屋清除那些被震得半死不活的殘存之敵。

　他們的身後，朦朧的煙霧中，更多的將士蜂擁而至……

　原來，這又是施琅的“鐵人軍”立下的奇功。

　拋石機的轟炸剛一開始，施琅便命鐵人軍做好了全體出擊的準備，數百人分成三個梯隊，帶上雲梯等登城器具進入了出擊陣地。

　這支部隊是他的百戰王牌，想在國姓爺的眼皮子底下迅速奪下圓堡，爭勇好勝的海霹靂自然毫不惜力，又要讓這些勇士率先上場，好好表現一番了。

　連續數輪的轟擊後，施琅發現，由於彈著點過於分散，轟炸的效果並沒想象中的那麽理想——雖然聲震如雷，但對藏身於樓內的敵兵，殺傷力十分有限。

　看來，這玩意兒用於攻城還是有些勉強了，遠沒有兩軍對壘之時，直接扔在人堆中來得有威力。

　近十輪轟擊過後，施琅有點心疼了，總共才五百個火藥包，這一下子，轉眼便消耗近半了。

　但是，施琅很快發現了一個意外的好處。

　雖然圓堡並未被直接轟垮，但產生的煙塵卻很大，不但那座圓堡都快看不見了，就連整座城堡前都濃煙彌漫，一片朦朧。

　施琅當機立斷，立即招來一個小校面授機宜。

　“轟擊馬上要停了，你率一隊爆破手潛行而上，帶上火藥包，炸死這些狗日的！”

　“是，大人！”

　就這樣，轟炸剛停，數十個勇士便衝到了圓堡跟前，一個疊羅漢動作搭起人梯，數個火藥包便扔進了射擊孔……

　事實上，困守在圓堡底層的日本浪人還有一百多個，雖然黑田死了，但他們還是奮力抵擋了一陣，也給鐵人軍造成了一定的傷亡。

　只不過，這種反抗完全是徒勞的，隨著湧進來的鐵人軍越來越多，他們終於崩潰了，剩余沒死的數十人一哄而散，轉身便逃，沿著通道向內城一路狂奔……

　然而，待到跑至近前，這些炮灰卻絕望地發現，他們被拋棄了——通道早已被堵死，根本無路可退……

　最終，圓堡得手，還生擒了三十多個俘虜——將士們已經殺至手軟，所有的傷號一律補刀，最後面對這些涕泗橫流、連連求饒的倭人時，他們終於放下了手中的戰刀。

　還是給國姓爺帶幾個俘虜回去吧，看起來，這些膿包應該熟悉城內的房屋結構。

　……

　當濃濃的煙塵漸漸散去，天色也已暗了下來，鄭成功決定鳴金收兵。

　除了守衛圓堡的一部，以及巡邏監視的兵力，鄭成功率領主力回到了江邊大營，開飯宿營。

　入夜，主帥大帳內通火通明，眾將齊聚一堂。

　帳內點著火把，空氣有點燥熱，但眾人渾然不覺，在一個簡單的沙盤前圍成了一圈。

　沙盤是根據俘虜交待的城內布防情況趕製的，除了四面城牆外，城中的堡壘房屋則比較簡單，並未完全複製出來。

　此刻，鄭成功抬手指著沙盤，開始做最後的部署，他掃視眾人一眼，沉聲道:“明日清晨，各部兒郎奮勇出擊，必破此城。”

　“陳俸，你率一營攻西門，郭廷，你率一營攻南門……”

　鄭成功吩咐道，“你們地形不利，只需派出小股輪番佯攻，分散紅毛注意力即可。”

　陳俸與郭廷等將齊齊抱拳:“卑職領命！”

　鄭成功點點頭，繼續說道:“洪承寵聽令！”

　“卑職在！”

　“命你率大軍主力為第二梯隊，待施琅打開缺口，全軍跟進，一舉破城！”

　“卑職遵命！”

　“尊侯，明日你部仍為主攻，”

　最後，鄭成功的目光落在了施琅身上，“圓堡炮台必須連夜修複，明晨集中炮火轟開城牆，為大軍突入城池開路。”

　鑒於棱堡的特點，鄭成功對於明天的盤算，就是利用圓堡的高度優勢，先用炮火將城牆轟開，不給紅毛反擊的時間，大軍便一舉突入城中，隨後逐次增兵，一層一層地與敵爭奪。

　“末將遵命！”

　施琅一臉興奮，大聲應道“末將保證大軍入城之時，缺口處沒有一個能站立的紅毛。”

　“好！”

　鄭成功讚一聲，語氣鏗然，他奮力揮出鐵拳，朗聲對眾將道:“紅毛殺我同胞，毀我村寨，作惡日久，此番一戰，不但是為死去的生靈報仇，也關系到寶島之命運，乃是至關重要之戰，隻許勝不許敗！”

　“隻許勝不許敗！”

　眾將被主帥感染，齊聲喝道。

　“這一戰的關鍵，在於一鼓作氣，速戰速決，”

　鄭成功點點頭，欣然道，“拿下此城，後日便可轉戰一鯤鯓島，包圍熱蘭遮城。”

　“謹遵軍令！”

　眾將齊聲應和。

　“好了，今晚大家好好休息，明日一定要打出威風來，”

　最後， 鄭成功豪氣勃發，傲然說道，“本帥要讓全天下的紅毛都知道我大明的厲害！”

　……

　次日清晨，將士們早早吃了頓飽飯，便在各營主將的帶領下出營列陣，各級將校，不時地給部下打氣，並說明今日攻城的重要性。

　大軍經過海戰進抵城下，昨日各營均作壁上觀，除了施琅的鐵人軍，主力幾乎一直在養精蓄銳。

　有道是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今日便到了將士效命的時候，將士們也都鼓足精神，準備一舉啃下赤嵌城這塊骨頭。

　土崗上，拋石機、火炮等攻城器械也都準備就緒，一箱箱的火藥包和炮子被抬至陣前，放在了士卒最容易拿到的位置。

　土崗下，鄭成功騎著高頭大馬遊走於各部之間，所過之處，士卒紛紛注目高呼:“王爺！”、“國姓爺！”

　鄭成功不斷的舉起馬鞭揮動著，回應士卒們的熱情，鄭軍的士氣，越來越高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