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二章狗急跳牆

　此刻，費爾堡的內心，正在狠狠地詛咒那個艦隊指揮官范德蘭。

　鄭森的大軍來得如此突然，以致自己完全措手不及，全是范德蘭這個蠢貨的錯！

　他的艦隊呢?不是去澎湖設伏了麽?

　中國佬都打上門來了，這個魯莽而愚蠢的家夥，也不知在搞什麽，居然毫無動靜。

　原本，自己是派出了一條偵察船的，可是，卻被這個蠢貨莫名其妙的趕了回來，要不然，中國佬這麽大的陣勢，他也不至於一點消息都得不到。

　“瀉特！該死的蠢豬！”

　費爾堡恨恨的罵道。

　“大人，卑職……”

　這時，身後的魏德曼怯聲叫了他一聲。

　“嗯?”

　費爾堡正在氣頭上，聞聲轉過身，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不耐煩的問道:“你想說什麽?”

　“不是……大人，眼看就要漲潮了，卑職……”

　這是，要請戰了?

　費爾堡盯著魏德曼看了好一會，腦子漸漸冷靜下來……

　這個，中國人有句老話，叫做“一個好漢三個幫”，上陣拚命，還得靠他們哪。

　許久後，他開口了，不過語氣明顯緩和了不少:“大敵當前，惡戰難免，有什麽話你就說吧。”

　“是，大人，”

　魏德曼見狀，明顯松了口氣，壯著膽子說道，“中國佬雖然人多勢眾，火力卻十分不濟……”

　見費爾堡沒有斥罵的意思，他繼續說道:“卑職以為，我們的艦隊應該搶先一步駛入台江，阻擊中國佬的登陸。”

　“這個自然，”

　費爾堡點了點頭，“不過，大員港的防守不能放松，萬一中國佬分兵來犯……”

　“大人高見……”

　“所以，不能傾巢出動，”

　費爾堡眯了眯眼，沉吟道，“這裡……就留下兩條炮船警戒，你帶上四條炮船……再帶幾條快船，馬上出發，好好乾他一下。”

　“是，大人。”

　魏德曼重重頓首。

　“還有，”

　費爾堡抬手指著前方，沉聲說道，“中國佬這麽多船，一定會分批進擊，北線尾……還是很重要的。”

　“大人……”

　魏德曼眨了眨眼，沒聽懂。

　“你回去，和部下們好好商量一下，制定一個出擊計劃，”

　費爾堡沉吟道，“讓貝德爾上尉帶一隊人，前去增援日本人，最好保住那幾門炮，你明白嗎?”

　“是，卑職明白，”

　這下，魏德曼聽懂了，連忙躬身應道。

　總督大人終於也認識到北線尾島的重要性了，他前來請戰的目的，終於達到了。

　魏德曼只是個雇傭兵，在公司的地位很低，但他是個退役老兵，戰術眼光還是很到位的。

　雖說鄭成功的艦隊突然出現，陣勢又很龐大，但驚慌之余，他一下就看明白了鄭成功的戰術意圖。

　在他看來，中國佬突襲鹿耳門，雖然很高明的避開了強大的熱蘭遮城，但並非不可一戰，甚至並非一定沒有取勝的機會。

　要知道，這個德意志軍官，可是一慣看不上中國人的戰鬥力的。

　他敏銳的看出，中國佬的首批登陸船隊，一定是最為強大的，而那些暫時滯留外海的船隻中，勢必會有大量火力不足的輜重運輸船。

　那麽，只有保住了北線尾，才能有效打擊他們的後續梯隊，讓他們首尾難以兼顧，失去連續攻擊的能力，只要堅持到退潮……

　“還有，普羅民遮城那裡……”

　費爾堡可不知道魏德曼的心思，他想了想，又叮囑道，“最好也派一隊人去，描難實叮手下的人太少啦。”

　此刻，費爾堡快速盤算了一下手頭的兵力。

　得益於笨港那邊的收縮，眼下，他自己所在的熱蘭遮城內，不算炮兵，光光火槍兵就有一千一百多人，加上新招募的日本人，總兵力超過了一千五百人。

　但是，當初壓根就沒料到鄭森會先打普羅民遮城的主意，所以，除了也有三百個手執太刀和長矛的日本人協防外，那裡的火槍兵和炮兵總共才四百來人，確實少了點。

　既然鄭森直撲普羅民遮城，那麽，守城長官描難實叮少校的壓力就有點大了，必須設法增援。

　“是的，大人，那咱們，就兵分三路?”

　魏德曼弓著身子，諂媚道。

　“嗯，就兵分三路，給我狠狠的打，”

　費爾堡挺了挺腰，兩眼望著前方，獰聲說道，“這些不知高低的中國猴子，就讓他們好好嘗嘗，勇士們的炮火和槍子吧！”

　“卑職一定不辱使命，大人。”

　“你去吧，好好表現，公司不會虧待你們……”

　“是，大人。”

　目送著魏德曼的背影，費爾堡的內心既忐忑，又期待。

　大員的命運，全看他們的了。

　……

　尼德蘭人這邊在狗急跳牆，籌劃阻擊，鄭成功也完成了戰前偵察，正召集眾將，在他的座船上商議攻擊方案。

　馬上就要漲潮了，事不宜遲，必須立即確定首批出擊隊伍。

　由於鹿耳門航道實在過於狹窄，即便漲潮，急切之間也過不去多少船隻，鄭成功決定，兵分兩路。

　其中，第一梯隊是主戰部隊，鄭成功決定親自領軍，直接突入台江，並陸續在東岸的禾寮港登陸，圍攻赤嵌城。

　由於一進內海就會遭到來自水陸兩路的襲擊，鄭成功很謹慎，他將麾下七條火力最強的主力大船都編入了這一路。

　再加上一批靈活的小型快船配合作戰，他準備動用六十多條戰船。

　他麾下最大的船，都不及紅毛的大，六十條，是最少的配備了。

　因為，留在外海的第二梯隊，雖說還有二百多條船，但幾乎全是小炮船，以及更多的運輸船了。

　鄭成功必須留下足夠多的戰船，來保護運輸船隊。

　雖說尼德蘭紅毛的炮船很少，不大可能不守內海而主動出擊外海，但他深知，這批紅毛鬼得很，他不能心存僥幸，過於托大。

　這樣一來，即便紅毛膽敢反擊，他留下的戰船足夠多，在廣闊的洋面上以多打少，群毆之下就沒什麽好怕的了。

　不過，與魏德曼的眼光相似，鄭成功的目光，也首先盯上了那個卡脖子的小島——北線尾。

　這個北線尾島，雖說只是一個不到一平方公裡的沙洲，但它的南端與熱蘭遮城相對，北端則正對鹿耳門航道，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可以說，誰佔據了那裡，誰就佔有先機，進可攻，退可守。

　是以，鄭成功決定——在漲潮前，首先解決北線尾。

　現場踏看下來，鄭成功發現，紅毛對那裡的守備，似乎並不是很重視。

　這個小島上，除了一些形同虛設的竹木工事外，真正的防禦設施，只有一座已經破敗的碉樓，那裡，怎麽看都放不下幾門炮。

　看來，此戰難度不大，但因為是首戰，對全軍士氣的影響很大，必須速戰速決，一舉拿下。

　所以，鄭成功決定，命前鋒大將——“海霹靂”施琅，首先出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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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