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錦衣衛不同,禁軍士兵是和義軍共同戰鬥過的。
說起來,林嘯還是他們所有人的救命恩人,尤其是李元胤,大概了解了一下事情的原由,連忙派人去請大夫,同時命人清理現場,安撫百姓。
段正宏他們卻根本不理他,一行人急匆匆抬著林嘯揚長而去,唯余佔領城門的士兵仍堅守崗位。
李元胤也開不出口要求他們撤兵,隻得匆匆回宮稟告去了。
……
“啪!”
一塊鎮紙摔成兩半。
“誰能告訴朕,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朱由榔大聲咆哮著,目中的怒火再也無法掩飾。
早上還好好的,怎麽才一天不到,林嘯的部下就把行都佔了?還派兵包圍皇宮?這是要幹嘛?
“陛下,這……這,可比秦王還凶哪。”嚴起恆滿臉憂愁的附和道。
“陛下息怒,南陽侯已經前去勘察,相信不久就會真相大白。”
吳貞毓小心翼翼的說道。
這事真是古怪,一點征兆都沒有,因而沒弄清原由前,他也不好表態。
“瞿式耜呢?讓他來,”
永歷稍稍冷靜了一下,仍恨恨的道,“不,別來了,讓他直接去見琴川侯,當面問個明白!”
“是,陛下。”
身後的宦官胡承恩戰戰兢兢的應道。
……
林嘯回營後,因失血過多,一直處於昏迷狀態。
俞醫生還在路上,三支細小的袖箭也沒人敢拔,普通的醫務兵也沒有輸血器材,丁帥他們急得團團轉。
他們隻得一方面讓司徒正和余成親自帶人快馬加鞭去接俞醫生和盧華,一方面還要布置好警戒,東邊的鄭國他們可還沒走呢,得小心提防著點。
馮素琹一直陪在林嘯床邊默默流淚,馮小霞和馮蕙雲她們隻好守在房外,隨時聽候傳喚。
天色稍晚時,衛兵來報,營門外有數名百姓求見琴川侯,打頭的是一個小姑娘,說是有話要稟告。
丁帥命人帶進來,原來是雙兒和老者湯平那夥人,當下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問了清楚。
得知實情後,丁帥他們氣得直拍桌子,段正宏更是憤恨無比,嚷嚷著要去搗了知府衙門。
正亂時,瞿式耜和李元胤帶著禦醫匆匆趕至,丁帥卻婉拒了禦醫的問診,他倆隻好作罷,進房看了看林嘯,便找丁帥他們說話。
張晨楓見狀,借故把段正宏拉了出去,一起檢查防務去了,他怕這個炮筒子又亂開炮,會把事情搞僵。
瞿式耜的臉色極為凝重。
說起來,這事都是由他而起,正因他喝醉了,所以使得林嘯沒等衛兵到達便提前告辭,要不然哪會鬧出這麽大的事?
是以,他的心情十分鬱悶和沮喪。
“丁將軍,真的不需要禦醫的醫治麽?”
“不必了瞿大人,我等都是由俞大夫醫治的,已經去接了。”
瞿式耜是認識俞濟凡的,還目睹過他給張同敞醫治外傷,聞言也不再勉強,於是沉吟著說道:
“事情的起因,老夫已經知道了,沒想到雙木將軍遭此大難,真是世事難料啊……”
“瞿大人,廢話不多說,我等是軍人,說話直來直去,這件事,沒完!”
丁大帥說話一點都不客氣,除了林嘯,他們兄弟的眼裡還會有誰?
“這個……丁將軍此話怎講?”
“很簡單,兩個條件。第一,朝廷先把首惡胡理黃的後台交出來,
” 丁帥冷冷的道,“第二,把糧食全部發給百姓,我們的人要全程監督……這些糧食,是怎麽來的,兩位大人不會不知吧?我們兄弟用命換來的糧食,難道,是用來喂飽這些碩鼠的嗎?”
“額……這個,老夫定當上稟皇上,一定給一個交代,只是……是否請將軍先把兵士撤回來,老夫才好轉圜哪?”
瞿式耜以前一直和林嘯打交道,沒想到一直很好說話的他,手下幾員大將卻都這麽強橫,真是令他兩頭為難。
“恕難從命!瞿大人,說實話,只要我們總指揮能夠醒來,那他怎麽說,我們便怎麽做,在此之前,你們休再提任何條件。”
丁帥臉色鐵青,說話不留余地,“實話告訴你,要是我們林總有個三長兩短,你們,一個都脫不了乾系。”
又是一個愣頭青!
“這……丁將軍怕是言重了吧?”
“哼!那就走著瞧吧!”
面對丁帥的怒火,瞿式耜再也不好說什麽。
他瞥見李元胤臉色似乎不太好看,便給他使了個眼色,拉著他匆匆告辭,是人都有傲氣,面對丁帥如此的無禮,他怕李元胤承受不住。
一路回宮,兩人向永歷細細匯報詳情,永歷帝聞言有些失神,琴川侯命懸一線?這?
恐怕,一場血雨腥風已是難以避免……
瞿式耜見狀,毅然諫言道:“陛下,事到如今,老臣以為,是該好好徹查戶部,以及南寧府各級官吏的貪腐一事了,若不然……”
“若不然怎的?難道他們還想謀反不成?大不了就是個魚死網破而已!”
嚴起恆見狀立即反駁道,不唱點反調,還能算內閣學士?
“嚴大人此言差矣!如今秦王的人尚未撤走,若是再逼反了琴川侯,莫非嚴大人真的打算就此殉國?”
吳貞毓作為首輔,雖說實權不如另兩位,但在群臣中威望還是很高的,“陛下,小不忍則亂大謀,臣以為強敵當前,萬不可意氣用事……況且,整頓朝綱,肅清吏治,不是陛下早就想做的嗎?”
“是啊,陛下,肅清吏治,不僅是回應琴川侯,更事關我朝中興大業哪,何不趁此機會好好整頓一番,以利長治久安啊。”瞿式耜附和道。
“好,就依吳愛卿所言……著南陽侯李元胤,即刻查抄南寧府,牽連此事的一應官吏,都拿下了吧……”
永歷目光深沉,緊皺著眉頭慢悠悠的說道,“老師,開倉放糧賑濟難民一事,還是有勞你親自主持吧……都是朕的子民,朕又何忍他們忍饑挨餓?”
“臣遵旨!”嚴起恆和李元胤一臉嚴峻的伏身領旨。
“吳愛卿,你擬個旨意,著鄭國所部,即刻返回駐地吧,令其務必於年前離開行都。”
“臣遵旨!”吳貞毓沉聲領旨。
“瞿愛卿,你也替朕擬個旨意,嘉賞琴川侯白銀五千兩,以示慰勉……”
猶豫片刻,永歷慢慢從腰間解下一塊龍紋玉佩,“這塊玉佩,便賜給琴川侯吧,囑其好生養病,莫負朕望。”
這塊龍紋玉佩,還是在朱由榔尚未沿襲桂王的時候,他的父親老桂王朱常瀛留給他的,而且,這是當年他的祖父明神宗萬歷禦賜給朱常瀛的,可說是傳家之寶。
若非目前情勢實在詭譎難測,這件寶貝,他是舍不得賞給臣下的。
“老臣……謹遵諭旨!”
瞿式耜見這位皇帝遇事還算果決,所思所慮也還周全,心下略感欣慰,不過,局勢到底能否挽回,主動權已經不在這邊了,這,取決於林嘯的態度。
(PS:書友雨花Z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