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清軍中、西兩路大軍同時向南進犯,西路吳三桂部主攻黔北,目的直取南明朝廷的大後方,而負責策應佯動的中路軍尼堪部主力則主要集中在湖南郴州、永州一帶,其觸角最遠到達了遂寧。
而一山之隔的靖州城,因深處黔東南與湘西交界山區,且山高路險天塹重重,恰恰是兩大集團的結合部,誰都不願意分兵去佔據,因而形成了一個真空地帶,至今還在劉文秀的手裡。
劉文秀從川南各地潰退下來的部眾大部退往了黔北畢節一帶,而地處湘黔交界的靖州卻並未受到大的衝擊,因而原先駐守的一千多人仍滯留於此見機而動。
身後琴川侯的那支鬼魅般的追兵一直像牛皮糖一般緊緊跟隨,總也甩不掉,前面又無援兵接應,孫可望一行既恐懼又疲乏,緊繃了好幾天的神經都快崩潰了。
終於快趕到遂寧了,前面到了一條官道,沿著官道策馬一路前行,再走一個時辰(古時候一個時辰是兩小時)左右便是遂寧城,途中再無岔道,官道兩側也都是低矮的山陵,偶有幾處稍微平坦些的田地,看樣子已不容易遭到伏擊。
孫可望看了看天色,又望了一眼自己身邊僅剩的五十來名親兵,眾人俱是饑累交加臉色蒼白,一個個愁眉苦臉地用無神的目光注視著他。
孫可望長歎一聲,咬咬牙決定改走官道,既然目的地已經不遠,那就不必再躲躲藏藏鑽山溝了,而是應該加快速度,爭取天黑前一口氣趕到清軍轄境方可安心。
只要進了清軍大營,一應向清方接洽投降事宜自然有高樂厚負責聯絡,此人信誓旦旦反覆保證,屆時坐鎮南京的洪承疇大人一定會派大隊清兵前來接應,隨後再隆重護送他前往北京接受冊封。
……
他們身後不到三十裡的大山中,林嘯帶著五十多名特戰隊員一路也是行得極為辛苦。
因山道曲折,岔路又多,林嘯他們為了追蹤馬糞蹤跡,往往時聚時散,忽快忽慢,甚至走走停停,因此即便特戰隊員中有好些都是兩廣本地出生的追蹤高手,仍然直到現在都沒有追上孫可望殘部,只能確認沒有追丟。
眼看進入靖州地界了,通過一路留下的蹤跡顯示,孫可望他們正往遂寧方向而去,林嘯急令通信員連連呼叫祝俞嘉,直到午後未時終於叫通,得知他們已經聯合當地義軍布下大網,一顆懸著的心才略略放松下來,隨即命令戰士們加快速度,徑直往遂寧撲去。
……
要從大南山前往遂寧,一共只有三條通道可以過馬,楚芳他們對此自是了然於胸,當下全寨集合,除了留下三百人守寨外,其余人兵分三路,兩條小路分別由張孟和左文昭各領三百人分頭把守,楚芳則自領五百人埋伏在官道兩側,這裡無險可守,要攔住急速奔馳的馬匹有點難度,楚芳不放心交給其他人。
祝俞嘉深知林嘯對於孫可望志在必得的迫切心理,因而一點都不敢馬虎,經過與楚芳等人商議後,當下也把帶來的警衛排和通信班三十多名戰士分出兩撥,分別加強給千歲軍另兩路人馬,他堅信有了這些戰士的加盟,無論孫可望的幾十人從哪個路口冒頭,都不可能逃出他們的火力網。
祝俞嘉本人,則帶著十多名戰士,隨同楚芳一起行動,楚芳令士兵們埋伏於道旁土丘後面,袁佐才則施展其輕功絕技,獨自一人前出山中,遠遠地打探騎兵來臨的動靜。
袁佐才遲遲未歸,看來敵人離得尚遠,百無聊賴間,楚芳趴到祝俞嘉身邊,和他閑聊了起來。
“哎!那個……你們總指揮,就是那個琴川侯,真的隻帶了不到百人,便敢在這茫茫大山中追殺孫可望?”
楚芳望著祝俞嘉輕聲說道。
“那還有假……怎麽,你懷疑我們林總的戰鬥力?”
祝俞嘉撇撇嘴,不屑的道。
“不是……我是說,這大山裡,人沒幾個,豺狼虎豹可不少,外鄉人往往進得去卻走不出來,才這麽一點人,要是迷了路,或許十天半個月都轉不出來呢。”
“大山?那有什麽,小菜一碟而已。”
祝俞嘉翻了翻眼皮一臉的嫌棄,心說我怎麽可能告訴你,咱們這些人在後世可是上天入地下海無所不能的四棲特戰隊員,野外生存追蹤更是必修的基礎科目而已。
“那要是孫可望狗急跳牆,帶人埋伏他們呢,會不會被反咬一口?他們的人數可不比你們總指揮少呢。”
楚芳見他一副吊上天的模樣,心中也是老大不服氣起來,一雙美目幽幽地剜了他一眼,撇撇嘴道。
“切,實話告訴你吧,咱們林總帶著的,可都是以一當百的特戰精英,莫說孫可望區區幾十人,即便是想取了眼前這遂寧城,那也如探囊取物一般。”
“此話當真?”
楚芳聞言心頭一動,從不做虧本買賣的土匪習性瞬間顯露無遺,“那,要是我幫你們截住了孫可望,你們便幫我攻下遂寧城,咱們互不相欠怎樣?”
“額……”
祝俞嘉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大嘴巴,這吹著吹著又上套了,打不打遂寧,何時發起攻勢,那可得服從大局,等候總指揮的命令。
“怎麽?大話吹破天了吧?”楚芳促狹一笑,她也就說說而已,上萬人清軍駐守的遂寧,哪有那麽容易攻取的。
“不是,我是說,何時打遂寧,不是我說了算的……你要是,見了我們林總,你去求他,要是他同意,你就等著,三天之內,我要是不把遂寧城交給你,我便……”
“你便怎樣?”
“我便……”
“便怎樣?”
“我便娶了你!”
“啐!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誰要嫁你……不理你了!”
楚芳頓時鬧了個大紅臉,沒想到這人臉皮這麽厚,才剛認識第一天,便敢說出這種話來。
她哪裡知道,像祝俞嘉這種軍營硬漢,在美眉面前已經算是木訥的了,在他們穿越過來的那個物欲橫流、道德淪喪的二十一世紀,就連小學生都敢當眾接吻,除了殺人放火,還有什麽不敢說、不敢做的。
楚芳俏臉緋紅,當下嘟起小嘴嬌嗔一口便轉過頭去,不再搭理祝俞嘉了,祝俞嘉卻呆呆的望著她嬌柔的側臉,一時走起神來。
這女匪首,也有害羞的時候啊!
(提問:書中提到的蓴羹鱸膾,來源於一個典故,那麽請問這個成語中涉及到了哪兩道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