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威從小依靠母親,母子相依為命,疼愛他的也就只有母親一個人。
“娘,快到我背上來吧,你要再不上來,那我就不回家了,嘿嘿……”李威臉上天真的笑著,對母親耍起了性子。
小時候李威跟著張鳳去鎮子裡趕集,他走不動路了就會對母親耍性子,非要自己母親背著著他。
如今,他腦海裡還能清晰想起小時候母親背著他蹣跚走在山路上去趕集的場景,那種畫面一想起就讓他心酸。
“咯咯咯”
張鳳見自己兒子耍起了小孩子脾氣不由地笑了起來,也許是找到了兒子曾經就地打滾要玩具的那種嬌氣任性。
李威的這種耍無賴的脾性對於張鳳來說實在是太親切了,仿佛兒子只是出了趟時間長點的遠門。
時隔兩年多了,兒子終於回來了,還是那個性子,還是那麽的純粹和天真!
張鳳拗不過兒子,隻好趴在了兒子後背上,然後,雙手輕輕搭著李威的脖頸。
“娘,你可抱穩了,駕,駕!跑的慢了你使勁抽兒子!”李威身體彎曲雙手拎著背包行李,隨即腳下是健步如飛往村子裡面跑去。
“慢點,慢點,小心摔跤……”張鳳臉上流露出和藹的笑容,關切的提醒著奔跑的兒子。
“娘,放心吧,兒子長大了,不容易摔跤了。”李威背著母親步伐穩健,他對後背的母親說道:“娘,等下次兒子請假回來,一定帶你坐趟飛機去大城市走走看看……”
“兒子有這份心就行了,機票這麽貴,可不許亂糟踐錢,賺點錢不容易,將來還得存著錢娶媳婦呢!”張鳳苦口婆心的教育著孩子。
農村山溝溝裡面的人窮怕了,沒有多少經濟來源,就連看病都怕花錢。
張鳳雖然是只是一個操持家務沒有什麽見識的農村婦女,但是一張機票的昂貴她是清楚的,坐飛機實在太奢侈了。
“不貴,兒子現在工資不低,而且軍人買機票有五折優惠照顧……”
李威的話只是寬慰母親的心,其實軍人購買機票並沒有什麽價格優惠。
不過,以他現在的特殊身份,只要不坐飛機出國,他完全可以坐著飛機飛遍全國不花一分錢。
他背著母親,心情無比放松愉悅,由感而發,嘴裡不停哼著的歌曲。
你入學的新書包有人給你拿,你雨中的花折傘有人給打!
你愛吃的那三鮮餡,有人她給你包!
你委屈的淚花有人給你擦!
啊,這個人就是娘,啊,這個人就是媽!
這個人給了我生命,給我一個家!
啊,不管你走多遠,無論你在幹啥!
到什麽時候也離不開,咱的媽!
……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多少子女為了生活在拚命忙碌著,可惜,當想感恩好好贍養父母時,也許父母已經離你而去了,盡孝只能成為一種永遠的遺憾和虧欠!
李威不想讓這種遺憾發生在自己身上,他心裡明白,人這一輩子就是這麽一個世事輪回。
小時候耍性子要母親背,此時,李威能做的只有把自己後背的溫暖轉遞給母親,這就是一個兒子微不足道的愛!
李威興衝衝的奔跑在潮濕的土路上,踩踏著路面“啪啪”作響,很快,路面上雜亂的足跡一直往他家延伸而去……
穿過幾條狹窄的巷子,李威在一個破舊的小院子門前放下了母親。
“終於到家了,回到家的感覺真親切啊……”李威重重呼出口氣,隨即走上石台階推開了虛掩的院門。
剛推開門,一隻蜷縮在柴房角落的大黃狗立即爬起身朝李威氣勢洶洶的衝了過來。
“汪,汪,汪——”
忽然,聽到狗狂吠的叫聲,李威身體本能嚇的往後縮了幾步,然後,定睛瞅了瞅這隻敵視走來的大黃狗。
“小黃?”李威驚疑的問著走進來的母親:“娘,這是我們家的小黃嗎?”
大黃狗似乎聽懂了李威喊自己的名字,警惕的走到李威腳邊嗅著有些熟悉的氣味,慢慢地耷拉耳朵。
“還小黃呢,你都走了兩年多了,應該叫大黃了,哎……”張鳳看到兒子對家有點陌生,不禁輕歎了一聲。
李威放下手裡的行李背包,俯下身抬起手***了一把腳邊大黃狗的皮毛。
大黃狗親近的舔著李威的手掌,乖巧的搖起了尾巴,然後,在他旁邊活蹦亂跳一陣,時而打滾。
這隻叫小黃的狗,是李威當兵前從草叢裡撿來的流浪狗,他很喜歡狗,所以就收留了它。
狗身上的皮毛柔順光亮,沒有一絲毛囊打結,他看的出,母親也喜歡這隻狗,應該是經常打理的。
李威逗了一會露出肚皮的大黃狗,緩緩站起身環視了一圈自己家的院子。
佇立在他眼前的依舊是那熟悉的“人”字形結構的磚瓦土坯房, 只是牆體上的白灰比以前多了幾道破敗風蝕的痕跡。
正屋門前掛著幾串玉米和紅辣椒,門面上貼著的年畫已經模糊看不清楚字體了。
“小威,趕緊進屋給你爹上個香,跟他說兩句話……”
李威點點頭,懷著敬重的心情,走進屋中的廳堂,緩步走到香桌邊。
張鳳樸實無華,不辭辛勞,而且家裡的家務也拾掇的井井有條。
廳堂裡面盡管有點潮濕陰暗,不過,卻收拾的很整潔,整體給人一種舒服家的溫馨。
香桌上擺放著父親那張憨厚微笑的黑白遺照,李威的五官與父親李建軍長的很相似,可謂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兩道英氣的劍眉,菱角分明的五官,笑起來有種男子的柔情與璀璨,外人清晰可辨的父子相。
“爹,小威回來看你了……”李威挺直腰板對著父親的遺照敬了個軍禮,同時,也是一個兒子的孝禮。
“建軍啊,你看看咱們兒子這身軍裝穿在身上多精神啊!”旁邊的張鳳給丈夫上了一炷香,眼角滴出欣慰的淚花,告慰道:“兒子如今懂事出息了,吃上公家飯了……”
雖然,李威腦子裡對父親的印象很模糊,甚至有點想不起相貌。
不過,遺照上這個熟悉而又陌生人卻給了他生命,自己血脈裡流淌的是他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