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都亭驛夜宴，遼使蕭紹宗大醉借著酒意將思念自胸腹內傾倒而出，抱著劉惟伊喋喋不休。

　　副使馬翼充一臉神往，公主、駙馬、南朝起居郎之間不得不說的故事在腦海裡不斷上演，直到被惱羞成怒的耶律燕哥踢了一腳才幡然醒悟將蕭紹宗扶進驛所安歇。

　　劉惟伊站在床邊看著耶律燕哥服侍蕭紹宗入睡尷尬不已，剛才的情形蕭紹宗抱著他的大腿不放，說沒有隱情鬼都不信。

　　房內剩下三人，耶律燕哥暫時收起柔情怒斥劉惟伊，“你到底對駙馬做過什麽?為何自你歸宋他便悶悶不樂對女色再無興趣?古北口長城之夜你們二人同床共枕有沒有龍陽之事發生?”

　　劉惟伊震驚之情無以複加，看著昏睡不醒的蕭紹宗，體內陣陣翻江倒海，嘔吐之意再也抑製不住雙手捂嘴直奔門外。

　　耶律燕哥以為劉惟伊羞愧而逃，再也抑製不住心中悲苦淚流滿面。

　　劉惟伊漱嘴後再入房內，哀怨之氣撲面而來耶律燕哥泣不成聲，“我貴為遼國長公主，難道不值得你們兩個七尺男兒疼愛呵護?非要行那苟且之事?”

　　劉惟伊隻想洗去龍陽之名，再也顧不上男女有別，強擁耶律燕哥入懷柔聲說道，“我家中妻妾八人俱有身孕，又剛從北朝帶回侍妾五人，哪會有心思用在男人身上?燕哥如此嬌豔動人的美人在懷，誰會去喜歡男人?難道沒看見我剛才已經惡心到吐?”

　　耶律燕哥伏在劉惟伊胸口兀自存疑，“那駙馬為何突然性格大變，看靖康的眼神更是讓人直起雞皮疙瘩?”

　　“可能是感覺燕哥對我有情，他心中難過有所失常。”

　　翌日清晨，劉惟伊入福寧殿稟告趙恆，遼帝耶律隆緒長女梁國公主耶律燕哥女伴男裝隨遼國使團入住都亭驛。

　　趙恆還沒來得及表態，劉娥就勃然大怒，“江德明早說過你和北朝梁國公主拉扯不清，現在竟然追到東京城，你是想兩國再起紛爭?”

　　劉惟伊心中雖然有愧卻絕不會認帳，“臣和北朝梁國公主清清白白，北朝駙馬蕭紹宗可以為證，臣出使北朝時蕭駙馬和江押班時常牽手同出同進，好的如膠似漆，臣覺得為了兩國友好，這種小事無傷大雅，請陛下和娘娘不要責怪江押班。”

　　劉娥帶著一臉狐疑離去，趙恆揮揮手上的東京晚報，劉惟伊雙手接過瞠目結舌，南朝起居郎和北朝都尉駙馬不得不說的故事，文章以樞密副使錢惟演的語氣說出，想報仇都不行。

　　十二月四日皇帝趙恆、皇后劉娥在長壽殿接見北朝梁國公主耶律燕哥，賀承天節使左威衛大將軍、林牙、駙馬都尉蕭紹宗。賜家宴於集英殿，太子趙禎、惠國長公主趙靜、衛國公主趙志衝、館伴使劉惟伊作陪，賓主盡歡，家國之誼更加牢固。

　　十二月五日劉惟伊以通家之誼招待耶律燕哥和蕭紹宗，妻妾八人挺著肚子一一露面，北朝公主打上門不出來示威怎麽能行?眾女再三埋怨甘藍是烏鴉嘴。

　　午宴和晚宴之後，耶律燕哥蕭紹宗留下禮物離開劉宅，劉惟伊親送二人回都亭驛。內宅瞬間炸開了鍋，蔡元奴首先說出心中的疑惑，“蕭駙馬和老爺之間恐怕有私情。”

　　“瞎子都能看出來，蕭駙馬看老爺的眼神有火。”甘藍垂首喪氣鬥志全無，妻妾八人俱是貌美如花竟然比不上一個男人。

　　若蘭開口說道，“以後要禮待老爺從外面帶回家的妾室，哪怕是異族女子，也比帶回來個男人要好。”

　　元初比較相信劉惟伊的取向，“是老爺自己堅持不在我們孕期納妾，肯定是郎無情妾有意。”

　　曹瑾看著手中的東京晚報長歎，“操不完的心，我們要齊心合力防微杜漸，絕不能讓男子侵入後宅。”

　　此後的日子劉惟伊全心全意盡館伴使職責，碧雲樓觀歌舞、體育館觀蹴鞠比賽、賽馬等等。

　　太子趙禎借著北朝皇姐耶律燕哥碧雲樓欣賞歌舞的機會主動要求作陪，平生第一次踏足碧雲樓。

　　趙恆感動的熱淚盈眶望天長歎，太子長大了！

　　趙禎離開碧雲樓時戀戀不舍一步三回頭，覺得太子還不如起居郎活的有滋有味。

　　十二月十二日大宋天子趙恆壽辰之際宣布大赦天下，並加恩三朝以來歷年為國盡忠的兩軍將士，每家賜布兩匹免田賦一年。

　　宋承天節過後，遼國使團再三拖延，終於在十二月十七日啟程回國，再不走就得留在東京過年。

　　劉惟伊送至東京城南郊，身著男裝的耶律燕哥和蕭紹宗感動的淚流滿面，三十多車南朝特產尾隨在使團車隊後面。

　　這些是劉惟伊的私人饋贈，其中有四車是給耶律留寧和蕭材律準備的，還沒出開封府便被耶律燕哥據為己有。

　　劉惟伊安慰車帳內淚流滿面的耶律燕哥和蕭材律，“沒有金銀珠寶，只是衣食住行勝在實用，來年再次出使北朝，蕭駙馬能給我多準備幾個美女就是最好的回禮。 ”

　　遼使車隊漸漸遠走，劉惟伊久久站立不願離去，此去一別不知今生能否再見，也不知道那句多備幾個美女蕭紹宗能不能聽懂。

　　十二月十八日宋遣崔遵度、王應昌賀遼帝耶律隆緒千齡節，兩人出發前特赴劉宅請教，劉惟伊拿出東京晨報指著北遊記第三十五集說道，“北遊記中的地點景致氣候都與現實一致，兩位大人只要記住夏冬差別即可，現在去一定要多帶衣服，最重要的是喝酒要爽快，酒量不好就早點醉倒，北朝不會覺得有所失禮，只會覺得南人實在！”

　　十二月二十四日，遼國賀宋正旦使耶律繼崇、鄭玄瑕抵達東京城，劉惟伊拒絕了館伴使的任命，因為妻妾已經進入預產期，他每天都有操不完的心。

　　進入十二月，劉宅每天都會有四名穩婆待命，分別來自六尚局、醫官院、東京內城、東京外城，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剪指甲、洗頭、洗澡，然後上帶口罩待命。劉惟伊每天都要重複向她們講解後世孕婦生產的基本常識，還會不斷的在她們面前揮舞產婦鉗夾鵝蛋，令四人毛骨悚然。

　　劉惟伊已經能夾著脫殼的生鵝蛋從內宅走到前院，底氣漸足。

　　十二月二十七日午後，蔡元奴搶跑先行胎動，劉惟伊嚴禁宅內孕婦圍觀生產，一陣驚天動地的哭喊聲後，蔡元奴順順利利的誕下一男嬰。

　　劉惟伊遣人向劉娥報喜，並言明劉家自這一代重定字輩，請劉娥續字。

　　傍晚趙恆賜四字國泰民安，劉娥賜四字忠孝賢良，巴東劉家小祖宗正式改名劉國正，劉惟伊為長子取名劉國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