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禧四年三月二十一日,年俸軍改首先在東京內城三衙禁軍軍營中詔示,年俸實發三十貫衣食住行甲器公之,家屬若不入駐軍營實發三十六貫,年俸後可由華夏商會無損耗送往大宋十八路。
詔令下發當日,三衙禁軍軍營自午後起便有家屬打包行囊準備返鄉,隻為多出六貫年俸。
趙恆趁著春暖花開在福寧殿後花園享受天倫之樂,聽見軍營若有若無的哭聲忍不住歎息,“他們這一走或許就回不來了。”
劉惟伊將手中的紙飛機遞給趙靜,“將軍難免陣前亡,只要死得其所,讓大宋再無旦夕之危,何嘗不是千千萬萬家庭的幸事?讓他們沒有身後之憂,陛下無愧於天地。”
“朕聽靖康所勸,將歷年內藏庫、左藏庫所積全部用於平夏之戰,宮裡將來食不果腹,太子肯定會去你家就糧。”
“民心屬宋,錢在國土之上兜兜轉轉還是會回到陛下手中。”
趙恆頗有同感,“景宗立刻傳令,天禧四年東京城禁軍家屬可留在軍營,實發年俸三十六貫。”
張景宗領命而去,劉惟伊不由發出感慨,“臣第一次見陛下這麽豪爽,金口玉言一百二十萬貫便沒了。”
“只要平夏之戰告捷,朕願意賣掉玉清昭應宮籌措軍資。”
三月二十二日,東京城所有城門都貼有華夏商會的公告。
華夏商會位於十八路的驛館、轉運站面向所有商賈開展東京城與路、州、縣異地雙向存儲的業務,無一錢損耗。小額憑印、暗花字據領取,大額隨商會車隊出發,快則當日晚不超三日。
當日東京晨報主版的大部分篇幅都被華夏商會的公告佔據,東京城和路、州、縣雙向異地存儲的消息在東京城傳開。
無數商賈前往華夏商會會館詢問詳情,會館內高近百尺的錢山一覽無遺,有兩浙路糧商當天上午就繳納千余貫拿了憑條印記,下午隨華夏商會車隊出發返鄉。
三月二十三日潘美嫡孫潘承宗將華夏商會股份三倍賣出,當初投入的五萬貫一年後就變成十五萬貫,潘家拿著十五萬貫準備囤積糧食再賺一筆。
李士衡和曹利用辦理了股東交割手續,正在會館內的錢山外嘖嘖稱奇。
潘承宗滿臉喜氣帶著荊湖北路的糧商來會館做股東交割手續,看見兩位使相自然要上前見禮。
二十萬貫早在前日就運進曹宅,曹利用忙於軍改拖到今日才辦完交割手續,見潘承宗也是來辦理股東交割手續,對自己的先見之明頗為自得,“潘家大郎多少錢賣的股份?”
“十五萬貫賣給這位陳員外。”
曹利用一陣天旋地轉回頭想找李士衡的時候,早已看不見人影,徒然間老了十歲,最後被好心的潘承宗扶出會館。
曹使相一日痛失十萬貫從此在東京城流傳,寧晉曹家豪富之名傳遍黃河兩岸。
三月二十七日廣南東路廂軍一萬二千名抵達開封府,被安置在祥符縣軍營,轉運使張昷之覲見於福寧殿。
趙恆有點心煩,“廣南東路廂軍總共不到兩萬,怎麽一次來了一萬二千人?”
“因為陛下仁慈,廣南東路廂軍人人自告奮勇,臣實在攔不住。”
“廣南東路現在還剩多少人?朕要聽實話。”
張昷之頓時滿頭大汗,“還有不到四千人。”
“不用這麽緊張,就算有罪也與張卿無關,上次發俸是什麽時間?”
“應該是六年前,不到五百文。”
“衣不遮體?”
張昷之滿臉慚愧,“廣南東路天氣炎熱,所以……”
“朕能理解不用說了,現在就去三司衣糧案領取衣物,明天會有人引廂軍入駐南郊體育館。”
三月二十八日,廂軍軍改使夏竦初次上任督導廣南東路廂軍,趙恆特派劉惟伊押陣。
看著體育館內喧囂塵上夏竦忍不住感慨,“幸虧起居郎勸住陛下,沒讓太子前來,不然這熱鬧可就好看了。”
劉惟伊不以為然,“張轉運使能把他們安然無事帶過來就是大功一件,去年十月同時下詔的還有廣南西路、益州路、梓州路、利州路、夔州路,現如今這五路連影都沒見到。”
右側的張昷之熱淚盈眶,他帶著群流民一樣的廂軍走了將近四個月,路上吃的苦比淚還多。正月十五那天因為午宴無酒,一群廂兵差點嘩變。
劉惟伊接下來的話更讓張昷之感動。
“我已經向陛下建議張轉運使留京,現在正值朝廷用人之際,離不開任勞任怨的能臣。”
兩刻鍾後,禁軍入場維持秩序。萬余名廂軍在兩千名禁軍的彈壓下寂靜無聲,張昷之、夏竦先後入場講話。
當夏竦宣布實發年俸十八貫時全場雷動,萬歲之聲不絕於耳。
劉惟伊隨後上台替華夏商會背書,廂軍年俸可由華夏商會一錢不損送至每家每戶。
廂兵頓時將最後一點擔心放下。
劉惟伊最後替趙恆代言,“若廂兵亡於國事,陛下會繼續支付期限為十二年的年俸!此舉永續絕無更替!”
廂兵哽咽聲暫歇,劉惟伊繼續說道,“夏寇屢次犯邊,我大宋軍民死傷無數,諸位此次奔赴西北修路造橋建堡築城,就是為了讓我邊民不再遭受夏寇殘害。現如今我們千日防賊,難道還要子孫後代日日防賊?”
劉惟伊發出最後的吼聲,“長城內外寧夏七州本是我漢家故土,陛下決意替天行道、為漢家祖宗張目,今日起平夏!”
一萬二千名廂軍當日拔營,三司修造案推官吳詡帶領三千工匠隨行。
三月二十八日下午隨著劉惟伊的怒吼,東京城米價應聲而漲,一度突破十文。
三月二十九日趙恆下詔痛斥夏蕃以寇立國、寡情薄意、暴虐無道,屢侵宋境、殘害邊民,即日起伐夏,收復長城內外漢家故土。
當日東京晨報主版以種種事實說明收復長城內外的重要性,特刊只有八個字,寧夏七州永免田賦。東京城米價聞訊跌至七錢,午後在有心人的刻意引導下勝敗未定論傳的沸沸揚揚,米價終於突破十二錢,趙恆令開封府以十錢無限制放糧,米價終於穩定在十錢。
三月三十日,趙恆再下詔令即日凡出河北東路河北西路日行不許超過十裡。
文德殿大朝會久拖未決的伐夏主帥一職,終於到必須決定的時刻,趙恆沒有給任何人考慮的時間,“朕意已決,此次伐夏以穩為主以不敗為前提,寧可無功而返也不要慘勝,寧夏七州的戰後分配陣前佔四州,朝堂佔三州。”
“寇準居政事堂監十八路政事主防河北東路。”
”曹利用居樞密院監十八路軍事主防河北西路。”
“李士衡暫代左藏庫使、內藏庫使,凡是伐夏所需可盡用之。”
“丁謂兼平夏轉運使主後勤、轉運、軍器之事。”
“馮拯知永興軍,主陝西路政事嚴防死守。”
“任中正知定邊軍,主東陝西路邊事隻守不出。”
“王隨知保安軍,主西陝西路邊事隻守不出。”
“錢惟演勾通政事堂樞密院三司兼管廂軍軍改。”
“李迪教導太子兼管禁軍軍改。”
“張知白為親善大使,待開戰之時出使北朝緩解兩國猜疑。”
“華州觀察使、鄜延路副都總管、環慶秦等州緣邊巡檢安撫使兼簽書樞密院事曹瑋知平夏軍事。”
“文武百官全力協助伐夏,朕以七州之地盡謝,諸位宰執若是封無可封,朕以封王報之!”
“我大宋百年內國運,在此一役!請諸卿同心協力!”